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命

樹林中，夏凡飛快地在枝叉橫行的地面上翻越著。

【一定要趕上啊！】

夏凡單手一撐翻過一具倒下的巨大樹榦。

剛一落地，夏凡就聞到了一股奇怪味道。

夏凡停了下。

「這是……」

夏凡嗅了嗅，直覺告訴自己，這是一種類似狗場這樣的動物群聚地才會散發出的味道。

前進方向上飄來的濃重的野獸的氣味，那種動物特有的腥膻味。

【或許它們已經發現我了】

夏凡警惕地在樹木的縫隙間悄悄地探出頭，望向散發著野獸味的源頭的方向看去。

在視線的前方，有個樹木略微空開的空間，一根因風和腐蝕作用而倒地的朽木倒在地上，從朽木的旁邊，伸出一雙細小的白腿。

【……陷阱嗎……不過……】

夏凡小步探了過去。

一個蓬鬆散亂的茶色辮子的女孩兒躺在那裡，衣服破破爛爛的。

夏凡看了看女孩的四周，女孩的周圍沒有一點動靜，或許它們已經潛伏了起來，就等著獵物上鉤。

【不能耽擱了】

撥開樹叉，夏凡以非常快的速度跑到了女孩身邊。

夏凡蹲了下來掃了一眼女孩，快速地檢查了女孩的身體，她微弱的呼吸與脈搏都很微弱。

【看樣子沒有骨折和較大的外傷……】

夏凡正想抱起女孩，可突然發覺背後有什麼東西飛快躥了過來。

——！！

夏凡一個翻滾閃到了一邊而同時也看到了一頭野獸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是一頭長著黑短毛的野獸。雖然外表看來它跟原來世界里的道伯曼狗很像，但它的體型卻比夏凡所熟知的那種狗大上兩圈。它的腳尖像鉤爪一樣，口水從合上嘴也收不住的牙齒上流著。

它，發出低吼，用充血的眼睛瞪著夏凡。

一頭野獸……夏凡頓時感到不妙。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這般兇惡的臉夏凡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比現世的野獸兇狠得多的臉。

【這就是魔獸嗎……以這個孩子為誘餌，一直等待著我上鉤嗎……但，為什麼……】

夏凡不清楚這種魔獸是群體活動還是像老虎那樣的單體行動，另外拋棄六個人留下一個女孩來引一個人到來也非常的反常。

還是說它們知道會有後續的人前來尋找？

夏凡搖了搖頭，感覺實在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眼下這隻狗一樣的魔獸正低著頭，弓著身子。

夏凡知道它要發動攻擊了，於是手按在了劍柄上戒備著。

這魔獸身子一動，突然就不見了。

【！！——】

一瞬間夏凡感到自己左後方有異於是就地踹了過去。

一下就踹到一個牆一樣的東西，這東西衝勁很大。夏凡被頂得往右前方挪了半步。

那野獸也被踹飛了，它立即調整了姿態虎視眈眈地瞪著夏凡。

夏凡剛才這一瞬間是心都要跳出來了，因為自己第一直覺是想鳴神直接切過去的，但是那一刻猶豫了下才換成了踹，要不是那一腳力氣極大，否則剛才就會被野獸立即撲倒在地。

夏凡看著這瞪向自己的魔獸，心裡有很大的不忍心。

夏凡自己很喜歡動物，跟所有遇見過的動物都是如此，玩的很好。

小的時候過年，家裡殺雞殺魚，夏凡是從不願意站在一邊的，即使長大后買菜夏凡也是盡量不去魚檔那裡，因為那劃開魚腹的動作，夏凡真的不忍心去看，夏凡也不喜歡打獵，那種為了娛樂就去殺害的東西夏凡打內心感到厭惡。

