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窮家破院
天衣站在旁邊,聽到這裡,心裡暗想著,原來初三畢業她不是沒考上學被送回老家,照顧癱子老爸。原來是考上了衛校,這算是中專學歷了。八十年代中專學歷可是比高中還要吃香。能考上中考的都是班裡成績最好的學生。這個倒是不能確認,只要回到原來她就讀的學校,查一下她的成績。再到細細的學校,查一下細細的學習成績,這個事就能明確了。
「要說你們娘兩最陰毒,那就是今天給天衣說的這門親事了。外人不知道,都在說你張春花是個最疼閨女的娘。給閨女說了個城裡大醫生當女婿。」
說到這裡,胖嬸轉頭看著哭泣的陸細細,
「別哭了,在不知道的人面前哭,人人都說你是個善良孝順懂事的孩子。上次你都幫著你媽把我嘴撕爛了,就別在我面前裝了。你說說你,你可比你媽陰毒多了。你媽那是明孬。你呢是陰毒,一肚子壞心眼還滿嘴的仁義道德。啊,我呸。」
胖嬸朝地上吐了一口,
「你以為你能瞞得住全天下的人嗎?你佔了天衣的名額上了衛校,卻不好好學。居然勾搭衛東青。還挑著你媽找媒人去說親,收了人家衛家的彩禮。結果呢?一回老家才知道,衛東青居然是個克妻的孤命,所以你才和你媽演了這出好戲。讓你姐替你嫁到衛家。你們說說,我哪一句話說錯了——」
胖嬸還沒說完呢,陸細細眼白一翻,往地上一溜,整個人倒了下去。
「我要殺了你們,在是我的女兒有個一點閃失,我絕不會放過你們。快來人啊,細細昏倒了。」
張春花殺豬一樣的嚎叫開了。
早上打了姥爺,她已經報了警。想來以鐵算盤的手段,一定會讓人保兩兒子出來。再加上鄰里打架,本沒有什麼大仇怨,所里自然會從輕。所以這兩人才能在家裡。這要是再出點事,他們立馬就得回去,罪上回罪,可就沒這麼好處理了。
「你們兩個打人打上癮了。想必你們也知道局子里的規矩,故意傷害罪、偷盜罪你們應該很了解量刑標準。要是萬一再死個人啥的。」
天衣冷眼看了一下有些慌張兩個堂哥。早上打姥爺的年輕人,就是這兩個堂哥。再加上村裡人的態度。天衣暗想,這兩人既然是打架鬥毆的祖宗,偷雞摸狗的行家。那就少不了會經常和局子打交道。自然會比一般莊裡人知道的刑罰多。
兩堂哥又不傻,天衣那些話一說出來,他們就明白了其中的厲害,一個勁看他們的媽。胖嬸臉上的肥肉顫了幾下,不情願地一揮手,
「我們走。」
出門前回頭冷冷盯了天衣一眼,
「你這個不識好歹的狗,被人賣了活該。」
三個人一走出院子,院里的書田等人趕緊走進來,看著張春花哭天搶地,幾人把臉色發白的陸細細抬進裡屋。天衣轉身走出院子,她才懶得管這些破事。她自已的正經事還有一大堆等著去辦呢。
天衣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估計現在差不多十點左右。心裡想著,明天去衛家,把兒子接回來以後,總不能還借住在書娟屋裡。她得先回自已家看看,收拾一下屋子,兒子回來好住。還得再想辦法弄點錢買點面和吃食。她不能把兒子接回來,讓兒子跟著她缺吃少穿地受罪。
再者她畢竟是個未來的人,有許多秘密,和這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早晚會被發現。她家只有她和癱子爸爸兩個人。癱子又不出屋,就相當於她一個人住一個大院子。這樣以後行事也方便。想到這裡,天衣到柴屋裡找到她昨天放的背簍,昨天她挖的草藥還在裡面。
「奶奶。」
天衣把清水奶奶拉到一邊,讓她帶著自已先回家看看。清水奶奶知道天衣跳河碰著頭失憶了。家裡很多事都不記得了。可沒想到居然連自已家住哪都忘了,不覺又悲從心來,忍不住撩起褂子大襟擦眼淚。清水奶奶帶著天衣走出家,老院門前就是一條莊裡的東西主幹道,一條很寬可以跑馬車的平坦土路。一路走,清水奶奶一邊小聲介紹著鄰居。東邊鄰居是馬嬸家,和她們家關係非常好,馬嬸這人豪爽熱情。馬嬸家院子東牆邊就是一條通往北邊的衚衕。沿衚衕往北走,馬嬸家後面第一家就是天衣家。再往後就是一片河灘、一片大田地。衚衕正對面是天衣三叔家。
這裡以後就是自已的家了嗎?
