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畹芳
午餐過後,老者將種好的蔬菜裝於車上,招呼老婦與墨離,三人推著車一路向著高郵城裡行去。一路上三人有說有笑,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高郵城門外。到達城門外后,看守城門的兵丁守衛卻是不肯放行,只道是城中有一吳姓大戶,前夜裡丟了一大筆銀錢,如今整個城裡鬧的是沸沸揚揚,所以這高郵城現如今是不許進,亦不許出。
墨離見狀對著守衛道:「既是捉賊,不放出去便好,何故又不讓人進?這是哪般道理?」
守衛哪裡會與墨離講那些理由,見來人只是兩名老人與一年輕小伙,便以為此乃一家三口,又見其推著一車蔬菜,便斷定了來者是周邊農戶,想要進城來售賣蔬菜。雖然將「士、農、工、商」,農排在第二,但守衛卻也是吃官家飯的,勉強算得上是「士」了,自然對這些農民看不上眼,兩眼斜向上一翻道:「你是何人?在此地問這問那的。我看你行為詭異,八成與那賊人是同夥,今日定要將你三人拿下,定罪下獄。」。
老者見狀,在守衛拔刀之前,在墨離動手之前,一個閃身便來到了守衛身前,遞上了一塊碎銀子,對著守衛說道:「我等此番入城,一是為了販售蔬菜,討個生計,二是為了走親串友,看看我那小姨子與她那未出閣的女兒。」說著又眼神曖昧的向墨離那邊看了一眼。
守衛手下銀子,鬆開按住刀柄的手,呵呵笑著朗聲道:「誤會,都是誤會,原來是吳家外戚。即是吳家子弟,便不可能自家人盜自家人。」說著便對著其他守衛吩咐道:「開閘放行。」顯然,此人還是一位頭領級的人物。
其他守衛聞言,隨心知肚明,卻也不說破,而是依令挪開攔路的木柵沙包,放墨離一行入城去了。
進城后,三人一路行至一間略為偏僻的宅邸前。老者扣了扣朱紅大門,道:「李炎攜妻子李陳氏與外侄墨離前來見禮,煩請通報一聲。」
不多時,一位管家模樣的人打開宅門,忙將三人引入內院,便走便道:「夫人吩咐過,若是李陳氏前來,無需通報,直接引入便是。」
此處為一間二進的宅院,老者將一車蔬菜交於一位下人後,便隨著管家來到會客廳。此時,得下人通報的陳芳早早的便在客廳等候三人了。
見三人前來,陳芳微微欠身道:「陳芳見過姐夫。」隨後忙迎著陳芬走上前去,握著老婦的手說道:「大姐,你怎麼回來了?怎不早些告知?我也好讓下人門備些酒菜,好好招待你們一番。」說著,轉頭看向墨離,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是……?」
墨離還沒答話,陳芬便搶先說道:「我和你姐夫此次便是為他而來。小芳,你瞧這後生如何?」
「倒是生得俊俏,只是不知姐姐何意啊?」陳芳笑著應道。
「此子人品長相俱佳,我欲將其說於你家沅兒為夫,不知小芳你意下如何?」
「此子倒是生得不錯,只是這婚嫁之事,本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此等大事,為何不見其族中長輩前來?」陳芳疑惑道。
陳芬回道:「這後生此前與族中長輩入那斷魂山狩獵,族中長輩俱被一黑熊精害了性命,只有他一人憑著超絕的武藝活了下來。既然小芳要長輩來此,那我今日便收了此子做名義子,也算是族中長輩了。」轉頭看向墨離道:「既然你家中已無長輩,我便將你收為義子,你可願意?」
墨離答道:「能成為夫人的義子,在下自然是願意,只是……」
「姨娘,您是來看沅兒的嗎?有沒有給沅兒帶好吃的呀?嘻嘻。」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女蹦蹦跳跳的從內院走入前廳,人還未到,聲音便傳了進來,打斷了墨離的話。
墨離看到來人直接愣住了。來人並不是想畫中仙子那般超凡脫俗,卻是靈動異常,加之十二三歲的年齡,正是蘿莉初長成的年紀。墨離本不是一個蘿莉控,但是看到此女的一瞬間,便似心中的一根弦被撥動,狂跳不止。
