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二價

簡單的寒暄過後，四人圍坐一起，一邊吃肉一邊聊起各自來山地動物園的原因。

越海三人的目的和宋飲猜測的一樣，是為了完成中心花園城市的點數任務來的，需要收集一種生活在地底河流的魔魚頭骨，十條為一個點數。

三人已經在南部大陸逗留了好幾個月，別說魔魚頭骨，連條地穴都沒見到，帶來的飲用水也早沒了，可距離登上黑皮火車的日子還有大半年，在沒遇到宋飲之前，三人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宋飲的到來，可以說又給他們帶來了活下去的希望。末日世界，瞬息萬變，再微小的希望，往往也能帶來最意想不到的收穫。

填飽了肚子，苦山突然搖了下頭，把袖子往上挽了挽，露出一截已經被血毒侵蝕成灰黑色的手臂。

「宋飲兄弟，不瞞你說，要不是遇到你，我們還不知道能撐多少天，估計是回不去了。」

宋飲微微皺眉，苦山的狀態很不好，血毒已經滲透了他的臟腑，要是繼續服用獸血，用不了幾天，恐怕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他。估計越海和花谷的情況應該也差不多。

宋飲連忙從紙牌里取出三顆解毒丸，遞給三人，「暫時先用這葯壓了壓，等找到水源，再想辦法。」

三人也不再扭捏，一人取了顆藥丸吞下。

眼看三人又要來一次鄭重的花腔族禮節，宋飲連忙擺手，說道：「越海大哥，苦山大哥，花谷大姐，我就是個俗人，咱不用搞那麼複雜，能聚在一起就是緣分，我宋飲也不圖別的，同行路上有幾名志同道合的朋友，足矣。」

「行，宋飲兄弟，旁的話我越海也不多說了，總之一句話，只要我們三人沒死，今後有什麼困難，你儘管來花腔族找我們。」

「好，就這麼說定了。」宋飲笑眯眯的點頭，心說，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第二天，宋飲決定前往千眼湖，越海三人因為要找魔魚頭骨，本來準備在附近碰碰運氣，卻因為宋飲的一句話，最後決定和他一起上路。

「千眼湖主城沿著地底河流所建，我覺得你們不如去那裡碰碰運氣，正好我們還能搭個伴兒。」

三人來南部大陸的第一個目的地就是千眼湖，只不過當時在千眼湖站下車的時候，正遇上暴雨天氣，一連等了個把月，雨一直沒停。好巧不巧當時又遇到一次大規模的獸潮，三人被迫逃往山地動物園，倉惶之下還丟了不少物資。

所以宋飲一提出來，三人都沒拒絕。

四人花了兩天時間收集了足夠多的食物，存放在宋飲的紙牌中。

關於宋飲能隨時隨地變出一些大型用具，三人一直很好奇，但又覺得不能隨意窺探別人隱私，所以一直憋著沒開口詢問。

最後是宋飲實在受不了苦山總是用一種小媳婦兒的幽怨眼神盯著自己，這才把『魔術師的撲克牌』這個能力告訴了他。

這一路東行，苦山可以說把他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堅持不懈的精神表現的淋漓盡致。

「宋飲，你的撲克牌一共有幾張？」

「暫時只有九張。」

「可是我看你收在裡面的東西可不止九樣，這是為什麼？」

「打比方我把一個箱子收在牌里，但箱子里還可以放別的東西。」

「哦，是這樣，那人能不能收在裡面？」

「不能，紙牌不能收生命體。」

「可我剛才明明看到你把一隻野兔給裝進去了。」

「因為那是死的。」

「人死了也能裝進去？」

「不如你死一個試試？」

不知道是不是克金石的能量在無形中被激發了出來，四人一路往東，白天趕路，晚上就找個山洞睡覺，走了大半個月，除了遇到幾隻不要命的變異生物，居然連一隻畸形人種都沒碰到，更別說大規模的獸潮。

四人戰戰兢兢過了一個月多月，在喝完最後一口飲用水的第二天傍晚，終於趕到了山地動物園和千眼湖的交界處。

詭異的地貌就像被一把巨斧在大地上攔腰劈了一刀，一邊是枯樹荒山滿目焦土，另一邊雲山霧罩，美如天境。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湖泊，如同鑲嵌在大地上的珠寶，在天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層層疊疊的粗壯藤蔓就像給大地鋪了層暗綠色的棉被，水霧穿透其中，氤氳繚繞。

不時有人影穿梭其中，給這幅美卷添了几絲人氣。

宋飲收回目光，從紙牌里取了張南部大陸地圖，找到四人的位置，對比一下距離千眼湖地下城還剩多少路，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還需要八至十天的時間。

