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2012年12月21日這天，全世界都記得這一天，預言的世界末日也是在這一天，這一天也是區里的的生物競賽。

中午回到家中，我不能閑著，我們家還是比較封建迷信的，有點不符合當今社會的價值觀，可是，迷信有迷信的理由，神靈不靈的時候，有幾個人會繼續信仰下去？尤其是像我那時候年紀的孩子，對神靈許的願望只能是那麼幼稚和單純。

我這次祭拜對象，是我家樓上的媽祖。有一個很小的小概率事件被我撞上了。一個發生在冬季的桃花運。

在進行日常燒香，叩拜天地，敬拜媽祖之後，嘴裡叨叨著用本地話說出來陳列在媽祖神像面前的貢品，以及許了千百年都一樣的願望：保佑我肖家全家人順順平安。而進行這項事件后，我將準備好的幾百隻千紙鶴從我的玻璃罐倒出來。

這些千紙鶴是我從班級的女生里口中得知，折一千隻千紙鶴可以滿足一個願望。我沒有大富大貴的願望，我家的實際的願望也是順順平安，大富大貴只是想想。在初一下學期，我就開始準備。從學會折好千紙鶴，到在個別只千紙鶴上寫上問問的心事和願景。我原是偷偷進行的，畢竟這是一場很隱蔽的暗戀。但是劉醒發現我的不對勁。劉醒這個人，我在後面再具體介紹，他發現我的秘密活動，好奇心爆棚，一邊打探我的秘密，一邊湊合著幫我折千紙鶴。我本以為我能將我的秘密保守到一千隻千紙鶴完成，但是我對於劉醒的不依不撓的精神和他的誠意所打動。我們是一個宿舍的，就是那種傳說中的上下鋪的兄弟，一個晚上，我們倆個竟然坐在廁所長談到3.4點。

我們說了好多，好多，我記憶比較深刻就是我和他的感情的事情，那時候感覺起來似乎是找到一個知音，倆個只會暗戀的小男生在廁所做著不可描述的事情……我於是把我的事情告訴他，說我是多麼多麼軟弱，明明是有機會問得到嬌的QQ號碼，或者可以和她進行進一步的關係，而不是每次被我逮住禮儀不規範——嗯，沒錯，為了讓她對我的印象深刻，或是留下一點印象，我有時候在小學中真的可以很無恥，很無聊。相比我，劉醒幸運的多，他的暗戀對象就在隔壁班，不過這個隔壁是隔著一層。

劉醒的暗戀對象名字有個琪，劉醒說他在小學琪分到他的班級劉醒就喜歡上她，和她的關係不好不壞，有時候還能一起回家，但只是某些時候，真的很湊巧的時候。劉醒成績不咋地，這一點經過一年相處我也看的出來，而琪的成績比我都好，以後百分百可以保送本部高中——第四中學，劉醒不知道他該如何，他喜歡琪沒錯，但他不敢表白，他擔心的太多了，怕自己影響琪，儘管自己曾經為琪打過架，吃過醋，但現在和以後的日子呢，他且行且珍惜。彼此在羨慕彼此沒有的苦惱和自己沒有的地方，會心一笑。

那個晚上之後，他幫我折千紙鶴的次數多了，也帶來另一個人，江泉，他是個像大白的胖子，人很好，偶而也很會幫我一下下。但自己的願望要自己付出，後來慢慢地拒絕，自己一邊忙著競賽，一邊想著在這隻千紙鶴上要寫上什麼，一邊想著遇見她的場景……

到十二月二十一號那天下午，我倒出所有的千紙鶴，沒有一千隻，就幾百隻吧，擺出一個愛心的形狀，用蠟燭點燃第一隻，第二隻，第三隻……拜在媽祖面前，許下我的願望。我的左眼皮開始跳動，跳個不停。

我看著牆上的一副對聯：「千家萬戶求必應，老母兒童保長生」，我不敢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是什麼原因，使我走出家門我記不得了，但只知道我回家的路上是一定能經過學校大門的，而學校大門不遠處對面正有個小賣部，我遇到了她！嬌！

真是媽祖顯靈了！我下意識地將這次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歸結為媽祖賜我，應我願望。

白鴨蛋的臉龐，白鴨蛋的膚色，或者是天鵝？對，她就是天鵝！穿著淡紫色的風衣，顯得格外靜謐！不會覺得她幼稚，只會覺得自己相比她而已，自己這個初中生，幼稚起來了。

她在小賣部買辣條，南國的姑娘都喜歡這個小零食，嬌也不例外，邊買邊吃，旁邊應該是她妹妹，正接過嬌給她的辣條，抬頭的瞬間，嬌和我對視了一下。

心裡感覺緊張無比，激動，卻也很羞怯，心臟的不安分的跳動讓我有點缺氧，喘不過氣來。不知道是不是應該也要去買點東西，再找她拿QQ號？還是應該……應該如何？我心裡沒底，不知道該如何，我曾經想過很多次在某個地方相遇，但是呢，想象之中，只有我和嬌倆個人，沒有她表妹（以後了解到另一個小女孩是她表妹，她是她的表姐），沒有認識我、認識我媽的小賣部的老阿姨，也許這就是現實和想象的差別吧。