看到墨離,少女也愣住了,隨即臉直接紅到了脖根處,轉過身去,不再言語了。
看到這一幕,李炎三人相視一笑,陳芳率先開口道:「沅兒,我與你姨娘姨夫還有些事要說,你就帶著這位墨公子去內院玩耍吧。」
少女聲若蚊蠅的應了一聲「是」,便走到墨離身前,欠身施禮道:「畹芳見過墨公子,墨公子請隨我來。」
隨著少女來到內院的一座涼亭處,二人相對而坐,一時間不知應該說些什麼,場面一度很是尷尬。
打破僵局的卻不是墨離,而是那名少女。沉默良久后,少女率先開口道:「不知公子家居何處,家中可有妻小?」
墨離做傷感狀道:「族中長輩此前在山中喪命於一頭黑熊之手,獨留我一人僥倖生還,此前認你姨娘做了義母,他們夫婦二人便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許是墨離的遭遇激起了少女的同情心,少女便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數,還請墨公子節哀。」
墨離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沒事,隨後問道:「畹芳姑娘不必如此,在下早已看開了,只希望他們在天上能過得好便是。」
似是為了岔開話題,又似為了展現才藝,少女說道:「不知墨公子文才武藝精通何道?畹芳自幼隨家父邢誠學習武藝,七歲之後隨家母學習六藝,故舞劍之道與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都略懂一二。此時閑來無事,不如你我二人切磋一番如何?」
墨離拱手道:「原來姑娘姓邢,真是失敬、失敬。在下自幼習武,一身武藝倒是尚可,只是這武道粗蠻,怕是傷了姑娘。這琴棋書畫倒也還略懂一二,可於姑娘交流交流。」
少女說道:「畹芳本是姓邢,可年幼時,家父隨軍出征前往山海關后便不知所蹤,家母怕是傷心,便讓奴家改隨母姓,故名喚陳沅,表字畹芳。倒是讓公子見笑了。」
聽到少女的話,墨離大腦突然宕機了一般,直接愣住了,「陳畹芳?陳沅?這不就是秦淮八艷之一的陳圓圓嗎?我這是捷足先登,搶了吳三桂的老婆啊!」
「墨公子,墨公子!」陳圓圓見墨離發愣,便輕喚了墨離兩聲。
「啊?哦。在下見畹芳姑娘生得如此美艷動人,一時失態了,還望姑娘切莫怪罪。」墨離趕忙道。
聽聞墨離如此說,陳圓圓臉又紅了,嗔怪道:「油嘴滑舌!」只是口中這麼說著,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不瞞畹芳姑娘,我與義父、義母此次前來,是為了與你母親提親來的。若是姑娘不喜,可直言告知,由在下推了此事。」
聽了墨離的話,陳圓圓急道:「能夠嫁於公子,畹芳心裡歡喜。公子或有所不知,奴家自幼便知未出閣的女子不得見人。如今見到公子,便是認定了公子,今生非公子不嫁。若是公子嫌棄奴家,那奴家今生便不嫁人。」
「畹芳生得如此美艷,在下怎會嫌棄,只是……」墨離欲言又止。
「只是如何?」見墨離說話說一半,陳圓圓趕忙問道。
「只是在下一無族親,二無家財,若畹芳姑娘下嫁於我,怕是要委屈了畹芳姑娘。」
似是怕墨離不肯娶她,陳圓圓忙說道:「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話隨粗糙了些,但也卻是此理。待得你我二人成親之後,可多誕十几子,待得二十年後,也算是有了家族。至於銀錢方面,若公子肯努力,奴家相信公子定可成為一方豪紳。」又怕傷到墨離的自尊,善解人意的陳圓圓婉轉的說:「若是公子生性淡泊名利,家母只有我這一女,並無其他子嗣,待成親之後,這宅邸與家中財物便都是公子的,只要我們省著些,一輩子吃穿用度是不用發愁的。」
「承蒙畹芳姑娘不棄,那在下只得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