天衣站在自家大門前,人家門前都掃地乾淨,泥土整齊平坦。只有她家門前一棵歪脖子大槐樹,樹下一個露天大糞池,正是五黃月六的天,大糞池散發著臭氣,上面飛著鬧哄哄的蒼蠅。往北看倒是舒服,一眼望不到邊的綠地河灘和已經發黃快要成熟的麥子。
清水奶奶推門進去,一條黃白相間的小土狗搖著尾巴迎出來。
天衣驚喜地發現院子很大,三間座北朝南的土屋,院子卻足有一個學校操場那麼大。院子里除了荒草沒有任何家畜的聲音。作為一個莊戶人家,天衣也沒看到有任何傢具的存在。荒草叢生的院子,只有兩條人走出來的路,一條通往堂屋,一條通往西牆邊的鍋屋。其它的都是荒草。當然還有偶爾從荒草中發出鳴叫的蟲子。
「你一般不做飯,都是到前院吃。」
看著天衣走過去,推開了鍋屋歪斜的木柴門,清水奶奶加了一句。從城裡回來住的這兩年,天衣父女兩幾乎從來都沒做過飯。天衣都是到前院她家吃了飯,然後再給她爸帶一碗回來。
天衣心想看來原主是個不過日子的人。明天她就要把兒子帶回來了,可不能讓兒子住在這樣的地方。她得好好收拾一下。鍋屋裡不出意外,果然也是一副破敗的樣子,一台大土灶,一個大木頭案板,一個菜櫥子。都落滿了灰。更不用說吃食了,一定什麼也沒有。
看了院子和廚房,天衣已經對堂屋不抱什麼希望了。
一陣木頭劃地的刺啦聲響,堂屋正中的門開了,一個男人從屋裡挪出來。
「媽,你咋來了?」
一臉鬍鬚蓬亂,看不清面目,只有一雙眼睛閃著畏畏縮縮的光。這人應該就是原主的癱子爸爸了。這人並沒有完全癱瘓在床上不能動。天衣打量著,這男人盤坐在一塊大木板上,木板下裝著幾個輪子。木板上粗麻繩系在男人的肩上。男人兩個胳膊用力地按著地面,這個簡易的小車就會動起來。看著堂屋門前一條小路通往堂屋西北角一個小門。小路上有輪子的印痕。顯然這是男人的活動範圍。在屋裡吃住,出了小門大小便。
看到天衣的目光望向小角門。清水奶奶趕緊介紹說,那是菜園。
不但有個大院子,還有菜園嗎?天衣心裡一喜,趕緊走過去打開小門,看到一大片荒草叢生的菜園。菜園很大,比院子還大。菜園下面是半米高的泥牆,上面是半米高的棉花杆子柵欄。北面連著河灘,南邊緊鄰著另一片整齊、長滿菜的菜園。
「那是我們前院的菜園,和這片菜園是通著的。只是你感覺願意讓你爺和書田哥幫忙,你一個人哪會幹,菜園就荒了。」
清水奶奶並沒有多說,簡單地幾句話。天衣就可以想像得出來,原主是一個多麼令人討厭的存在。又懶又壞,怪不得書田會對她那樣反感。
天衣看到兩間偏屋,東邊屋門前荒草長得很高,西邊屋門前乾淨一些。就知道原主應該是住在西屋的。
「今天天氣好,把被子晒晒。」
清水奶奶推開門進了西屋,天衣緊跟著走進去,證實了她的想法。原主果然是個又懶又壞的傢伙。小屋又臟又亂,一張大床上亂七八遭堆著一床看不出顏色,不知多久沒洗的被子。
「我來抱。」
天衣趕緊讓清水奶奶在一邊歇著,她伸手抱起被子,味道難聞極了,沉地要命,好像是從來都沒曬過一樣。清水奶奶趕緊轉身出去,等天衣抱著被子出來,清水奶奶已經把院里的曬繩擦了一下。天衣一曬被子,被子里居然掉出來兩件補丁衣裳,散發出隔夜的臭味。
一個十八九歲的大姑娘,居然邋遢成這個樣子。天衣心裡對原主簡直是失望到了極點。
剛才進屋掃那一眼,屋裡除了一張床,一個木頭箱子,一個木頭桌子,什麼也沒有。朝南的木頭窗戶上連個玻璃都沒有,只用一塊塑料紙糊著,爛了被風一吹,發出難聽的聲音。這都夏天了,居然還不扯掉。怪不得屋裡又潮又黑。天衣在心裡略一盤算,她要把兒子接回來住在這個家,開火做飯過日子,要準備的東西還很多。快步走過去,把三間屋的塑料紙都扯掉,門窗都打開。先曬一下去去屋裡的霉氣。她要先去采些草藥,明天去衛庄時背著,順便賣了錢買點生活必需品。等采草藥回來,就該是下午三四點了,到時候屋子也通過風了,再收拾屋子。這樣明天兒子來了,才能勉強住下。
「奶奶,我想求你一個事。」
天衣想著要把席子刷一下,被子拆洗一下,木頭大床抬出來先清洗一下,曬一天,明天兒子來了才能睡。不然這床這被子,孩子還小皮膚嬌嫩,要是過敏怎麼辦呢?
但她要做的事太多了,忙不過來,得請人幫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