第19章 前章 （下）

對決將要持續很長時間，雙方都沒有顯出疲態，戰鬥才剛剛開始。每個人的精神都提到了最佳狀態，因為一不小心，對方就能抓住漏洞，反擊成功。

看客們也越來越多，小小的場子，幾乎集中了球場所有的人，逐漸，人們開始議論起這幾個主角來。

「這個就是陳珩嗎？我只是看過他的海報。」

「就是他，不過我更喜歡旁邊那個冷酷的哥哥。」

「那個，看上去很有錢呢！」

「什麼是城市繆斯賽？」有個妹子拉著另一個男生，蠻橫的說，「你快給我講啊！」

「都好帥啊！」有漂亮的妹子從中間走過，黑神警覺，聽到了「帥」字，他一下就鎖定了目標，從緊張的氛圍里斜看了一眼。

「是一個長發妹子，」黑神快速打量了一圈，細長圓潤的腿和秀麗輕盈的長發突映進他的眼帘，不覺心花怒放開來，「好正！」

漂亮的姑娘打眼望過來，似乎是微微一笑，頃刻間轉頭走了，顯然這裡的景象並沒有讓她如痴如醉，她僅是驚異熱鬧的場面。

黑神注意到了她蠕動的唇，倒不是塗抹的鮮明，而是一種煥然天成的清爽，似乎牙齒潔白的要溢出來，又在令人遐想無限的簡短瞬間中，淹沒在柳絮般靜悄悄的眉目里，他就再也看不到她的容顏了。

黑神感到一陣失落，失落隨即漫散開來，從心頭湧上臉頰，又從臉頰甩到指尖，悄悄地就流走了。他又朝外張望了一下，陸瑜廷喊了一聲，他才意識到緊張比賽的進程。

「倒沒什麼吸引人的，」黑神心裡想，「打球真的累。」

他如果想放棄這場比賽，就會感到比賽的厭惡，但他不能這麼輕易，可又細細想起來，這一切有什麼意義，他總是從這裡感到疲憊，感到緊張，卻沒有哪一刻，能讓他像看到清新姑娘一樣心曠神怡。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夜風吹起了頭髮，他此刻稍顯平靜。「爭鬥且無意義，為何？為何？」他心想。

陸瑜廷想要他接球，黑神卻擺擺手，一副鬥志盡喪的模樣。

他忽然一轉眼，又看到一個英姿颯爽的女人，確切的說，他有點疑惑，再仔細觀看，確實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孩，不過她，長得也太帥氣了些。

黑神一下子愣住了。

黑神看到她的時候，她正歪著身子，探著頭，好能看到被人群擋住的陸瑜廷，那時，陸瑜廷風騷的運球和小哥的精彩防守，吸引了眾多的目光。

大概分心的只有黑神一個人。

而後，來自女人的直覺，讓她感覺到了黑神正在一絲不苟的觀察她。

她，轉過頭來，未及目光相遇——如同蜻蜓點水般觸到——莞爾一笑，精靈般的眼睛迅速佔據面眉最誘人的位置，急速的衝進黑神業已熄滅的心靈火潭中。

黑神忙不迭的被電了一次，竟懵懵地往後倒退開來，僅是這一瞬間，她宛如碧玉般嫣然的面容就定格在他的腦海中，整潔潔白的牙齒害羞的跳出，惹火的唇線和收納不住的魅力，迷迷濛蒙的就像一張網，鋪天蓋地般將黑神捕獲。

這當然不是她的原意，恰是驚鴻一瞥。

黑神，似乎是突然被注入了閃電般狂暴的勇氣，搶上前去，一擁入懷，趁她未來及反應，已瞬間吻上了她的唇褶。

所有人，都要驚呆了。

隨後，人群陷入一陣慌亂，而後爆發出陣陣驚喜。

她被他一摟，頃刻間就落入深淵，隨即輕聲一哼，猶如少女入懷心暖的呻吟，猶如驕傲女王被霸道佔有的快感，猶如貢獻了久違的勝利，她在情形中緩慢閉上了眼睛。

她也不空白，慌亂中摟緊了眼前人的肩膀，用力一提，在交纏的激烈熱吻中，她剛好被他抱起。

激情的涌動之後，她放開他，輕捋了一下額頭上被汗水打濕的短短髮絲，白潤的額頭就露出來，煙眉緊蹙，嘴角微揚，進而又再一次開心的微笑起來。

黑神，已經頭腦發昏，不知所措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陸瑜廷停下來觀看著一切，似笑非笑，也不知如何應對，乾脆趁機擦拭著身上的汗水。

