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親
就在墨離二人聊得火熱的時候,管家走上前來,告知陳芳讓二人去前廳一敘,說是有事相商。二人隨管家行至前廳時,陳芳已命下人備好了酒菜。二人給陳芳三人見禮后,便於末位落座。
「不知夫人喚我二人前來所為何事?」墨離作為男人,便率先開口問道。
陳芳也不說事,而是吩咐道:「不忙說,先吃飯。」
墨離猜到了與婚事有關,卻也不忙著詢問,而是聽陳芳的,先吃飯。
席間,陳圓圓不停的給墨離布菜,彷彿生怕墨離吃了少了一般。墨離也是來者不拒,不論陳圓圓給他布多少菜,都照盤全收,皆入了墨離的腹中。看得陳芳臉上布滿了笑容,道:「賢侄身體這般瘦弱,著實應當多吃一些,身體養好了才能保護我們孤兒寡母。只是這閨女養了十餘年,還從未曾見給何人布過菜,便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也沒有這等待遇啊。賢侄當真是好福氣。」
陳芳話音剛落,陳圓圓的臉騰地一下就紅到了脖根處。墨離見狀解圍道:「伯母說笑了,晚輩雖身材消瘦,卻也有一膀子力氣,不然當初也不能從那熊瞎子手中逃得性命。令媛知書達理,能給晚輩布菜,實屬晚輩三生有幸。」
見墨離說話不卑不亢,卻也知書達理,陳芳滿意的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席落,墨離再次開口道:「不知夫人喚我二人前來有何事相商?」
陳芳道:「不急,我且問你,你覺得沅兒如何?」
墨離知道重頭戲要來了,便坐直了身子,微笑著回道:「不敢欺瞞伯母。通過剛才與令媛在內院一番攀談,私以為畹芳姑娘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也頗有造詣,便是那舞刀弄劍之事,令媛也頗有一番心得,實是千古難覓一奇女子。若是早生幾百年,世人便只知畹芳,不識清照了。」
見墨離說古來第一才女李清照也比不得自家閨女,陳芳開心的笑了,笑臉上甚至出現了几絲皺紋。隨後說道:「此番喚你二人前來卻有要事相商。這其一嘛,便是李炎夫婦與我說你尚未婚配,欲將小女說於你做個媳婦。我觀賢侄此前種種,卻也是位正人君子,我甚是滿意。不知賢侄可願娶我家沅兒為妻?」
墨離趕忙說道:「畹芳如此才女,晚輩自是百萬個願意。只是……這婚姻大事卻也不能僅聽你我之言,不知畹芳姑娘意下如何?」
陳圓圓聞言,將頭埋進胸口,卻是半個字也不說。
陳芳見狀,笑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容她一個女子拒絕?小女自幼便多嬌羞,此時哪裡還說得出半個不字?這般表情分明是同你所講,『百萬個願意』哩。」
眼見陳圓圓這般姿態,墨離便雙膝一彎,最在地上給陳芳磕了個頭道:「如此,小婿見過岳母大人。」
墨離改口倒是也爽快,惹得陳芳與陳芬姐妹倆不亦樂乎。只是片刻,陳芳又板起臉來說道:「既然叫了岳母,有些話我便與你直說了。你也知曉,我陳家千傾地一根苗,只有沅兒這一個女兒,以後嫁了你,不可讓她受了委屈。還有,沅兒嫁與你,只可為妻,不可為妾。你可能做到?」
墨離趕忙應道:「小婿萬萬不敢讓畹芳受了委屈,定不負畹芳一片真心。」
陳芳道:「還望賢侄莫要食言。畹芳如今尚不足十四,還未到婚嫁之年,此事權且定下,待得三個月後畹芳年歲足了,便與你完婚。」
「旦憑岳母安排。」
此事已定,陳芳話鋒一轉說道:「再來說說這第二件事。族姐與我講了你的經歷,對此我深表同情。只是我在這高郵城生活了十幾年,不曾聽聞此地有一戶姓墨的人家。由此可見,你並非高郵本地人,這尋親之路怕是難走了。」
「小婿知曉。既已失去記憶,那前塵之事便與我無關,又何須徒增煩擾?!」
「你能看開便好。開始我還擔心你挂念族人,從此頹廢下去哩。沒想到你卻是個妙人。」陳芳見墨離對於此事並無心結,便徹底放下心來。