我不知所措，而且在我心煩，緊張的時刻，那個老太婆竟然問我去哪裡，一句讓她們的目光都轉向我的一句日常問候，停在她面前，她又一次看著我，我又一次能看著她，是如此近。我回答道：「去前面買些東西，沒買到，回來了。」

不想和別人多說一句話！

我往回家的路走著，步伐放得很慢很慢，我在拚命地想著怎麼對她開口。我不想讓自己後悔，很清楚的知道，這是多麼美妙的一天，但是我的怯弱讓我心神不寧。

她似乎也要回家，我知道，她不是我們村的人，來這裡上學，是因為面前的小學在附近的村落中是數一數二的。我在大鐵門下停下，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就是不想走了，丟掉嬌就不好了。我回了下神，發現自己口袋中有部手機——這不是媽祖顯靈的，這是我偷偷存錢買的手機。我趕緊打開了，手機QQ。一隻企鵝一直定在手機屏幕上，QQ聊天的頁面遲遲顯示不出來——我著急了。

那時候的手機，開個軟體真的很慢。

嬌從我旁邊走過，我慌了，把QQ程序退出了！著急的我打開相機，想著拍倆張照片留念吧，相機啟動的速度也很慢，直接顯示出我在向媽祖許願的時候，我燒掉千紙鶴的時候，拍的幾張照片。於是我追上去，在她背後拍了一張照片，又想拍她的正臉，但是……沒膽啊！怕她逃走，怕周圍村子的那些婆婆媽媽，可能又要和我說話，或者看著我的所作所為。走著越久，我越心慌，感覺怕嬌走到某個雲霧中就永遠消失不見了，而我這個凡人，只有心裡獨自念念的份。

也許是跟劉醒交過心，勇氣產生的很及時——我真的不願意在這樣求來的緣分自己硬生生因為自己不敢，拖延而丟掉她。似乎她也懂得我想認識她，她的腳步也慢了下來，儘管她表妹一直催，說不然回家晚了。

於是我叫住了她，她和她表妹都停了下來，看著一直在尾隨她們的我從她們旁邊走過來。因為那時候我想拍嬌的正臉照片。

「那個，你、你、你的QQ號多少，我加你為好友吧。」緊張，緊張；心跳，心跳；呼吸，呼吸……

「啊？」她愣了下，我屏住呼吸，我盯住她的眼睛，無法言語，我和她的距離不超過20厘米。

「能，能給我你的QQ號碼嗎？拜託了。」我緊張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方式去呼和吸了。

劉海沒有之前的稠密了，中間微微分叉了，露出了好幾顆痘痘，應該是吃辣條吃出來的。

「嗯好的，146*******。」她很流利的說了一遍。

我趕緊拿出手機關掉相機，打開QQ，終於打開了。進入搜索好友頁面。

「有點慢，不好意思。」我訕訕笑了一下，好尷尬，好緊張。希望多多等我一會。

「嗯，沒事。」她捂著臉偷笑。

這讓我更不知所措了！

旁邊的表妹在拉著嬌的衣角，這不是催她回家，而是在「嘿嘿嘿」她。嬌知道，我也知道，她表妹也知道。我又更加尷尬了，眼睛目光只好注視手機，「146，然後呢？」我手指頭一直在屏幕上抖動著，改了幾個錯點到的數字，我想確保一下，這串數字的準確度。

她說了之後的數字，繼續說道：「我可能幾個月才會上一次QQ。所以那個……」

「啊！是嗎？那也沒事吧。」我腦袋空了，「好了，是『曾經的熟悉，現在的陌生』吧。」

看著我和嬌聊天，她表妹有點想成人之美，先往前面走去。

「等我呀。」嬌對著她表妹說。

回頭看去，不知不覺地讓出一條通道給嬌，她向她表妹追去，「我能給你拍個照嗎？」我自言自語說道。

她沒有答應，回首微笑跟我說了：「再見了。」隨後就追向她表妹。

結束了？

對！

我要到了我喜歡的人的聯繫方式了！！！

我樂出花來了！

這是我人生最難忘的一天，絕對的！小小脆弱膽小的靈魂得到滿足。比小學作文的難忘的一天真實真實得太多了。我不知道這一天會對我我是怎麼過的，考完生物競賽，回家祭拜，許願，應願，遇見，搭訕，拿到QQ號……是一個奇迹，是一份喜悅，是一種成功，更是一個開端。

只不過，那時候，我忘了介紹我自己和忘了讓她介紹她自己。起碼的，名字我都沒有說。

於是呢，一段很長的，很長又不靠譜的單相戀的繼續演繹著。好像有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