剛才在想下手的那一刻夏凡猶豫了，就是因為那一刻心中的不忍。

夏凡按著劍心裡糾結著，也是第一次這麼明顯地感覺到了世界的殘酷。

【如果它不死，我就要死是嗎……】

夏凡默默地看著面前的魔獸，緩慢將劍拔出劍鞘，右耳，金屬性的出鞘聲在回蕩著，直覺告訴自己，聲音一停對面這魔獸就會躥過來。

請——

一聲清脆的出鞘聲打破了這種奇特的寧靜。

那一刻，劍，從右下方到左上方略過魔獸的身體，夏凡卻忘記了那一劍用的力道。

魔獸應聲倒底，沒死，身體上半身痛苦的扭動著，眼神滿是痛苦和絕望。

夏凡走到它面前一劍剁下了它的頭，然後慢慢回過身子恢復了來這個世界時的眼神。

【我，不喜歡殺戮……但如果為了保護弱小而必須要殺戮的話，……那我就去殺戮吧……】

夏凡默默地看著眼前森林中飄動著的無數紅光，走到了倒在地上的女孩面前。

吼嗚！！——

撕吼聲不斷地從處境中傳來，一陣一陣。

森林中無數紅色的光點伴隨著吼叫聲，沖了過來。

夏凡握劍的右手炸裂出了藍色的電光，藍光照亮了夏凡右邊的臉。

【為什麼要用這麼重的劍……】

夏凡看著眼前躥過來的黑影淡淡地想道。

！————

一道電光閃過，五具身體應聲倒地，肩膀傳來了長時間抬起重物時才有的酸痛感，夏凡沒有理會。

茲！——

電光在森林裡跳動著，但沒有後退過超過兩步。

夏凡一劍下去，血飆到了臉和衣服上，左手臂被咬了一口，肉翻了出來，但夏凡沒有痛的感覺，右手一劍刺向咬住自己左臂的生物，之後一個翻滾，劍橫向一掃，掃開了衝過來的兩隻魔獸。

魔獸停住了，幾十隻魔獸圍成了一個圈。

手裡麻麻的，夏凡看著周圍的魔獸將劍換到了左手。

那短時間一切發生都來得太快，快到夏凡都回憶不起發生了什麼。

正面一隻魔獸躥了過來，夏凡左手抬起劍，護在身前。

突然眼前的魔獸的腦袋就像水果一樣被打爆了。

因為是超近距離的爆炸，所以魔獸血肉四濺，夏凡被淋了一身鮮血。

隨後，失去腦袋的魔獸的屍體順勢猛撞向夏凡，夏凡用劍撥開了撞向自己的屍體，但也被衝擊撞到後退了半步。

「孩子們平安回到村子里了，真是辛苦你爭取到時間了」

一位藍發少女降落在森林的空地上。她的裙擺優雅地飄動著裙擺，一隻手輕輕地捏著白色的圍裙洋裝取下白色的圍裙式連衫裙，另一隻手提著鐵球，雷姆跳到了地上。

「小心……」夏凡話未說完。

兩隻魔獸衝出集團的前陣，撲向了這個纖弱的身體。

雷姆以看上去緩和的步態轉過身——。

錚！——

雷姆一個橫掃，鎖鏈鐵球也隨著那迴旋動作而被揮動，看似笨重的破壞兵器以猛烈地的勢頭旋轉著，將跟著手臂甩出去的軌道上的一切都撞了個粉碎。

橫掃過樹木，折斷樹榦的威力直擊魔獸的軀體。就這樣魔獸的軀幹被擊飛直接劈成兩半，它那幾乎被砸成兩半的屍身飛出老遠。

另一匹魔獸，向著雷姆毫無防備的左半身發出一擊。

！——

就要撲到雷姆面前的時候，雷姆的左拳已經從正上方擊落到魔獸的鼻尖。

這一拳的威力砸陷了魔獸的頭蓋骨，魔獸瞬間被砸到的不遠處的地上。

夏凡看著雷姆。

雷姆在殺完兩頭魔獸後轉過頭正要說話，可目光剛和夏凡對上。臉色就瞬間變了。

「抱起女孩，我掩護你走」夏凡看向周圍的魔獸，夏凡也懶得看自己現在的模樣。

「去那裡！」夏凡向缺了三隻魔獸的地方吼道。

雷姆沒有反對，一下跳過來默默抱起孩子就向夏凡右手邊的方向跑去。

夏凡擋在了正要追擊的魔獸面前。

右手單手一個火球砸向了最前方魔獸的方向。

梆！——

頓時塵土飛揚。

接著夏凡單手射出了一枚火鏢，火鏢擊中了追在雷姆身後最近的一隻魔獸。

火鏢一下貫穿了魔獸的頭顱。

接著夏凡轉身踩在朽木上一躍而起，將手裡的劍投了出去。

劍直接將第二隻追在雷姆身後魔獸穿頭定在了地上。

夏凡落地跑了過去拔出劍反身將身後的魔獸一下砍倒，接著向雷姆方向追了過去。

夏凡餘光向後一掃，發現魔獸沒有追過來。

追上雷姆后夏凡看了一眼她。

「你沒事吧？還差一點就到結界了」

「沒事」雷姆喘著氣說道，顯然背著一個人在森林裡跑跑，並不輕鬆。

夏凡突然感覺不對。

「不好！」雷姆說出這話的同時夏凡一把將她推了出去，但已經來不及了。

夏凡一下被沖了出去。

好不容易抬起頭：

「這——」

——從右至左，泥石流席捲而來。

夾雜著泥沙，樹木被連根拔起，森林的地形發生了變化，看著這暴力的場景，夏凡將目光投向那泥石流的源頭，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那裡小小的魔獸纏繞著泛黃的燐光，施展著魔力的小小的魔獸的身姿出現在那裡。

