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

()陶然的傷看著嚇人，三個傷口皮肉翻滾，幸而沒傷到骨頭，只做了簡單的包紮又被江衛丟到訓練營去了。

此刻，訓練營內的氣氛比最開始的平和多了幾分因競爭而起的肅殺，特別是經過精神能力者的帳篷的時候，總會有探索和不平的視線丟過來。精神能力者的精神波動比別人要厲害些，不掩飾就讓陶然等人感受更深了。

當柳書恆把從江衛那裡得到的紅旗交出來的時候，陶然便明白了這一切。少年人就跟公雞一般，總是處在憤怒中，稍微撩撥就會爆發，更不用說柳書恆還特別在大庭廣眾下強調勝利。

陶然大概了解柳書恆，他不是飛揚跋扈的人，也不是為了強調自己某方面的優勢而讓人難堪的人，她此刻倒是不明白了。

豐子期雙手抱胸，一圈少年人圍在他身邊，一邊說著什麼，視線卻是柳書恆和江衛身上來迴轉，最後他慢悠悠走到陶然面前，有些憤憤道，「這傢伙在確認領導權呢！這次事情過後，所有人都會默認，這一圈人里，他最強。」

陶然側頭看精神能力者那邊，領頭的赫然是考試時候覺醒的小姑娘，小姑娘漲紅了臉，亮晶晶的眼裡滿是不服氣，一會兒咬唇，一會兒恨恨地看柳書恆。陶然笑，「有什麼關係？」

豐子期閉嘴了，瞪著雙眼默默看柳書恆走到訓練營中心的高台。

訓練營設立在蜈蚣山百刀嶺上的一個平台，一面臨千米山崖，一面臨無邊水庫，能接受太陽初生的第一線陽光。五個帳篷花朵一般圍繞一個百餘平方的高台，江衛和幾個老師冷臉站在高台上檢查豹獸。

三隻豹獸半躺在地上，張開四肢給江衛看傷口，美麗的皮毛破損，幾條深可見骨的傷痕，塵土淤積，傷口發炎，有點點膿水。江衛手指微微劃過最大那一隻腹部的傷口，她的豹獸用精神力供養了幾年，不論是肌肉、骨骼還是皮毛的韌性遠超一般野獸，即使普通的武者也難給它們這樣的傷口。

「這不是匕首造成的。」江衛撫摸豹獸起伏的腹部，「血肉里嵌了無數細小的沙石，傷□裂，更像是爆炸造成的。」

「現場除了血液外，沒有任何火藥殘留。」

「陶然的輜重中沒有強力武器。」

江衛沉吟一下，「也許是一種新的力量表現形式。」

「你在訓練中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嗎？」高個測試老師詢問。

「除了**力量進步飛快之外，沒有任何異常，如果不是偶爾表現出來的強力控物能力，她只是一個很一般的能力者。」江衛說出這番話，如果卵真的沒有發揮作用的話。

「從這一個月的訓練情況而言，精神能力者完全沒有任何優勢。」

江衛搖頭，抬頭上步上高台的柳書恆，「不考慮柳書恆和陶然的表現，控物能力者完全無法和精神能力者抗衡。」

柳書恆雙手捧著紅旗恭敬地走到江衛面前，江衛安撫一下騷動的豹獸起身，柳書恆雙手平舉，江衛點點頭，走到高台邊緣，居高臨下看聚集起來的全部學員。

2024年夏季能力者測試，江南地方事務中心合格人數六十六，全員到齊。

江衛抬手，所有人仰頭看過來，她將手移到一邊柳書恆面前，直指紅旗，一句廢話也無，「紅旗在柳書恆手中，控物能力者勝。」

柳書恆展顏，月亮一般彎彎的眼睛，白白的牙齒，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迎風展開紅旗，意氣風發。

一半營地在歡呼，一半營地死寂。

「看，從這一刻開始，柳書恆三個字就刻印在所有人心裡了。」

「你在嫉妒？」陶然好奇豐子期的酸味從哪裡來。

「我是覺得他這個人可怕。」豐子期不爽地嘟嘴，「男子漢就該面對面較量，玩陰謀詭計算什麼本事？」

陶然偏頭，「面對面你也是一個輸字，再說了，柳書恆那是機智，怎麼是陰謀詭計了？」

豐子期憤憤，「我就知道在你面前別提他的不好。」

陶然仰頭看高台上的柳書恆，微微勾起嘴角，「我只是覺得，他現在看起來比以前要快樂。」

豐子期眼神微微玄妙，「你喜歡他？」

陶然瞪一眼，「你這人狹隘。」

豐子期打個哈哈，「正常的好朋友，不是該第一時間互相幫忙么？你們兩個才奇怪，那麼強烈的爆炸，豹獸滿身是血的竄出來，全部人都本能地往爆炸的地方跑，偏他一點不擔心去找江衛。他去找江衛也就罷了，可是你受傷不是會更渴望好朋友來幫忙么，他沒來，你居然也不生氣。」

