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第568章

容齊氣急而笑,「好個厲驊——哈哈——好個厲驊——」

景筱曉也是一怒,「看來他是勝權在握了!」

鶯歌道,「如此一來,東西北三城門的兵力皆被東翼國國軍隊拖住,南城門將空無兵力後援。」

容齊面色一冷,「顧不了那麼多,速將五萬城守軍分置東西北三門,其餘將士隨我去南城門。」

臨近傍晚,西陵城牆上的人都感到了整個城市都有些輕微的震顫。

要來了嗎?

容齊臉色一緊,對著整裝齊發的將士揚聲高喝。

「快速做好防禦,作戰準備,你們要明白,這次我們遇到的是一群瘋子,我們要想保住西陵,只能比他們更加的瘋狂,都給我將投石機裝滿,打死這群貪婪狗。」

容齊粗獷的話為城守將士打上了一針強心劑,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

隱隱約約間,一眼望不到邊的大軍漸漸出現在眾人面前。

只覺得眼前忽然出現一面黑色的大牆,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每走進一步,都會將城牆震得嗡嗡直響,漸漸的終於看到那迎風狂烈飛揚的旌旗,上面赫赫入目的「厲」字,在烈日下,似乎發出萬丈光芒,奪人心魄。

那盤聚在黑甲戰馬之上的偉岸身影,猶如戰神版,一下子攥住了所有人的注目。

看著緊閉的城門,他的唇畔揚起一抹冷酷的殘笑,笑容越來越深,雙眸嗜血,似有萬箭射出,猙獰的如同魔魅。

「殺——」

一聲怒吼平地而起,眨眼間破甲軍整裝齊發的向城門攻去。

他們以為緊閉城門,不出來迎戰,他就奈何不了區區的一個西陵嗎?

城牆之上,容齊揚手揮動,無數的巨石像狂風驟雨般從城樓之上飛射而出,狠狠地砸向破甲軍。

破甲軍始料不及,撕心裂肺的哀嚎聲,一個接一個倒下去的血體,儼然成了一場人家煉獄。

「可惡。」

厲驊一聲怒吼出聲,響徹整個天地。

容齊在城牆之上看著震怒的厲驊,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殊不知——就連這些將士也挽不回他的野心。

厲驊瘋狂至極的魔聲響起,「後退者,一概斬立決。」

決絕的收回視線,壓住心頭泛起的嗜血殺意。

巨石固然厲害,可是哪裡來那麼多的石頭。

日漸減少的石頭也只是暫時阻擋了東翼國的強勢進攻。

一天內。

一批又一批的東翼國士兵如同螻蟻,一批倒下,又換另一批上。

巨石漸漸供不應求,不消一個時辰,他們便會無力反抗這群殘暴嗜血的東翼國士兵。

寒冷的夜晚,城民們在饑寒交迫和恐懼中絕望的期盼出現奇迹。

夜,靜的驚人。

景筱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在城中看著這些陷在水深火熱中的百姓,心如刀絞。

她知道不到明日,說不定很快這裡便會不同了,到時西陵國不保,如果厲驊是個有良知的人,不會屠城,那是最好不過,可若他真的下令屠城,後果如何她不敢去想。

她曾經以為,甚至是所有的將士以為,只要容齊駐守西陵國邊境,他一定會恐其出事,速速調兵離去。

但顯然他們都低估了厲驊的瘋狂。

也就是在這一天內,厲驊連收好幾封加急信件,但都被他置之不理。

接近黃昏時,即便得知容齊已經開始進攻,皇帝極有可能會因此被殺,可他依然無動於衷。

那時,所有人都開始絕望了,包括暗影。

他原本想厲驊即使再狂妄,也不可能置皇帝的生死於不顧。

只要消息傳出,他定會班師回朝,可是西陵甚至已經進軍,他還依然如我,實在叫人膽戰心寒啊。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重新審視厲驊的野心,如此不護主,大逆不道,難不成他早就想借他人的手殺了皇帝嗎?

難道他此番大動干戈,就只是為了在他眼中區區的一個西陵嗎?這麼大的代價,值得嗎?

他們拼盡心力如此這般,無非只是在強守,他們即使再如何的支撐,也撐不到有救援軍出現。

如果說以前有一個願意幫忙,但是現在容齊在,及時得知厲驊沒有回去,匆忙掉軍趕來,也絕對來不及了。

西陵,真的守不住了嗎?

