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玫瑰,野菊
醒酒湯?
我站起來打算去開門,突然,陽台上的門「嘩」的一聲被瞬間拉開。
「先這樣。」厲修遠匆匆交代一句掛斷電話,便迅速朝我走來,火急火燎的。
他雙眼發紅,瞪著我說道:「脫了。」
「啊?」
我還尚且在狀況之外,他卻已經開始解開自己的睡衣扣子,一兩顆解開之後,乾脆一把將那襯衣造型的睡衣粗暴扯開。
眼神瞬間掃過一整個房間,視線落到地上那一灘混亂的禮物堆,便將那睡衣胡亂扔到了那些混亂的禮盒中去了。
「修遠少爺?我是簡媽,修遠少爺?」門口的人還在催促著。
一分多鐘之後,我穿著一件弔帶睡裙,厲修遠裸露著精壯的胸膛,摟著我光裸的肩膀,一起走到門口前他用手指揉了兩下我的嘴巴,一點沒有溫柔,痛的我想叫出來。
不過,他對自己也下了狠手。
我很快明白他寓意何為,當他拉開卧房大門的時候,一臉的冷若冰霜哪裡還有方才那臨危不亂又絞盡腦汁的樣子?
「簡媽,你煩不煩?」厲修遠蹙著眉梢一臉的不耐煩。
「噗呲」一聲,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肩膀上有一隻摧花的辣手,手指瞬間收攏,擰的我的肩膀生疼,將我的笑容也一齊擰住。
我只好學著他一臉的惱怒,盡量板著一張臉。
他怎麼做,我就跟著怎麼做。
眉頭蹙起來,昂起下巴瞪大眼睛。
「……」
男人一時語塞,只有對面的傭人掛著滿臉的笑意。
簡媽抬了抬手中的托盤,那上頭乘著一套小副的陶瓷茶盞,磨砂的圓口形茶具,上頭印著黑色的菊花,看起來有些奇怪卻莫名好看。
茶盞里的兩杯醒酒茶也在簡媽手腕的輕輕晃動之下搖了搖,快要滿溢出來,卻始終在杯壁邊緣晃蕩。
「喝茶~」
簡媽的視線早就掃過我倆通紅的唇瓣,掃過沙發上那混亂的景象,笑容變得越來越曖昧,忍俊不禁的樣子。
一會兒這個身材消瘦的中年女佣人便轉過拐角消失不見了。
「應該是真的。」
厲家老宅的建築外觀,按照厲老爺子的喜好,遵循偏中式的設計風格,曲形的迴廊,借景的鏤空紗窗,挑高的龍角飛檐。
迴廊的拐角處,嚴百麗面色凝重,似是不敢相信,便再問了一遍:「你確定他們是真的?」
「太太,我老簡怎麼說也是過來人了,這郎情妾意的,小兩口全然被打擾的不高興,怎麼能有假?」
嚴百麗恍了恍神,將自己垂在臉頰邊的一縷碎發別在耳後,便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大晚上的,趕緊去睡!」
只是,此時此刻的房間里,我卻睡不著了。
厲修遠說,難保那些人不會故技重施,今晚我們可能只能躺在同一張床上來瞞天過海。
合衣躺在床上,卻始終睡不著覺。
身旁有一個陌生的呼吸,即使多麼輕微的響聲,也被無限的放大。
這是我這輩子,除了晉之之外,第一次和別的男人同睡在一張床上。
「阿秋!」
忍不住打了一聲噴嚏,沒一會兒有一床被子被扔在了我的身上。
我睜開眼睛,床頭昏暗的光線並不晃眼,男人正平躺在床上,兩隻琥珀色的眼睛像是兩顆明亮的寶石,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天花板。
「你……睡不著嗎?」蓋好了被子,我忍不住問道。
「認床。」
「哦……」
側過身去,氣氛並沒有因為我鼓足了勇氣搭話而變得輕鬆一些。
其實我的心裡有些疑問,只是不知道應不應該開口問他。
又轉過身去,見男人還是那一雙琥珀的眼睛,雙手環在胸前,雙腿直直的伸著,筆直而又修長,真的像人死時躺在棺材里的姿勢。
昏黃的光線由床頭那一盞玉簪花造型的暖燈散發出來……
「有話就說,我最討厭支支吾吾的女人。」男人清晰穩健的聲音突然傳來。
他窺探人心的本事讓我嚇了一跳。
的確,我有話想說。
「那個……」我撥弄著兩隻手指間纏繞著的蒼老鏈子,猶豫不決之間還是問道:「你為什麼要假結婚呢?難道……」
厲修遠的視線從天花板移到我素麵朝天的臉上,他的眼神清冷孤傲,像冰,我的眼神溫潤怯懦,像水。
短暫的視線交匯之後,我的眼神慢慢的朝他的身下看去。
他的視線也逐漸跟隨,朝自己的身下看去。
不用多久,男人便如受了奇恥大辱一般沖著我吼道:「越小言!你在想什麼?」
完蛋了,完蛋了,老虎發威了。
「不是啊,因為你看起來就很……好,但是你……」
「你給我閉嘴!」
這男人徹底被我給惹毛了,白皙的臉突然翻紅。
突然,男人一個翻身,壓在了我的身上。
雙手撐在我的枕頭兩畔,一雙有著鐳射功能的眼睛死死將我盯住。
「你給我再說一遍!」
「你……你要……要做什麼?」
我結結巴巴的,看著他一雙漸漸收攏的眼睛,那裡頭一種詭譎陰森的目光。
「你覺得我要幹什麼?」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變得莫名的性感,又帶著威脅的口吻。
慢慢的,他那張英俊的臉朝我靠近,慢慢放大。
「不……」
我下意識的偏過頭去,可不能這樣,我怎麼能夠背叛晉之呢?
「哈哈哈哈哈……」一陣猛烈的嘲笑。
睜開眼睛,男人膝蓋跪在床上,撐起了自己的身子,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看著厲修遠開懷大笑的樣子,一瞬間的恍神,他此時此刻的樣子,像一個大男孩兒,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搞清楚實際狀況之後,我很快覺得自己也受到了奇恥大辱。
羞愧難當的當下,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只好拉住身上的被子,將自己的腦袋蓋住。
「越小言,你需要明白,穿越玫瑰花海的男人,不會輕易看上路邊的一朵野菊花。」
男人的話從被子外頭傳來,帶著那副驕傲的不可一世的口氣。
是的,是我想的太多了。
我又想起晉之曾經用野花花莖給我做過結婚的戒指,從前,也會將野菊花編成一簇簇花環。
他那雙手總是如此的靈巧,不止能畫素描速寫建房子,也能給我畫眉毛編花環。
不知過了多久,身旁的位置再一次陷了下去,還有那呼吸,又逐漸變得平緩。
老虎睡著了嗎?
我慢慢的拉開自己攥緊在手心的被子,探出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