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飲暴食
回到家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悶熱的屋子裡像是一個大蒸籠。
桑子若疲憊不堪，順勢躺在了床上，看著天花板上漏水的銹跡，陷入了沉思。
那隻會說話的怪鳥難道真的只是自己的幻想？那身體上的感受也都是假的？
思來想去，始終得不到一個解答，桑子若不踏實的睡去。
中途起來過一次，只因她實在飢餓難擋，起身找吃的。吞下好幾個麵包才勉強再次入眠。自己本來就胖，吃的多些，也不足奇怪。
黃昏。
桑子若照常去便利店上班，跟她交班的是劉麗莎，正在收銀台處用粉餅塗塗畫畫，「胖子，我說你怎麼回事？不是讓你早點來的嗎？」
沒人回答，以前的桑子若一般都選擇置若若罔聞，徑直走去更衣室里換衣服。
這是她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但是今天，在更衣室前幾步的位置上，她停了下來。
「我都說了今天有事，要早點走。你磨磨蹭蹭的來那麼晚，故意的？」
劉麗莎不依不饒的繼續抱怨著。因為她吃定了桑子若就是一個軟柿子。
良久，站定的人緩緩說道：「離交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語氣不咸不淡。
「你說什麼？」
沒想過人會反駁，劉麗莎生氣的從收銀台走了出來，還不忘手裡的粉餅。指著人又說道：「胖子，你的意思是說我欺負你了？」
「你心裡清楚。」桑子若迎上她的眼睛，看上去並不畏懼。
像是被懟了一樣，劉麗莎氣的臉通紅，「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誰，要不是看你可憐，店長早就把你趕走了，你還不知道感恩。」邊說邊用手指點著桑子若的肩膀。
一瞬間，桑子若握住了那隻討人厭的指頭，訕訕說道：「要感謝的是店長，跟你在這裡手舞足蹈有關係？」
「我......」一時語塞。
放下劉麗莎的手，人慢悠悠的走進更衣室里，換著平時穿慣的工作服，心裡卻有些莫名，剛剛那個時候究竟是怎麼了？
為什麼平時藏在心裡的話就那麼輕易地說了出來，好像胸腔里有一口氣非得舒展出來才得以罷休。
越想越懊惱，做多了任人欺負的軟柿子，現在這麼一得罪，反倒是不好處理以後的關係。掐著上班的時間，桑子若才出了更衣室的門，對劉麗莎置之不理，直接坐到了收銀台上。
「噁心的胖子。」小聲在後面嘀咕。
桑子若自然是聽見了，可並不想理會。
今天跟她搭班的正是店長劉平，但早就過了上班時間，人還遲遲未到。只發了一個微信說他要晚點來。
入夜的各種誘惑總是輪番上演。
咕嚕，咕嚕，咕嚕。
桑子若的肚子比嘴巴先感嘆一句。
坐在位置上，看著不遠處的保鮮區，放著很多盒飯、三明治和蔬菜沙拉。食物早就失去了原本的誘人香氣，但是對桑子若的引誘卻絲毫沒有減弱。
她發獃的看著那個地方，不時的咽了咽口水。
沒有多想的站了起來。
手腳開始不受控制，腦子裡像有一個聲音一樣指使著她的行為。
桑子若徐徐走向眼睛望著的地方。
站定，停住。
「我好餓。」
這是桑子若腦袋裡的聲音，沒由得她仔細思考這個聲音從何而來，自己便已經舉起手，拿上好幾盒盒飯，急迫的走向微波爐。
熟練地操作起來，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真像是來這裡吃飯的客人一樣。
她也給自己找了一個窗邊的位置坐下，早就不管收銀台有沒有人了。只是品嘗著這份冒著熱氣的盒飯。
吃到平時自己最愛的雞排時，竟然蹙了蹙眉。
「不夠，完全不夠，我還要吃。」
這一次腦海里的聲音更加清晰。
桑子若迷茫的很，像是被操控了一般，但所有的行為她又都能感受到。
想必是因為餓傷的緣故，行為難免有些匪夷所思。
就在她準備吃第三份盒飯的時候，便利店裡來了一位顧客。
「你好，有人結賬嗎？」顧客看見沒人在收銀台，反而在一邊拚命的吃東西，語氣上有些催促。
桑子若聽見了，不過沒有理會，繼續狼吞虎咽。
客人有些生氣，踱步到桑子若的身後，「都那麼胖了還吃呢？快點，我要結賬。別耽誤我的時間。」
「滾開。」
「你這個服務員是不是不想幹了？這就是你的服務態度？」客人氣結。