景筱曉腳步虛浮,久久的望著泛著火光和慘叫的兵將,心裡一痛,一口鮮血奪口而出。

驚得鶯歌手指微顫,扶好她嬴弱的身體,為她擦乾唇邊的血跡。

景筱曉揮掉鶯歌的雙手,勉強的露出淺笑,「鶯歌,你趕緊離開吧!」

「好。」

鶯歌雙眸微抬,淡聲道,「你跟我一起離開。」

「我走不了了,我累了。」

她的心累了,疲憊到了極點,最近勞心勞力,可謂是心力交瘁,這副身子只怕也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我可以帶你離開。」鶯歌沒有聽出來她的意思,還以為她是真的累了。

「怎麼離開?」

景筱曉臉色疲倦,閉上眼帘,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我是攝政王妃,即使是死也要和我的子民在一起,這是我的宿命。」

她的手握住鶯歌,本來是想勸解,可鶯歌只感覺觸手的是一片冰涼,當心不禁心中一黯。只聽她道。

「鶯歌,可你不同,你不是西陵國人,無需留下來承擔這一切,你如果覺得回去難以向厲衍復命,我可以現在寫一封書信給他,他自然不會為難於你。」

鶯歌眉頭微皺,緊緊的看著景筱曉很久,突然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已經不用了。」

景筱曉不解,正欲說些什麼,只聽鶯歌又道,「你也無需趕我,厲驊若真的能滅了西陵,我到時再走不遲。」

以她的功力,若是想離開,又有幾人能夠攔的了她。

抽出自己的手,景筱曉淡笑,「那就好。」

視線看向鶯歌的身後,那裡容齊正匆匆疾奔過來。

看到失了往常冷靜的兩人,景筱曉的臉色竟然奇異般的舒緩過來。

甩開長袖,決絕的向兩人走去。

「筱兒——」容齊看到景筱曉眼中有淚花浮現,沉痛道,「西陵快要守不住了。」

景筱曉看著面前的少年,只是這麼幾天,臉上已有青鬚生出,神色間透著疲憊。

這個男人一定是累壞了!

她抬手無比溫柔的仔細擦掉他臉上的污垢,不以為杵的笑著。

「如果守不住,我和你也會一直在一起。」

她和他一起下黃泉去見父皇,一家人也算是團聚在一起了。

容齊握緊景筱曉的手,眼中的傷痛和不舍顯而易見。

人固有一死,死又何妨,他只是捨不得筱兒啊!

他連她的性命都護不了,還真是無用啊。

景筱曉看向沉默不語的容齊,輕笑道,「我們還可以撐多長時間?」

容齊一震,沉聲道,「不到半個時辰。」

頓了一下,方道,「王妃你和殿下還是……」

餘下的話被容齊和景筱曉投射過來的不滿和責備眼神生生打斷。

景筱曉幽幽一笑,雲淡風輕道,「我不會離開了,西陵是我最後一處棲身之所,如果西陵被滅,我就真的成了無家之人,到時即使還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鶯歌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平靜的小姐,平靜的飄如浮雲,淡如煙塵。

不忍拂逆她的意思,容齊忍不住嘆息一聲,點了點頭,應允了。

景筱曉拉著容齊,露出盈盈笑意,登上城樓。

「怕嗎?」她笑語低問。

「不怕!」男子聞言,低低的笑了兩聲,暗自握緊掌中冰涼的縴手,眼神堅強冷厲。

西陵國的人最不需要的便是害怕,即使面對死亡!

本該是寂靜美好的夜晚,城樓外面卻是血光衝天,殺聲如雷,震天動地。

戰鼓聲一聲高過一聲,一排排高大的黑牆向城門一動,厚重的步伐間帶著濃濃的血腥味。

他們的腳下踩的是同伴的屍首,也許很快便會是自己的,但他們別無選擇,這就是戰爭,一旦發動絕對就要見輸贏。

城樓下傳來撕心裂肺的哀嚎聲,揪的景筱曉心裡一痛,見到城樓上的士兵又要拋石頭下去,不由得出聲喝道,「住手——」

聲音清冷沉痛,仿似用了她全身的力氣。

而所有的人也因為她突然的大喝,全都停了下來,朝她望去。

戰馬上的邪魅男子雙眸如鷹般的盯著她,冰冷一笑,這個女人果真是與眾不同啊!

