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結良緣

第20章 結良緣

待清風明月庄所有賓客散去,燕堂風慢悠悠走回自己的院子,不知道為何,剛才那女子的一顰一笑開始不停在他眼前浮現。

「少爺,不知是誰在樹上掛了這個東西。」

有小廝見燕堂風回來,恭敬的用雙手奉上一物。

燕堂風顫抖著左手接過,下一刻突然捂住了胸口,喉頭一甜之後,一口鮮血涌了出來,落在不染纖塵的白衣上,如同雪日綻放的朵朵紅梅。

「少爺,少爺你怎麼了?」那小廝急得打轉,連忙跑去叫人。

「凌霞,真的是你。」燕堂風一下跪倒在地,女子離開時的口型開始和五年前那個夜晚,昏黃燈光下女孩柔柔弱弱叫的那一聲堂風重合。

你可是在怪我不能護你周全,所以才這麼殘忍,相見而不相認。五年的積鬱一下全部湧上心頭,燕堂風連吐幾口鮮血以後癱軟在地,逐漸失去了意識。

「大夫,我兒子為何還不醒啊?」燕鎮南十分擔憂的在屋裡走來走去,這都三天了。

燕老夫人也坐在燕堂風屋內,手中龍頭杖在地上重重一柱,「好了,別再走來走去,走的我頭都暈了。」

那大夫坐在桌子旁,頭上虛汗連連,他從沒見過這種棘手的情況,「回稟莊主,貴公子從脈象來看問題不大,身上也沒有疾病,按理來說很快就會醒來。」

「很快很快,這都三天了。」燕鎮南不顧燕老夫人的斥責,仍舊是一邊搓手,一邊在屋裡不停的踱步。

正在焦灼之時,一隻蒼白的手突然掀開床簾,手腕上掛著顆顆明亮的淡藍色明珠,燕堂風坐起身來,見到自己的奶奶和父親都在自己這裡,屋裡還坐了個陌生老人。

「奶奶,父親?你們怎麼在這。」嗓音有幾分沙啞,不等攙扶,自己就從床上下來,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眾人跟前。

「風兒?」燕鎮南見到自己兒子醒來,並沒有如想象般高興,反而眉頭緊鎖,燕堂風的兩鬢,居然生出几絲銀髮,他今年可才二十三歲。

燕鎮南擔憂的望向大夫,燕老夫人也一臉心疼。

誰知那大夫反而笑了,「好了好了,貴公子這是全好了,請莊主和老夫人不必再擔心。」

燕堂風斜睨了一眼肩頭垂下來的幾縷髮絲,幾根白髮夾在其中,甚是刺眼。

「不知大夫此言何意啊?」燕老夫人拄著龍頭杖站起身來,「我孫兒早生華髮,會不會是身體內里有什麼虧損。」

「不是不是。」大夫連連搖頭,「貴公子幾年以來結郁於心,如今受到刺激把這幾口血吐了出來,心中的癥結自然也就解開了。」

「我開幾服藥給公子調養一下,身體自可恢復如從前。」說著就提筆開始寫藥方。

燕鎮南自然明白大夫話里的意思,那天看到燕堂風手裡那塊玉佩,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從懷裡掏出玉佩放回燕堂風手上。