陶然慢慢把嘴抿起，淡淡道，「豐子期，你這是在挑撥離間嗎？」

豐子期聳肩，大笑，「被你發現了。」

「以後別這樣了。」

「我只是關心你。」豐子期雙手揣褲兜里，微微有點羞澀，「你很強。」

陶然怪異地看一眼豐子期，再看一眼不遠處他的朋友們。陶然十五年過的都是普通人的生活，但並不意味她是個傻瓜，豐子期和他的朋友們，反映靈敏，身手敏捷，這根本不是普通家庭能養出來的。特別是在今次的訓練營內，他們表現出了高度的團結和配合協作，而且非常分明地以豐子期為首——最特別的是，這一群人里能力者的幾率也太大了些。

「你的別有用心到我不敢接受。」

「你……」

陶然偏頭，「被我說中了么？」

豐子期沉默一下，冷笑一聲，諷刺道，「你以為你有什麼是值得我別有用心的。」

「如果我知道了也許反而不會這麼警戒。」

「謊話！」

陶然哈哈笑，看高台上的柳書恆收起紅旗，領了一盤子為勝利者準備的勳章下台。

柳書恆一直注視著陶然，避開幾個夥伴的恭喜，順手將勳章給他們去分配，走到陶然身邊，輕快道，「江衛說沒想到今次的對抗賽結束得這麼快，所以我們能得到兩天的休息日，你有什麼計劃沒？」

陶然搖頭。

「嘿，咱們進城！」豐子期一點也沒有被陶然戳穿的不自在，「我知道最近新上了一個科幻大片，據說是根據星際開荒的現實改編的，很好看。」

「我更期待咱們能親自去HX異能中心，或者去衛星城，當然，如果能被挑中去大藏就更好了。」陶然笑，小蟲的身體退化了，她必須快一點得到高能金屬為它鞏固身體。

「你想去大藏？」柳書恆問得認真。

「在這裡的人難道不都是抱著這個想法？」

豐子期搖頭，「我只是為了好玩。」

「我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但是……你想去的話……」

「喂，千萬別說為了我做什麼，壓力太大。」陶然笑著摸一下胸口的傷痕，「我該去換藥了，你們慢慢聊。」

柳書恆面上顯出一點難過的樣子來，豐子期捂嘴嗤嗤笑，待陶然走遠了取笑道，「柳書恆，你動春心了？」

柳書恆麵皮緋紅，黑漆漆的眼睛瞪著豐子期。

豐子期毫無自覺道，「她看起來對你不感冒，要不要我教你幾招？」

柳書恆難得地露出一個譏誚的表情，眼神里有幾分不屑，「豐子期，我知道你在做什麼，也沒有要點破你的意思，但你千萬別來招惹我。」

豐子期覺得有意思了，雙手抱胸，下巴高高揚起，飽滿的嘴唇微微張開，「那我倒是想聽聽，你以為我在做什麼？」

柳書恆無聲笑，「江衛有說過，訓練營結束後會發給我們一張志願表，每個人可以自由地選擇去大藏或者是留在地球。不同志願的人會被分到不同的地方接受更進一步的訓練，當然，明面上的理由是尊重個人意願或者定向培養專門人才之類的，但是你我都是能力者家庭出生，不會不知道背後的目的。」

豐子期聳肩，「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我是出來玩的。」

柳書恆點點頭，「玩也好，做什麼別的任務也好，帶著你的手下收集訓練營所有能力者的能力也好，這些和我都沒關係。但是，你盯上我和陶然了。」

豐子期不否認。

「你剛才聽到了，陶然會去大藏的，所以，你該去找精神能力者那邊最強的人。」柳書恆全身氣勢爆發，雙眼凌厲，「最好，不要妨礙到她。」

「你真是想太多。」

「言盡於此。」

陶然其實並不敢去找醫生看自己的傷口，她的身體內部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三個傷口最開始看著嚇人，現在卻有一點點發癢，陶然知道那是肌肉正在生長。她剋制用手去撓癢的**，走到一個偏僻處，「小蟲，如果不用高能金屬，你還能堅持多久？」

「你要做什麼？」

「想辦法從老師那裡搞點高敏金屬。」

「她會懷疑的。」

「當然，她一直在試探我卵的消息。」

「那就算了。」

「你要太弱了，我會很麻煩的。」陶然可不覺得自己能在這個危險的能力者世界里隨時保證自己的安全，「你是一個非常好的保鏢呢！」

小蟲很鬱悶，從來都是培育者保護幼兒期的操物者，到它這裡來完全搞反了，「你趕緊學會契語。」

陶然隨口答應著，瞧見江衛領三隻豹獸進醫療帳篷，快步跟上去，「老師。」

江衛停步側身，腳下的三隻豹獸嗅到陶然的氣味均恐懼地後退一步，她稍微安撫一下，「什麼事？」

陶然乾笑著看豹獸，「我不是故意傷它們的。」

「如果是說這些廢話，免了。」

陶然忙道，「老師，我對高敏金屬非常有興趣，能不能暫借一點來研究研究。」

江衛安靜地陶然，眼睛如冰冷的黑洞彷彿要將她吸進去，陶然身體微微顫抖一下，但想到小蟲捨命保護自己，挺直胸膛，坦然地接受審視。

江衛垂眼，「今天午夜十二點，在山崖邊等我。」

陶然興奮，「是的，老師！」

「陶然，我可以答應你的任何請求，只有一個條件。」

陶然雙眼澄澈，「老師，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很簡單，向我展現你真實的全部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