陳光在一旁笑了，兜轉到籃下去，不再往這看。

王坤離著黑神最近，目睹著一切，從黑神分神開始，他就意識到不對勁，卻也說不明白，突發的一切，令他焦躁不安，兜兜轉轉，去場外吐起了唾沫。

何魁大概經歷豐富，他沒有任何波瀾，抬頭看看天，再看看籃筐，依舊沉悶的，嚴肅的，平靜的站著。

小哥笑的更開心了。

胖子有些煩懣更加，那「帥哥」倒是一臉平靜。

眾人難以應對，看著看著就開始鼓掌，起鬨，齊刷刷的往裡擁擠，霎時間，籃球場就被包圍的更小，黑神和她就被簇擁到中間去。

她轉而突然激烈吻了他。

在香唇接觸的瞬間，黑神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線，他下意識的抱起她來，她就再次吻了他。

奇妙的事情就在這時發生，一切超出普通的預料。

她和他之間，並沒有多說話，而後，她用眼神告訴他要去完成這個比賽。

「你怎麼來了？」黑神輕聲寵溺地問道。

她並不回答，只是微笑著朝場上點點頭。

黑神，上前繼續打球，陸瑜廷看了他一眼，隨手扔起了手中的籃球，朝著籃筐仰天看。

陳光倒是沒什麼，馬上站定了弧頂三分位置，還是老配方。

王坤拍了拍手，把大家都叫回來，一切還要繼續，不論中間的插曲是什麼，都不會影響他們的初衷。

「別忘了為什麼打球，」他又挨個看了看，說，「不管是什麼境況，都不要忘了！」

重新開始，每個人心中蒙了一層霧，揮散不去。

黑神心裡偷笑著，彷彿一切置身在夢中，他抬手輕輕觸動著自己的嘴唇，一聯聯畫面在他的腦子中浮動，他一轉頭，她就在朝著他笑。

「霸佔了她的美，」他暗自發誓，「就讓一切發生，絕不再放手！」

「打球就好好打球！」王坤不耐煩的說著，黑神比他小很多歲，他還是按捺不住教訓了他，一改客氣的行徑。

黑神依然拖著步子不想拿球，他就兜在內線，偷偷瞄著自己的心上人。

她也在看著他。

王坤想故意打擊黑神，因為黑神的行為褻瀆球賽，可是球權還在陳光手上。

陳光站著不動，他就難以搶斷他，好在，鬥志不足的陳光甩手將球扔給了陸瑜廷。

「公子哥，打一個讓我看看，拿出你的真實水平來，」他指揮著小哥要求換人防守，隨後接著說，「男子漢就猛烈一點。」

陸瑜廷知道他在激將自己，心想此人多此一舉，早就想教訓他一個球了。

「這次要謹慎，不能被他偷帽到。」他想起來之前的不堪遭遇，依然隱隱作痛。

「沖著我來，公子哥。」王坤挑釁著。

陸瑜廷想著怎麼來一個漂亮的進球，而不是簡單的投射，或者突破，這在他看來太不符合個性了，籃球要打的好看，就像是人的一切，不管是行為舉動，還是言談思想，都要「好看」！

他觀察起王坤的步伐來，卻見這個人步伐紮實，不會給他留出破綻，不論怎麼調動虛晃，他始終保持著平行的步伐跟著陸瑜廷。

陸瑜廷看著沒什麼機會就傳球開來。

兜轉了一圈，陳光和黑神依然沒什麼興趣，球又轉回到陸瑜廷的手中。

他沒多想，拔起來，一個跳投收尾。

可惜，球刷了一圈，就轉出來了。

陸瑜廷描繪著自己投籃的手勢，表示一種「這怎麼不進？」的懊惱，眼睜睜的看著王坤搶到了籃板。

沒有人和王坤去搶籃板，所有人的神經都消沉了，他們根本沒有跑動。

王坤搶到籃板之後，猛地一甩，早已在外線落定的何魁接住了球，馬上瞄準，陳光傾斜著，撐著左手去封蓋。

這個動作懶散，緩慢，完全不像是一個正規積極的防守，而是一種敷衍。

何魁皺著眉頭，不屑於陳光防守的威懾，在他眼裡，防守的強弱和自己的進攻沒有任何關係，防守都是紙老虎，他自信沒有人能夠封得住自己的投籃。

一種歲月沉澱的深沉自信，已經融入了他的骨子裡，再加上長年累月的練習，他的肌肉早就形成了記憶。

這下他就這麼投了？

他們倒不想為了什麼精彩，什麼摧毀對手的靈魂之類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他們看來，年輕氣盛，是一個好的品質，可是冒犯在自己頭上，就要稍微教訓一下這些狂妄的年輕人了。

