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沒錢哇

「你這孩子傻得。我是你奶奶，啥叫求，你說你有啥事？」

清水奶奶眼睛有些濕潤，兩年了，這丫頭自從城裡回來后，就整個人都變了。以前在家跟著她的時候多陽光，可從城裡一回來，整個人像掉了魂，又懶又壞又邋遢。和誰也不親近。今天居然要收拾家了。看來老輩人說的話沒錯，這女孩子要是說了親，就是不一樣了。

天衣把她的想法給清水奶奶說了，清水奶奶一聽天衣，要請她和書娟幫著刷大床席子，拆洗被子。高興地眼淚又流出來了。

「好孩子，這就對了，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啊。」

清水奶奶認為天衣的改變，是因為說親要嫁人了。這人啊，要是有了精氣神，這日子就能過好。

六月的天，十點鐘的太陽已經很毒辣了。

天衣背著背簍走在林子里，林子很密，篩下點點陽光，走在下面還有一些陰涼。天衣想著明天主要任務是到衛東青家看家，不能背太重的東西。所以今天一路上見的普通草藥，她都沒有采。只採一些稀罕的值錢的草藥。她上輩子醫科大畢業，主修神經外科護理。選修了古代經脈修復養生一些科目。剛才只是看了一眼，癥狀是外傷所致神經萎縮。天衣覺得陸大林的腿應該可以治。雖說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健步如飛，但正常行走應該沒問題。只要用針灸之法輔助藥物治療就行。針灸之法她是學過的，就是買一套針不知得多少錢。

天衣想著，她今天先採一點草藥，明天賣一點錢，先買一些生活必需品和米面。把家先安好。再接著采草藥掙錢買針。

柴胡、川楝子、鬱金，一路上天衣採集了這些活血化瘀的草藥。她發現越往一個方向走，草藥的密集程度越高，而且品質越優良。等到她抬頭，發現自已又站在了那個石洞前。

這是天衣第二次來這個石洞了。

第一次避雨巧遇到受傷的衛東青。

這一次是找草藥，一路找過來。圍繞這個石洞周圍草藥密布，而且品質特別好。怎麼會沒被採藥人發現呢？

天衣仔細打量這個石洞，此里已是正午時分，陽光最烈的時候，整個石洞卻被密林環抱，大樹參天望之似乎有數百年。到處是荒草藤蔓纏繞著，使人不得靠近。天衣是了解中草藥習性的人。她發現越是靠近石洞的地方，毒藥越多。

石洞前那密密叢生的居然是一片片的斷腸草。其中盛開著白花的是曼陀羅。

天衣的目光往石洞上面看，兩株高大的毒箭樹枝葉繁茂、遮天蔽日。從樹上到石洞上面坡地，密密地雷公藤纏繞著。

天衣不禁吃驚地後退一步。

那晚天太黑，她沒看清石洞外圍情況。今天一大早她來找受傷失蹤的衛東青，還沒進林子就碰上姥爺被人打，沒來成。

這也太可怕了。

這麼多毒草毒花毒樹，為什麼都圍繞著這個石洞而生。這於情理也說不通啊。這些植物應該是生長在不同地理環境下，不同時令的，可為什麼會一起聚到這個石洞旁邊呢？更讓人想不明白的是，那天晚上，她和衛東青都進了石洞，一路上居然都沒有中毒？

這可真是太奇怪了？這石洞一定有什麼蹊蹺。

天衣站在洞前，感覺到洞內一陣香氣逼人。昨晚沒聞到這種香氣啊。她感覺到心裡一陣火熱。壞了，這種香氣別是毒氣瘴氣吧？這石洞一定有問題。若是平時，她一定會進去再打探一番。現在她不能貿然進去，明天她還得接兒子回來。再找回兒子以前，她可不能出任何意外。

想到這裡，天衣趕緊離開，只在石洞附近小心地採集了一些毒草，這些毒草要比普通草藥賣地貴一點。她了解科學的採集方法。等到天衣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她又累又餓。把背簍小心放在鍋屋裡，關好柴門。先到前院吃點飯。

天衣又請書娟幫她忙，明天去衛家，要借書娟的衣裳鞋子穿。天衣心想著也不知原主都有啥衣裳。記得從被子里掉出來的兩件好像是褲子，都髒得沒法看。現在時間緊沒法準備。先借書娟穿著，等從衛家回來，她再把原主的衣裳找出來，都清洗了先穿著，等過幾天采了草藥賣了錢，再給自已和兒子買幾件衣裳。唉，錢啊，現在想想，好像到處都是要用錢的地方。

