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弄死他
與司徒修遠同處一屋檐之下，聶琰如坐針氈，言行畢恭畢敬，暗地裡憂心忡忡。
直到司徒修遠提及因公務纏身，不得不離開於都，他又故作姿態，表面依依不捨淚眼婆娑，希望老師能夠多留幾日，內心卻暗暗竊喜，耳根子終於清靜了。
臨走之際，司徒修遠再三囑咐，當斷則斷切莫意氣用事，聶琰連連稱是。
接下來兩日，為了預防呂文呂武報復，他每隔兩個時辰，便命謝維到縣衙門口查探，是否有宵小之徒，意圖謀害朝廷命官。
可越風平浪靜，聶琰越提心弔膽。
自從凌飛宇被請到地牢，凌正南便派了兩個忠誠奴僕，蓄意尋事，被一同關押，與凌飛宇鎖在一間牢房，這讓他有恃無恐，不僅不配合審訊，偶爾還冷嘲熱諷兩句。
諸事不順，聶琰心頭煩躁，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籠罩著縣衙。
「這個也要帶，萬一回去了，都是古董，肯定很值錢。這個硯台看著也不便宜……」書房中，聶琰雁過拔毛，幾乎將手上的包裹塞滿，銀子、玉佩，只要稍微貴重一些，方便攜帶的物件……甚至連紙硯筆墨都不願意放過。
他深思熟慮，還是決定，出門避避風頭。
「大人……您這是要出遠門嗎？」
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毫無徵兆的從身後傳來，聶琰一個激靈，手上的一個燭台差點滑落。
他面色驟降，同時已經備好罵詞，準備給這個不速之客，最低來個狗血淋頭。
然而，當他轉身準備開口之際，三道身影映入眼帘，他硬生生收住脫口而出的罵詞，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冷若冰霜的面容猶如川劇變臉，從憤怒到獻媚，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娘，您怎麼來了。」
林母面色祥和，身側的丫鬟面色漲紅，想笑又不敢，手中端著一盒精緻的糕點，謝維低頭站在身後。
「下次直接讓小翠送過來就行了，您何必親自跑一趟？」聶琰放下包裹，恨恨瞪了謝維一眼，後者面容委屈，縮了縮腦袋，表示自己是無辜的。
聶琰伸手扶住林母，領到書房落座，林母目光落在包裹上，慈聲問道：「你這是要出遠門嗎？」
「案件有新的進展，孩兒要親調查，才能心安。」聶琰心思電轉，同時朝著謝維使了個眼色。
謝維會意，臉不紅心不跳，道：「是的老夫人，小人就是來提醒大人，到了出發的時辰了。」
「查案需要帶上筆墨紙硯嗎？」林母示意丫鬟小翠放下糕點，目光從包裹上收回，落在聶琰不安的臉上。
聶琰本欲逃跑，奈何被抓了個正著，內心雖然慌張，表面卻強裝鎮定，「老師臨走時再三囑咐，孩兒這才勤加練習。」
「既然你有公事，那娘就不叨嘮了，凡是要顧及安危，不可輕易涉險。」林母諄諄叮囑，臨走不忘提醒一句，
「下月十五，熏衣便會到於都，屆時，你親自去接。」
「孩兒銘記，母親慢走。」聶琰躬身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愈發焦慮，迫切想要離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什麼未婚妻，若是個五大三粗的女漢子，豈不是毀了一生。
包辦婚姻，著實令人頭疼。
「你找本官何事？」唯一沒有離去的謝維，成了聶琰僅有的出氣筒，他面色一變，神色漸冷。
「不是大人命小人，每隔兩個時辰來彙報一次嗎？」笑意如花在謝維臉上綻放，他對聶琰的秉性頗為了解，
「大人真要出遠門嗎？」
「出你個頭啊，慕寒呢？」聶琰氣不打一處出來，跑路也要選夜深人靜的時候，誰會白天大搖大擺的離開？
明知故問……榆木腦袋。\0
「小人在來的路上，看到慕兄弟好像和冷姑娘在一起。」
小混蛋，混得不錯啊，都和這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稱兄道弟了……不過，這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情泡妞？
聶琰越想越氣，「人在哪？」
「在後院水池邊。」謝維擠眉弄眼，彷彿在告知聶琰，這兩人有姦情。
聶琰拂袖而去，尋到慕寒的時候，他正與冷凝並肩坐在池邊，兩人都不善言辭，就望著池水發獃，無聲勝有聲。
「小王八蛋，都火燒眉毛了，居然還有心情談情說愛？」聶琰出口便夾槍帶棒，好像見了誰，都欠他錢一樣。
慕寒聞言面色微紅，偷偷看了冷凝一眼，後者冷哼一聲，對聶琰不理不睬。
「聶大哥，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我不來怎麼會知道你小子還有心思談戀愛。」當初，打傷呂文呂武的人，明明是慕寒，當事人都跟沒發生過一樣，他為什麼要擔驚受怕啊？
當然，那日若沒有聶琰的默許，慕寒也不會動手。
「我沒有。」慕寒渾身一僵，仰著頭，面色更加羞紅。
「凌飛宇那王八蛋招供沒有？」聶琰心道，要不要去地牢，打這混蛋一頓，出口惡氣？
「他死活不肯承認，而且，這幾日，他還開始絕食了。」
牢房的事情，慕寒一直在看著，聶琰很少參與，「絕食？」
慕寒頷首，面色也瞬間冷了下來，「他怕我們在飯菜中下毒。」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聶琰肅然，眸子轉動，捏著下巴，道：「這辦法好像不錯啊。這樣……你找個機會，毒死這個王八蛋。」
慕寒面色一黑，謝維渾身一顫，下意識掃了四周一眼，難以置信的看著聶琰，小心翼翼，道：
「大人，這……真的要這麼做嗎？不是……我也看著小子不爽，每天沒有打他一頓，心裡頭都不自在，這要是突然翹辮子了，豈不是少了樂趣……好吧，您喜歡就好。」
發現聶琰的面色愈發難看，謝維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也算造福於都百姓了。」聶琰神色好轉，拍了拍謝維的肩膀，後者敢怒不敢言。
「好，我這就去。」慕寒轉念一想，覺得聶琰的辦法可行，到時候只要說凌飛宇畏罪自殺，便能堵住悠悠眾口。
「等等……再過幾日，若依舊沒有找到那玉佩的主人，再弄死他不遲。對了，這件事情不要讓你師傅知道，他這個人，認死理又古板，肯定不會同意的。」
三言兩句，凌飛宇的命運便被草率決定……於此同時，李三面色焦急，匆匆而來，在聶琰面前停下腳步，氣息難平，卻異常激動：
「大人，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