根據現在千眼湖的天色判斷，三天之內應該不會降雨，但是不確定三天後會不會遇到暴雨天氣，萬一下雨，到時候該怎麼躲避雷電洪流，這是他們目前最需要解決的問題。

「要不咱們找幾隻變異鱗馬？」苦山指著遠處正在啃食樹根的馬群提出自己的建議，「速度起碼可以增加一倍，說不定可以在下雨前趕到地下城。」

越海和花谷都覺得這個提議可行，唯獨宋飲不同意，指著遠處地面說道：「那些藤蔓看著粗壯，其實中部是空心的，能承受人體重量，但是鱗馬卻不行，一旦踩空掉進湖眼，再嗆幾口湖水的話，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真的？」苦山還不信。

宋飲慫恿他說：「你去試試就知道了，回頭要是掉進湖裡，我正好用紙牌把你收了。」

苦山一臉苦大仇深的瞪了眼宋飲，撿起塊石頭扔過去，力氣也不大，卻愣是把一根手臂粗的藤蔓砸通了，露出底下乳白色的湖水。一看這情形，三人同時縮了縮脖子。

宋飲笑道：「怎麼樣，還想試試不？」

苦山頓時沒話了，蹲在地上一陣抓耳撓腮，急得跟個猴子似的。

宋飲拍了拍他的肩，說道：「別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的，走吧，我們現在就上路。」

雖然和宋飲認識時間不長，但是經過這一個月的接觸，苦山知道宋飲決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既然這麼說，肯定是想到了辦法，趕忙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問他：「你有把握？」

宋飲指著遠處幾人說道：「那些人應該是千眼湖的居民，他們既然敢離開地下城，肯定有躲雨的辦法，去問問不就知道了。」說著率先踏上了千眼湖的地界。

越海三人對視一眼，緊跟著追了上去。

大概是察覺到有人靠近，一名正趴在地上扒拉著藤蔓的女人停下動作，很緊張的盯著逐漸走近的四人。

宋飲老遠就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在距離女人三米遠的地方站定，禮貌的問道：「這位姐姐，我向您打聽個事兒。」

女人很瘦，皮膚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白，看不到任何血色，表情也很慌張，她死死的摟著懷中一個小竹筒，往後退了幾步。

「你……你要幹什麼？」

宋飲生怕把她嚇跑了，連忙安慰道：「姐姐，您別怕，我們不是壞人，單純的想問你點事兒。」

「問？你們要問什麼？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你們別過來。」

女人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恐懼，尤其在四人視線投向她懷中竹筒的時候，居然驚叫著撒腿就跑，連頭都沒回。

四人面面相覷。

用同樣的方式，一連嚇跑了三名千眼湖居民后，宋飲忍不住指著自己的鼻子問苦山三人：「我有這麼可怕嗎？」

「嗯，很可怕。」苦山用力點了點頭，宋飲很不客氣的給了他一記眼刀。

最後四人不得不換個方式，利用包抄圍堵的辦法，把一名滿臉污漬的小姑娘攔了下來。

小姑娘同樣摟著懷裡的竹筒，渾身顫抖的問宋飲他們，「你，你們想幹嘛？」

宋飲換了副面孔，一臉凶神惡煞的逼問她，「我問你話，你老老實實回答，我自然會放了你，否則……」說著把匕首在手裡晃了晃。

小姑娘差點被嚇哭了，盯著宋飲手裡的匕首，委屈巴巴的大氣也不敢出。

花谷急忙湊到小姑娘面前，擋住了宋飲手中的匕首，柔聲道：「小妹妹你別怕，我們不是壞人，大哥哥是在跟你開玩笑呢。」說著瞪了眼宋飲，揮手讓他把匕首收起來。

宋飲摸了摸鼻子一臉鬱悶。

這叫什麼事兒啊，好聲好氣的說不行，嚇也不行，這些人都是祖宗吧？也忒難伺候了。他收回匕首，又在花谷的眼神示意下走遠了些，小姑娘的臉色才有所好轉。

花谷把人扶了起來，又從衣兜里取了張百元面值的鈔票，塞進小姑娘的手心，這才說道：「你放心，我們就是想跟你打聽些事兒，這錢就當作報酬，你看怎麼樣？」

小姑娘瞬間就被這一百塊錢說動了，四處張望了一眼，見與她一起來的同伴都走遠了，連忙把錢疊好藏在衣服最裡面，眨巴著眼睛問道：「大姐姐，你們真的不是來搶我的果子的？」說話的時候還看了眼遠處的宋飲，似乎很忌憚他。

花谷溫和道：「放心，我們不搶你的果子，我們是西部大陸的居民，第一次來千眼湖對這裡不熟悉，所以想問問你，附近有沒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哦，原來你們是第一次來啊……」小姑娘拖了個長尾音，剛剛還又驚又怕，轉瞬間，小臉上只剩下了圓滑世故甚至還有一點點奸詐。

「躲雨的地方有啊。」她轉動眼珠，把竹筒背在背上，手朝身後一撥拉，說道：「就在後面，你們過去就能看到了。」

她表情的轉變得讓人有點觸不及防，花谷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怪異的念頭，略微沉吟了片刻，問道：「那你能帶我們過去嗎？」

「可以。」小姑娘攤開手，笑盈盈的說，「領路費五百，不二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