「岳母大人謬讚了。小婿只是生性懶散,不喜做那無謂之事。」墨離自嘲道。
陳芳見諸事已定,墨離便是自己的女婿了。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陳芳自然是要為墨離的前程作打算,便說道:「諸事已定,你自此便在家裡住下吧,也方便與沅兒培養感情。這高郵衙門裡,我也有些熟人,稍後便託人在衙門裡為你求一閑職,也不勞累,你看如何?」
這次墨離卻沒有聽從陳芳的安排,而是眼神堅定道:「此事便不勞岳母大人費心了。此時就快到那文武雙科開考之日,離欲前往京都考取個功名,報效國家,為我大明掃清外憂大清,解決內患李自成。只是在下現在孤名之人,卻是連個秀才的身份也沒有了,此事卻要勞煩岳母大人費心,幫我報個院試。」
聽聞墨離這麼說,陳芳說道:「此事不難,只是你考個文舉便是,何必再考個武舉?此時正直戰亂之時,若是沒考中也倒罷了;若是考中了,陛下必定會派你帶兵出征,若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沅兒怎麼辦?當初沅兒的父親就是去打仗,然後就杳無音信了。我不希望沅兒也經歷與我相同的遭遇。」
「如此,便依了岳母大人,小婿只考個文舉便是。」
陳芳思慮片刻后說道:「你此番若是名落孫山,倒也沒什麼,若是高中狀元,到時我們門不當戶不對,你定然看不上我們家小門小戶。不行,此事我不能幫你。」
墨離呵呵笑道:「岳母大人多慮了,在下如今一無人脈,二無財物,三無名聲,畹芳可有嫌棄小婿啊?」
「自然沒有,我家畹芳可不是那市儈之人。」陳芳脫口而出,說完就後悔了。這不就等於說墨離是市儈之人嗎?於是趕忙補救道:「你別多想,我不是說你是那種市儈之人,只是關心則亂。」
墨離說道:「岳母大人不必解釋,小婿理會的。誠如您所說,畹芳如今並無嫌棄小婿,小婿又怎會嫌棄畹芳呢?更遑論畹芳生得這般美艷,又精通六藝。還請岳母大人給我一點信心,也給畹芳一點信心。何況此次進京趕考,結果尚不可知,還請岳母大人放寬心。」
「母親大人,我相信相公,他一定可以考取個功名,起碼也是進士及第。我也更相信,相公考取功名之後,一定會風風光光的將我迎娶過門。」一直沉默不語的陳圓圓此時卻是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只是她自己並沒注意到,自己還沒過門,便已然改口了。
陳圓圓的話讓在場眾人皆是一笑,略顯尷尬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陳芳走上前來,左手握住女兒的雙手,右手請輕拍了拍陳圓圓的手背,調笑道:「這還沒過門就先改口叫相公了?你究竟是有多急著嫁出去啊?哎,真是讓為母寒心啊。」
似是反應了過來,陳圓圓羞得再次將頭埋進胸口,抽出手,轉過身去,背對著眾人,再也不言語了。
下午吃過飯後,陳芳對墨離說,院試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讓他兩天後前往高郵書院參加院試。
古時候的夜來的極早,吃過晚飯後,黑夜便爬上了天空,驅散了白天的光明。
吃過晚飯的墨離獨坐在內院的涼亭之中,從管家處要來一壺酒,便獨自飲酒賞月。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本以為我這輩子只會娶你,萬萬沒想到,如今我卻要成婚了,第一個娶的卻不是你。雪兒,你……還好嗎?」
彷彿真的聽到了雷凝雪的迴音,「我很好,流夏哥哥,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來找我。不論世間滄海桑田,不論空間如何轉變,我,會一直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