這本是他們的初衷，可是不打不相識，這時候，一種奇怪的相互欣賞已經在他們心中悄然生長，一切發生的如此奇妙。

他們自然是佩服黑神這幾個年輕人的，只不過，不能明說。欣賞是由骨子裡的認同，進而對各自靈魂無限次的認同升華。

出於對籃球的熱愛，他們奔跑在同樣的盛夏，一切的愛恨，對抗，講和，都是源於對籃球的深層次的愛，源於籃球本真的快樂。

何魁射進了一顆球，頂著陳光的防守，他只身體微斜了一下就躲過了陳光，防守沒有影響到他。

之後，何魁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

陳光假裝認真防守，他拉了拉自己的褲子，蹲伏著，當何魁傳出球的剎那馬上一個上撲，倚靠在他的身上，何魁也就勢站定，觀察著左右的隊友，如果有擋拆的需要，他即要一個箭步湊上。

「七比一！」

好像沒有人在意這個比分似的。

已然形成了既定的默契似的。

這時候胖子走過去，拉著王坤和其他三個人，說：「王哥，這是不打了嗎？」

「也不是。」

「怎麼沒有那麼緊張的情緒了，難道就這麼結束了？」

「你想怎麼打？」

「狠狠地教訓他們！」

「事實上，他們已經教訓了我們，而且，我們很可能將要輸的很慘。」

「我就是不服。」

「技不如人，有什麼好說的。」

「王哥，我知道你行。」

「你比我還清楚？」

王哥試著讓胖子化解恩怨，好讓自己收手，他也不想再打，想和黑神交個朋友，以後多個照應。

但是顯然球賽不能就這麼簡單的結束了。

本來，黑神欺負胖子師出無名，只為了平息自己心中的某些怨念，王坤替他出頭，也是為了找補一下，並無多大恩怨，幾個球打下去，雙方都不免出神而怠於戰鬥。

這是胖子不願意看到的，他的這口氣還沒出！

黑神一早就覺得壓抑，直到吻了，突然出現的心上人才覺得心神暢快，而他們早就覺得一切太過無聊，只不過是另外一種表演罷了。

所以每一個人都打的太過順利。

過多流暢的呈現一定是有人通力合作。

眼下，黑神用手臂擋著王坤的背打（人人用背打來掩蓋不想多發力的心），雙方並不吃力，王坤回身就是一個後仰跳投，黑神象徵性的封蓋他。

他手一伸，馬上就跑開了，球自然就進。

黑神也看出來，王坤的實力，應該在自己和陳光之間，難以說出高下，如果單挑的話，他有把握戰勝他，可他又轉而想到陳光，他從沒有見識過這個人的真正實力。

「籃球，是五個人的，」他心裡念著這句話，又想到，「現在的我，被單打困擾很久了。」

「有機會，我們帶著隊伍相互切磋。」王坤防守黑神的時候偷偷和他說。

「隊伍？」

「我有一支球隊，已經在一起三年了。」

「可我沒有？」黑神疑惑的朝向他。

「那你可以找人建立一個球隊，」王坤說著就把黑神拉到底角，補充道，「這個收著。」

黑神接過來一個勳章，一個圓形銀質的外盤，裡面是金色的五星，中間寫著一個數字「7」，背面刻著一支濃郁的玫瑰花朵，它不是很大，剛好能握在手掌里，

「戴好它，」他將原質獎章放在黑神手裡，「以後都要帶著。」

黑神拿著它，在昏暗的燈光里觀賞著他的輪廓。

「這個鏈子，是我喜歡的類型。」他把玩了一會兒之後，就裝在了自己的口袋裡。

這時，他竟然有點羞澀。

「今天多有得罪，不打不相識。」王坤又湊上前去說道。

黑神有點不習慣別人靠近，同時也享受著突如其來的簇擁，他從心底感覺到，王坤這些人，並沒有惡意。

「黑哥，接球。」陸瑜廷又把球傳了回來。

這次王坤看著黑神的眼睛，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