要買生活用品，買米面，還想買針給爸治病。奶奶家斷糧了，姥爺為了兩隻雞敢和大伯家拚命，不用想應該也是斷糧了。錢啊，往哪弄這麼多錢先養活這些人呢。

天衣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往家走，也沒聽到清水奶奶和書娟在後面說了句什麼話。

回到家看看日頭，差不多四點左右了。院里的草就先不管了。得把屋子先收拾好。天衣進了西屋，才發現整個屋子都被打掃乾淨了，床、席子、被都被鋪地好好的。還有幾件衣裳被摺疊地整齊放在床頭。床頭放著的老舊木頭箱子都被洗得乾淨。靠窗戶放的木頭桌子也全擦洗過了。剛才她只把背簍放進鍋屋，就直接從菜園翻過去，到前院吃飯了。倒沒來得及看清院里曬的被子和床的情況。看來剛才奶奶和書娟姐後來說的那些話，就是說西屋的事吧。她一肚子心事沒聽清。

原主對待奶奶和書娟姐那麼壞，這兩人還是對她這樣好。天衣心裡暖暖的。

噠噠，吱嘎，門前有輪子和木板敲擊地面的聲音。

天衣才走出西屋門，就看到陸大林正使勁轉著自製小板車滑過來。一看到天衣出來，陸大林停住了，臉上閃過一抹巴結的笑。

「天衣啊，這個你拿去。」

陸大林摸索著從自已口袋裡掏出一塊臟布，仰著頭遞給天衣。

「這個你拿去，趁你媽不在，你趕緊走。要坐火車往大城市走。大城市好找事做容易活人。你安頓下來后，過兩年給自已找個婆家，好好過日子。這個家，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

陸大林的聲音有些哽咽，眼裡含著淚，打了幾個轉，還是沒忍住流了下來，把他一張鬍子拉茶的臉弄得更難看。

張春花要把她嫁給衛東青，是因為貪財。陸大林卻讓她趕緊走。天衣接過臟布打開，裡面是一卷一毛兩毛的票子，數數一共是七塊八毛錢。

看到陸大林餓得皮包骨頭，居然身上還藏著這筆錢沒有動。可見這筆錢對他的重要性。現在卻拿出來給她了。天衣有些感動，又有些詫異。

「這是我這兩年攢的。想著有一天我死了，能讓人買張席子裹一下埋地里，再放盤炮燒點紙。」

陸大林苦笑著，

「沒想到你媽兩年都沒回來，一回來就要把你賣到火坑裡去。你這孩子，咋不和我商量一聲就跳河呢。爸是沒本事，這兩年也拖累了你。可是，天衣啊。你是爸的閨女，爸咋能眼看著你去死呢。買車去大城市的火車票兩塊多，到地方租個房子，一個月三五塊錢。剩下的你省著點花，能讓你過三四個月，這樣你找著活掙了錢再接上，就能活下去了。」

一個癱子，自已都不知道自已什麼時候死，居然為她謀划這麼仔細的逃亡計劃。

「爸，你這是？」

一個從不出門的癱子怎麼會知道這些？

天衣看著陸大林，

「爸，你見到我媽了？」

「別管她們兩了，天衣，你就聽爸一句話。趕緊走吧。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不管她們兩對你說了什麼，你都不要在意。」

「可是我走了，你怎麼辦？」

這兩年不是一直都是原主在家裡照顧癱子爸爸嗎？雖然照顧得不怎麼樣。天衣根據這兩天聽到看到的一切，覺得這個癱子爸爸還是非常疼愛原主的。

「我一個癱子，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又有什麼？天衣啊，就聽爸這一次。趕緊走吧。不管以前經歷了什麼，答應爸都忘了。要重新開始生活，要幸福地生活。」

突然之間，天衣感覺到心裡一酸，她不是原主，可不知為什麼，突然之間心裡就難受起來。

「爸，你別操這麼多心了。婚事我已經答應了。明天就去衛庄看家。你放心這一次沒有誰逼我。衛天青的人我已經見過了。長得帥還是個大醫生。」

「傻孩子，你可不要被她們兩個騙了。我今天已經問過你奶奶了。那個衛醫生家是衛庄的，是你馬嬸娘家莊的人。他那些傳聞，我多年前就聽說了。不是你能嫁的人。聽話啊，走吧。」

這個癱子爸爸，居然是個如此疼愛女兒的父親。

天衣心裡閃過一個疑問，剛才聽胖嬸的話，她好像不是張春花生的。她的身世作為父親，陸大林沒有理由不知道啊。看陸大林這樣子，分明就是一個慈父。如果自已不是陸大林親生的，他為什麼會對自已這麼好。書田書娟是他前妻生的孩子，都一直由奶奶撫養。陸大林放著自已親生的孩子都不疼，為什麼這麼疼她，這事也太不正常了吧？

「爸，你讓我走。如果我這一走，可能一輩子再也見不著你了。」

天衣試探著問，

「有一件事，我覺得我這時候要不問，我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陸大林似乎早有預感，一點也不感覺到吃驚。

「你是想問你的身世是不是？你兩年前就知道了一些什麼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