攪的東翼國國大肆尋找她的下落,攝政王為了她出兵東翼國,在幾日前更是出乎意料的治好了瘟疫,就連這該死的投石機都是她設計出來的,這樣的女子真是可氣可恨啊!

「景大小姐,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戲謔的看著她,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好久不見,想不到再次相見竟然是在戰場之上。」平靜的話語之下,隱約泛著冷意。

蒼白絕艷的傾城女子高站在城牆之上,眉間的仿似是真的般,幾欲乘風歸去。

狂風捲動著她長長的秀髮,和著一身白色長衫,在夜空中獵獵作響。

她迎上厲驊嗜血的雙眸,風華一笑,轉身見鶯歌已經按照自己的吩咐抱了一把琴走了過來,不由向厲驊開口道。

「今日兩軍對壘,是生是死尚未可知,筱曉特意獻曲一首,以慰開戰至今已經身先陣亡的英靈。」

厲驊斜睨著傾城冷笑。多麼可笑的話語。

她想幹什麼?

妄想彈一首曲子而改變些什麼嗎?

還真是幼稚啊。

景筱曉輕輕一笑,接過琴,揮退鶯歌等人,一個人登上了城樓的最高處。

盤腿坐下,手揚琴動,歌聲隨之婉婉唱來。

淡淡野花香煙霧蓋似夢鄉

別後故鄉千裡外

那世事變模樣

池塘有鴛鴦心若醉兩情長

月是故鄉光與亮

已照在愛河上我卻在他鄉

千里關山風雨他鄉

鄉音我願聽家裡酒我願能嘗

莫道隔千山朝夕里也夢想

但望有朝身化蝶

對抗著風與霜我再踏家鄉

池塘有鴛鴦心若醉兩情長

月是故鄉光與亮

已照在愛河上我卻在他鄉

千里關山風雨他鄉

鄉音我願聽家裡酒我願能嘗

莫道隔千山朝夕里也夢想

但望有朝身化蝶

對抗著風與霜我再踏家鄉

但望有朝身化蝶

對抗著風與霜我再踏家鄉

景筱曉的聲音隱欲啜泣,聲聲含淚,痛人心腸。

一曲《楚歌》在夜空中迴響盤旋。

城樓下的沙國士兵彷彿在一瞬間想到了自己的故鄉,想起家中一切,有些已經眼眶泛紅。

厲驊沒有想到,一首曲子竟然在一瞬間讓自己一手訓練的士兵,失去了戰鬥激情,軍中士氣可謂是一落千丈。

他看向景筱曉,臉上不辨情緒,冷笑道,「你以為單憑一首曲子就能護得了西陵嗎?」

景筱曉抬眼對上厲驊的眼眸,眸光柔和,輕笑道,「自然護不了。」

西陵目前兵力尚淺,若想拋開所有大戰一場,必須要揚起他們的鬥志和對東翼國的仇恨,這樣的話,興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一首楚歌只能降低東翼國的士氣,可是若加上她呢?

厲驊眸光一沉,心裡一跳,有一個預感正在他的腦海中發酵,漸漸成形。

他冷笑的看著景筱曉,笑得無奈,笑的諷刺,笑的嗜血,「你當真要這麼做嗎?」

在場的人除了景筱曉,沒有人明白厲驊究竟說的是什麼意思。

景筱曉眼神肆無忌憚的迎了上去,充滿了冰冷的笑意,她該如何做,不都是他逼的嗎?

真是可笑啊!

景筱曉的眼神一一掃過城牆上浴血奮戰,抗戰不息的將士,高聲道,「各位將士,西陵的存亡全都系在各位的手中,西陵在,我們在,西陵亡,我們亡,生死就在我們的眼前,大家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震天的回應聲朗聲響起,燕軍將士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燒,士氣大漲。

景筱曉接著嘶吼道,「家可破,國可亡,但我景筱曉絕不背叛。」

「王妃聖明——王妃聖明——」

將士紛紛振臂高呼。

景筱曉笑了,笑的滿足,笑得歡喜,笑得坦然,兩行熱淚順著她絕美的臉龐飄落,消散在夜空中。

「各位將士,不會忘了你們的犧牲,不會忘了你們的大義,你們馬上便可以為了守衛自己的家園而戰,大戰之前,我要幫你們割了你們心中的最後一把草,只有這樣你們才會全身心的投入到這場戰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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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華廢后不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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