燕堂風低頭看著燕鎮南遞過來的東西,緊緊的撰在手心,「父親,奶奶。」

燕老夫人嘆了口氣,想不到她燕家居然還能生出如此的痴情種子,「燕家的這塊傳家玉佩,永遠都只能有一個主人,去找她吧。」

「孩兒不孝!讓父親和奶奶擔心憂了。」燕堂風雙膝落地,刺得燕老夫人的眼淚都下來了,她看著燕堂風從襁褓里長成現在的七尺男兒,看他如此模樣,自然心中悲痛。

燕老夫人親自前去扶起燕堂風,「找到她以後,帶她去見你母親和你妹妹,他們必定也一直牽挂著。」

燕鎮南點點頭,趁著那大夫寫藥方的時候,也提筆在一張紙上寫了些什麼,寫完后又拿信封裝了起來,「見到你母親以後,把這封信交給她,她看完后自然明白。」

父母的事燕堂風從不過問,也不去探究那信的內容,只是好好收在行囊中,在清風明月庄再待了幾天,便騎著馬孤身一人直奔岳陽了。

岳陽花燈節是每月初一舉辦,十二月初一便是一年中的最後一個花燈節,可能也是凌霞和元曜在岳陽過的最後一個花燈節了。

北狄那邊傳來消息,元曜的父親今年入冬之前突然大病一場,至今卧床不起,恐怕是要不行了。

這時凌霞才知道元曜的真實身份,竟不是北狄普通人家出來的,而是和她一樣,出身皇族。

北狄那邊要元曜儘快回去,以便後面安排起事,因為元曜實際是他父親唯一的一個成年兒子,是最有資格繼承北狄王位的人。

舊王駕崩,必有內亂,等元曜父親一死,就是他撥亂反正,報當年殺母之仇的最好時機。

「你會不會怪我。」華燈初上,元曜帶著凌霞坐在一葉小船的尾巴上,元四在船頭用竹篙撐船,一路沿著內河在岳陽城中穿梭。

凌霞凝視周圍水面上的盞盞蓮燈,燈火闌珊,隨水漂流,像在一條黑色綢子上灑上了漫天繁星。

「你說什麼?」凌霞大聲問道,明顯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元曜到底是何身份與她無關,她並沒有立場去怪他任何事。

反而凌霞很感激他,有他陪她走過的這幾年,她成長很多。

站在船頭的元四忍不住噗嗤一聲,他們現在周圍並無船隻,也無行人,任誰說一句話船上都聽得清清楚楚。

黑夜之中並看不清元曜的臉色,只有一雙眼睛被河燈照的發亮。

「我說一直以來隱瞞我的身份,你會不會怪我。」元曜十分認真,他很在意凌霞此時的答案。

因為這答案也意味著凌霞到底是不是心甘情願和他回北狄,時至今日,他不願再逼她。

凌霞見躲不過,終於咬牙正面迎上,「我怪你幹什麼,當年要不是你非要把我留在身邊,我這時可能早就死了,哪還有命怪你。」

元曜見凌霞語氣里有幾分敷衍與不耐煩,平日里對著元四,對著其他下屬冷若冰霜的臉都有點垮了,「那你這幾天都悶悶不樂的樣子,我以為你還是不願意跟我回去。」

凌霞痛苦又無語的抱住頭,看起來很機敏的元曜,為何有時腦子就是轉不過來。

「那是因為我擔心你回北狄以後不能應付啊,燕顧門在岳陽的生意勢必也要受到影響,現在這邊每年收益很好,我不想就此放棄,畢竟你多年不在北狄回去以後幹什麼都得花錢!」

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凌霞感覺臉都有些憋紅了,見元曜早已愣在原地,元四也停下手中的竹篙不再讓船行進。

不知何時,船已經划入了鬧市區,河兩邊的街道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有兔子的,有小狗的,還有紮成一朵蓮花的,紅的白的綠的花的,讓人目不暇接。

路上擠滿了出來遊玩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相互呼喊玩笑的聲音在整個鬧市區嚷成一片。

「我就說這麼尷尬的話不要說的嘛,你非要我……」

凌霞話音未落,就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感受到一個悶悶的聲音從自己肩頭傳來,「好了不用說了,我都懂。」

元曜欣喜的抱緊懷裡的人,平日里並沒有什麼表情的嘴角浮現一絲笑意,原來是在為他擔憂,原來她這麼關心他。

現在唯一遺憾的就是他們必須趕回北漠,自己沒法馬上就給她一場像樣的婚禮。

元四輕咳一聲繼續划船,凌霞被抱的喘不過氣來,拚命的想掙脫,可鉗在她後背那雙手就是不肯鬆開。

船身在凌霞的掙紮下一陣晃動,朵朵水花化成層層漣漪,和竹篙劃過的波紋匯在一起,碎了滿河的燈光。

小船劃過一條石橋下方,逆流而上,轉入了另一個街道,和橋上的人擦身而過。

燕堂風被擠在人群中央,隨人流走進了反方向的一條街。

他一路張望,可人來人往,視線里總沒有出現他熱切期盼的那個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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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小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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