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步步為營
知道太后前來畫室是為了她的這幅畫,於是起身後,便自覺地退到了一旁,與明姑姑站在了一起。
保養得圓潤的手撫摸著已經幹掉的畫,畫上女子的面容,與她記憶中的那個人有著幾分相像,卻又多了一抹女子的柔美。
這是那個人的孩子啊!陰差陽錯,卻還是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本以為這一生都再也不會見到與他相關的人或事了,卻沒想到,他的兒子會把他的女兒送進宮來,一切都是命中有緣。
失去了神採的眼眸中忽然變得晶瑩,閃著點點的光亮。
下一秒,眼淚又退回了眼眶,臉上卻依舊是哀戚的神色。
這麼像他的孩子卻不是自己的,姚素凡的手不經意地劃過畫中人的臉,心中更多的是不甘。
為什麼她要成為一顆棋子?為什麼她不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
從家族,到先皇,從來沒有放過她,就算他們已經死了,她卻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她本應該是丞相夫人的啊!丞相夫人本應該是她姚素凡的啊!為什麼要奪走她的一切……
「娘娘,您可要先用膳?」明姑姑察覺到太后的不對勁,知道她又想起了前塵往事,出口安慰道。
應姑姑悄悄地向門口退了退,腦袋埋得更低了。
她還沒有資格知道太后的舊事,只能選擇不聽不看不聞不問。
太后終於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緊緊握起的手又鬆了開來,若無其事地放下手中已經皺在一起的畫,說話聲音如常:「哀家暫時不餓,先回屋吧。」
明姑姑應聲,跟著太后離開了畫室,應姑姑隨後關上門,從懿清宮的後門悄悄地離開了。
回到禧寧宮的時候,應姑姑詢問了替她的宮人,可有人來過,宮人搖搖頭,二人才放心地交換了身份,各自回宮。
卻沒想過,在那宮人來之前,白蘇就已經派冬春過來看過了。
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禧寧宮的三個人也是提心弔膽地沒個著落,生怕她在宮裡消失了。
見到她拿著掃帚回來后,夏秋轉身從下人的院子里的跑回正殿,大口地穿著氣兒道:「娘娘,應姑姑她又回來了!」
為了確定應姑姑的身份,夏秋還特地問了院子里的其他婆子,得知她確實是住在這兒的,心裡就安了許多,直到看到她回來,才確定下來。
白蘇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她也不想一進宮就惹出這麼大的事兒。
但是,「那方才應姑姑離去的這麼久,都做了什麼?」冬春還有些疑惑,應姑姑雖然沒有失蹤,但這段時間究竟去做了什麼,還不好說。
相比之下,夏秋考慮的就並不是這麼多了:「不管她去做了什麼,既然現在已經回來,日後奴婢再觀察幾日便是。若是真出了什麼事情,便派人去將她拿過來就成。冬春,你還是別杞人憂天了。」
何況,她已經收了娘娘的銀子,銀子上有官銀的印記,與宮裡的銀子不同,查也是能查出來的。
這次白蘇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安慰冬春道:「夏秋說的沒錯,既然回來了,此事便作罷,本宮也未曾問什麼不該問的事兒,不必大驚小怪。」
冬春聞言,也只好附聲點頭,心裡卻還是有些不踏實。
白蘇了解她的性子,總愛多想,卻也是防患於未然,便沒再提起這個話題。
昨日宗政季衡賞賜了她許多東西,還沒來得及收拾,現在正好閑著,白蘇也想著要活動活動筋骨,吩咐道:「夏秋,你去將倉庫的花名冊拿過來讓本宮瞧瞧。」
丞相府倒是不窮,但有些東西是只有皇宮的人才能用的,她也想看看自己這個皇貴妃究竟值多少錢。
趁著夏秋下去拿花名冊的當兒,白蘇轉頭對冬春道:「你回頭多去應姑姑那邊瞧瞧,夏秋再去未免讓人懷疑,再者你心思也縝密些,這三五日里,你多跑幾趟。」
她也未曾對應姑姑放心,只是不想讓那些婆子察覺罷了。
冬春這才明白娘娘的心思,點頭稱是。
「皇上駕到——」宮門外的太監扯著公鴨嗓一聲唱喏,震得白蘇心口兒顫了顫。
這太監這麼傳喚,也不覺得嗓子疼得慌嘛!
默默吐槽了幾句后,白蘇扶著冬春的手,慢悠悠地走到門口,望著大步朝自己走來的皇帝換上一副笑臉。
這個點,宗政季衡應該是剛下朝,一下朝不去上書房批閱奏摺,卻朝著禧寧宮來,難怪麗妃對她這麼眼紅。
白蘇避開宗政季衡的目光,淺笑如菊,福身請安道:「臣妾恭迎皇上回宮。」
萬福禮才行了一半,就被宗政季衡給抬了起來,寬厚的掌心隔著綢緞傳來一陣暖意。
「愛妃免禮,身子如何?可還好些了?」光聽聲音,宗政季衡的擔憂毫不做作,甚至白蘇都能感受到他的擔憂。
但是身子好了,在白蘇眼中就等於要洞房花燭,當然不會這麼快就「好了」。
宗政季衡儀錶堂堂,丰神俊朗,若是沒有那小哥哥,沒有爹爹的事情,也許久而久之她真的會接受他。
但是生在帝王家,誰不是演戲的一把好手呢?封自己為皇貴妃,不就是為了拉攏丞相府的勢力嗎?又怎麼會不關心她?只怕是演戲演的過了才是。
但是這些話也只能對著自己說了,面上還要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謝皇上關心,臣妾好多了,再過些日子,想必就可恢復如初了。」
回到屋內,白蘇本想著坐在皇帝的下首,卻被他拉著坐到了身邊,嘴上不說,但心裡還是十分受用的。
冬春早在跟著娘娘行禮之後就去泡了一壺茶過來,將花茶換了下來,用上了皇帝賞賜的大紅袍。
忽然,夏秋拿著花名冊從門口走了進來,見到皇上,不慌不忙地上前福身行禮,但是宗政季衡對她手上的東西顯然更加感興趣。
「這是做什麼?」他從夏秋的手中拿過花名冊,翻看了兩下隨口問道,這架勢,大有賴著不走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