夏凡回想起雷姆對自己說過的話。

——即，魔獸是擁有魔力的人類的外敵。

【難道並不是是它們並不是能施加詛咒，而是說它們擁有魔力。也就是說，它們能施展魔法？！】夏凡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雷……雷姆？」

夏凡回過頭髮現，雷姆低著頭站了起來，因為護住女孩本來就穿著單薄女僕裝的雷姆身上更是滿是傷痕。

失去髮飾的雷姆的額頭上慢慢生出了一隻角，身上的傷口也突然劍不見了。

驚人的恢復力帶來了巨大的熱量，血液蒸發成赤紅的蒸汽向上冒著，濺滿鮮血的臉龐因恍惚的笑容而曲著。

【？！】

「啊哈、哈哈哈哈！！——」

笑聲，這宛如幼童女般的、從殘酷中溢出來的鬨笑，雷姆癲狂似的狂笑著，縱身向著魔獸群突進。

搶在先頭魔獸做出反應之前，雷姆一腳就將其踩爆。

她將踩死的魔獸屍體向前踢出，撞倒了其他魔獸。

然後向上揮動鐵球——

一片魔獸的屍體在雷姆面前不斷的出現，不斷的被擊飛出去。

「魔獸！魔獸！魔獸！——魔女！」

雷姆狂叫著，以她體型完全不符的力量一個接一個地持續屠殺著魔獸。

血液四濺，頭骨爆裂聲，腦漿像暴風雨般在森林四散。

夏凡拿著劍站了起來。

魔獸也馬上反應了過來。一邊改變著形成包圍圈一邊窺視著雷姆的破綻。

【不好，這樣下去雷姆會死！】

雖說最初的一群已經被消滅掉了，但在移動中不停地加入到隊伍中的赤紅光點，源源不斷地涌了上來。

「混蛋，這麼多嗎……」夏凡看著周圍，突然肌膚感到了魔力再次升高的氣息。

於是夏凡回頭望去。

在離雷姆與魔獸群拼殺的位置稍遠的地方，小魔獸崽們展開了魔法陣。

它們連根吸收盡空氣中的魔力瑪那，準備再次釋放出扭曲世界的魔法干涉。

雷姆也感受到了瑪那的變化。她跳躍般揚起了臉，為了處理掉那個威脅，她揚起鐵球蓄積力量。

——但是

看準雷姆停下動作這一機會，魔獸群一擁撲向那個身影。

「御建雷神！」夏凡大吼一聲。

那一刻，夏凡體內的歐德爆發出來，一道雷光瞬間閃了過去，像雷刃般劈開了沖向雷姆的數不清的魔獸。

雷姆被一把推了出去。

雷姆因猛然而來的衝撞而吃驚地屏停住了呼吸，她的表情在動搖與驚愕之下僵硬了起來。

她失去理性的瞳孔恢復了感情，兇殘的笑容也瓦解掉了，流露出了女孩子的表情。

夏凡嘔出了一攤血，全身痙攣般的在抖動。

「呀啊！！！——」夏凡掙扎著抬起身子一聲怒吼，手裡的劍爆發出強烈的雷光，投向了小魔獸崽發動魔法的地方。

梆！！——

伴隨著雷鳴般的爆炸聲，夏凡眼前一黑。

「凡！」

「不要死！……不要死……」

聲音漸漸遠去。

【我要死……】

突然——

一種舒服的感覺涌了過來，意識也慢慢恢復了。

夏凡睜開了眼睛，雷姆坐在自己面前手裡散發的白色的光。

「你……」

「不要說話，你幾乎榨乾了身體里所有的歐德，你剛才已經快死了」雷姆輕聲說道。

夏凡感覺到，空氣中瑪那的波動消失了。

【看來是成功了……】

「我好多了，謝謝……呀哇！！」夏凡突然痙攣般弓起身子，吐出了一大攤血。

「凡！」雷姆嚇了一跳。

「我……」夏凡閉上嘴，阻止了自己想吐的感覺。

「你沒事吧？」雷姆關切地說道。

這還是第一次雷姆用這種態度。

夏凡搖搖頭，撐著地站了起來。

【看來我活不過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