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趕盡殺絕
聶琰中毒身亡,慕寒鋃鐺入獄,聶府上下悲憤填膺,李三與竺破摩拳擦掌,恨不得今夜潛入辛府,將辛若言的狗頭剁下喂狗。
牢獄中,何不久因為慕寒的危言聳聽,慌亂無措,情緒幾度失控,在奔潰的邊緣來回徘徊。
辛府中,辛若言面色低沉,一路上不言不語,似乎在醞釀著某種情緒。凌正南跟在他身後,眸子中偶爾閃過一些念頭。
……
整個禾豐州,在陰謀詭計中沉沉浮浮。
「凌兄,今日為何三番五次,阻攔老夫?若秦道禾不肯醫治犬子,今日所做這一切豈不是徒勞無功?」
辛若言的神情頗為不悅,並非凌正南處事不周,而是他不分尊卑,不曾唯命是聽,以辛若言馬首是瞻。
在他眼中,凌正南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落魄到無家可歸的可憐蟲。
這般人物,居然都不曾清楚自己的位置,還需要他提點?\0
凌正南聞言,心中同樣不忿。
難怪從聶府出來之後,辛若言便對他橫眉冷對,好似對面殺父仇人一般,窮凶極惡。
若不是他機敏過人,看出秦道禾有所懷疑,此刻……不僅他命喪聶府,辛若言也休想這般輕易回來。
何況,還能將慕寒關入大牢。
不懂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想倒打一耙?
豈有此理,凌正南面色微寒,口中雖解釋,語氣卻極為強硬,
「大人可知,秦道禾已經對凌某的身份起了疑心,若他確定凌某的身份,必定不會輕易放大人離開聶府,到時候……以慕寒的實力,大人覺得有幾分勝算?」
勝算?
與其說勝算,倒不如說,有幾層的把握能夠從慕寒手中逃脫。
如此說來?不僅不能責怪凌正南,反而要對他感激涕零?
辛若言心中暗怒,他何等身份,即便是錯了,凌正南又有何資格,與他品頭論足,
「如此說來,老夫倒是要感謝凌兄了。」
他的語氣酸澀,臉上似笑非笑。
「大人言重了。」凌正南不動聲色,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當時情況危急,凌某也是迫不得已,念在凌某一心為大人著想,得罪大人之處,還望大人能夠不計前嫌。」
目送一眾護衛將辛一的屍體抬走,凌正南緊隨在辛若言身後,步入書房。
為他著想?
恐怖不是這般簡單吧?
辛若言轉身凝眉,目視著改頭換貌的凌正南,二人朝夕相處,都不曾認出凌正南易容后的真實身份,秦道禾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難道是因為斷玉續骨膏?
他明明已經巧妙的掩飾過去了?
「秦道禾如何看出來的,是凌兄露出了馬腳?還是老夫有任何不妥之處,被他看出了眉目?」
辛若言眉眼一閃,對凌正南的話,半信半疑。二人萍水相逢,因為聶琰一拍即合,短時間無法做到真正信任,又怎能坦誠相待?
儘管此次,凌正南所言非虛,辛若言依舊覺得他有所保留,
「亦或者,秦道禾真的對犬子的傷勢,束手無策?」
辛若言眉宇間閃過一絲憂慮,很快又無影無蹤,既然秦道禾能夠醫治凌飛宇的傷勢,治癒辛戚沺,自然不在話下。
這一點,他倒是對凌正南深信不疑。
「普天之下,知曉這斷玉續骨膏的人寥寥無幾,更別提治癒犬子的事情,同樣是秘而不宣,大人如何得知的?」
若不是辛若言太過蠢笨無知,凌正南何須如此謹小慎微?
他心中罵罵咧咧,表面卻畢恭畢敬。
一時的憤恨,已經被他徹底埋藏,這種寄人籬下的滋味,他還需隱忍一些時日,「大人太過耿直,殊不知被秦道禾的詭計矇騙。」
他鎖骨上那道細如煙絲的黑色紋路,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又猛然竄上脖頸,而後即刻泯滅。
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凌正南眉眼劇烈跳動,下意識避開辛若言的目光,氣息調轉,將那蠢蠢欲動的黑色紋路壓制了下去。
呼吸之間,凌正南已經渾身一片濕冷。
辛若言渾身僵硬,心臟狠狠抽了一下,呼吸頓時局促起來。
與凌正南的目光一觸即分,他難以置信,就在那轉瞬即逝的剎那,他在凌正南身上看到了那詭異的一幕,猶如寒風刺骨。
莫不是練了什麼邪功,
「原來如此,倒是老夫錯怪了凌兄。」
辛若言牙關打顫,眼眸中閃爍著驚懼,凌正南如同刀刻一般的褶皺面容,在搖曳的燭火中,突然變得如此恐怖,
「老夫也是一時心急,還望凌兄莫怪。」
頃刻之間,辛若言心中對凌正南的懼意,猶如平地而起的萬丈高樓。
凌正南會不會嗜血成性?走火入魔?
會不會濫殺無辜,或者失去理智?
辛若言一邊胡亂猜忌,一邊若無其事,道:「凌兄請坐。」
凌正南頷首落座之後,小心翼翼的看著辛若言,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不妥,「大人救子心切,凌某感同身受。」
這是他最大的秘密,若是讓辛若言知曉,他們之間必定不能兩全。
二人心懷鬼胎,開始相互提防。
「不過,大人也不必憂心,沒有慕寒,聶府便是一顆軟柿子,大人想怎麼捏,便怎麼捏。但凡有把柄在手上,秦道禾必定會傾盡所有,為大人效力。」
凌正南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逝,心道,不管他是否看到,都留不得他了,「到時候,辛少爺的頑疾,也是藥到病除。」
怪也只能怪你命不好……
「凌兄可有計策?」辛若言皮笑肉不笑,強忍著內心的驚慌,繼續與凌正南虛以為蛇,也不斷在告誡自己,或許只是一時眼花,出現了幻覺?
凌正南若要對他不軌,何須等到現在?
眼下,還是以辛戚沺的事情為重。
若繼續拖延下去,即便真有靈丹妙藥,恐怕也無濟於事。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凌正南笑意森然,讓辛若言不寒而慄。
說到狠辣,凌正南勝過辛若言,何止一籌?
當日在於都縣,凌飛宇屠戮呂家二十八口,凌正南也不以為意。
辛若言若要聶府上下雞犬不寧,不過是在翻手之間。
「大人難不成,還要放過慕寒?」
凌正南的言外之意,慕寒在牢獄中,總比在外面要好對付一些,「他畢竟只是血肉之軀,只要布下天羅地網,何愁拿不下?」
「還有那何不久,留著始終是個禍害。」
凌正南口中源源不絕,計策層出不窮,讓辛若言手足冰寒。
「原來,這一切都在凌兄的謀算之中?」笑意在辛若言臉上盪開,內心卻一陣后怕,他並未想過,要對聶府上下,趕盡殺絕。
心中只想著,除掉聶琰與林寶等人,其餘人也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懼。
但凌正南不同,他對聶琰的仇恨,讓辛若言毛骨悚然。
「若沒有十全的把握,小人豈敢在大人面前獻策?」凌正南雙眸微眯,低頭的瞬間,對辛若言的恭敬,前所未有,
「李三與竺破都有傷在身,其他人不堪一擊,只要大人一聲令下,小人即便是刀山火海,亦不皺眉頭一下。」
李三有傷在身,顯而易見。
那竺破是如何看出來的?
辛若言搖擺不定,幾乎要被凌正南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