桑子若咽下了嘴裡全部的食物，緩緩說道：「憑你也配讓我服務？」
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個人對上她視線的一瞬間，奪門而逃。
再沒有人的打擾，桑子若撿起那人遺落的東西，又打開一包薯片開始吃了起來。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總之天蒙蒙亮的時候，她才終於覺得肚子有幾分飽了。
「你在幹什麼？」
這一聲呵斥，來自熟悉的店長。
看著一片狼藉的餐桌，沒有人看顧的收銀台，氣不打一處來，矛頭直指窗邊的桑子若。
桑子若不走心道：「吃東西的錢我會補上。」
「你就是這樣看店的？」店長覺得自己的信任被辜負了，又忍不住繼續道：「桑子若，我是信任你，才會把晚上那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你就這樣看店的？」
見她不回答，店長不依不饒的繼續說：「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是安全的問題，你說收銀台處一個人都沒有算怎麼回事？」
「今天晚上的班，你不是沒來？」若無其事的回答一句，卻把人噎的不知道再怎麼繼續刁難她了。
劉平尷尬的圓場道：「行了，趕緊收拾一下吧。我不希望再出現這樣的事情。」店長終於肯放過她了。不過最後又說了一句：「但是這個月的工資我要扣走10%。」
「憑什麼？」
「就憑你玩忽職守，憑我給了你這高薪的夜班，憑沒有我你飯都吃不起。」劉平的聲音激動了起來，從來溫順的小綿羊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跟自己正面剛了起來。
桑子若反倒是認同的點點頭，輕挑眉說道：「隨你的便。」
說完，開始收拾起桌面，不一會就還原了本來的模樣。
又熬了一會，終於到了下班的時間，桑子若迅速拿起手機不耽誤一刻沖回了更衣室，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離開了便利店。
走的那麼匆忙，只因為她又感覺到飢餓難忍，明明早前剛吃了東西，現在好像全都被身體吸收了一樣，自己腦袋裡又瘋狂的想進食。
「老闆，給我五屜小籠包，再來五個雞蛋餅。」摸摸自己的肚子，又說道：「還要十個滷蛋和兩杯豆漿。」
不顧老闆吃驚的眼神，桑子若提著滿滿當當的東西回了家，將所有的食物放在桌子上，還沒來得及細想自己怪異的行為，食物已被一掃而空。
帶著滿意的心情和倦怠的身體躺回床上，幾秒的時間，桑子若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以為過了一個漫長的白天，到了該上班的時間，桑子若模模糊糊的醒了過來。
「怎麼又餓了。」撓撓自己的頭，桑子若拿起枕邊的手機。
突然，她停下了所有的動作，驚訝的看著自己纖細的手指。不敢置信的翻轉來翻轉去，跟昨天那個時候比起來，現在的手竟然有些漂亮，修長的指頭骨節分明，沒有粗糙的老繭，白皙的皮膚上一個個飽滿的指甲。
桑子若心裡震驚的情緒還沒有過去，抬頭從窗子的反光處，模糊的看見了自己的臉頰，看不清五官，只是瘦的像換了一個人。
......
......
房間安靜的能聽見血液在流動的聲音，桑子若是真的聽見液體在流動的聲音，聽覺變的尤其靈敏。
「我...怎麼可能...」
「瘦了那麼多？」
自己的呼吸聲，越發急促。
身上的汗蹭蹭的往外冒，整個胸膛都濕個透徹。
用手撫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一滴滴汗從頭上流下來，她看著地上的濕漬，那種未知的恐懼從胸腔到腦袋不斷擴散。
桑子若想抬手拿手機，整個手臂卻麻的只得垂在兩側。
無力的承受著心中的恐慌。想起身逃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手機屏幕上打了報警的電話，卻沒有按下通話鍵。
何其...悲慘。
她的害怕、疑惑、恐懼、無知，通通只能自己消化。面對如此棘手的現狀，她是真的亂了。
沒等她再思考什麼，整個人重重砸在地上，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