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02

酒店門口，琪琪給了她一個商品袋。是負責人送的新品護膚套裝，還沒有上市。看著這個袋子，她才反應過來，今天的一切都是真的。她還以為只是做了個夢而已……

琪琪要送她上樓，她拒絕了。一個人回到房間，於瑾笙盤腿坐在床上，緊緊抱著枕頭。

過了一會兒她眼神空洞的抬頭，拿過手機發送了一條新微博。

「你知道嗎，道家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沒有預兆的發了這麼一條無厘頭的微博，粉絲都搞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想，也許只是九思突然想到這句話了？

於瑾笙再沒有說些什麼，只是自己默不做聲的點開私信不停下拉著。好不容易拉到了頭，她定定的看著第一次給白冉臣發的私信：

「等我哦，我們只差了八年，我會很快變成有資格站在你身邊的人。我知道你肯定看不見，所以我的白先生，我喜歡你，不要找對象哦，等著我！」

噗的一下笑出來，於瑾笙想不明白自己那時候怎麼那麼傻？知道看不見還要說，不明白當時是怎麼想的。

將私信全部截圖，她也重溫了一遍喜歡他的心路歷程。這幾年來，她的歡喜憂愁原來有這麼多呀。不翻一翻，她都快忘了。

三年前的二月八號，我第一次給你發私信，也是從那時候起，我有了想和你共度餘生的念頭。但是在這之前，我其實還喜歡了你很久。

這些你一定都不知道吧？

等她全部看完，窗外天也暗了下來。她沒有開燈，屋內唯一的光源就是手機，可是用了一天電量也所剩無幾了。

在淘寶下單，她想把這些私信全部列印出來。照片以百張為單位付錢，最後一次上傳還少一張。

已經明確的被拒絕了，難道還要跑去自言自語嗎？想了一會兒，她註冊了一個新的微博賬號。沒有關注直接打開私信：「可是為什麼，就是生不出你愛我？」

三生萬物，獨獨忘了我。

就在她付完款看著手機發獃時，電量耗盡自動關機了。她不想充電，放下手機又一次蜷縮在床頭。下午睡的太多，她感覺不到困意，清醒的很。可她覺得清醒倒不如睡著，一清醒腦海中就不斷回放著她藏了很多年的記憶。

那是她第一次喜歡一個男生。剛開學軍訓的時候，他坐在她斜後方。她很不喜歡他，太鬧了，一點也不安靜。一周后軍訓結束，分座位時很不巧的他還是在她斜後方，只是她回頭沒往那邊注意過。

一天晚上自習下課，幾個女生圍在一起石頭剪刀布，輸了的要大冒險。幾輪下來她完勝，正得意著，他來了。因為不喜歡他這個人，她想走，卻被拉回來繼續玩。不知道為什麼，他一來她就輸了。不等她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決定了大冒險的內容，被幾人推到身後的牆角，兩人都被按住，對視了十秒才被放開。

十秒鐘的時間很短暫，卻有些事情發生了變化。比如，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再比如，他們之間突然有了交集。

這本應該只是一個小插曲而已，但命運似乎不願意就這樣放過她。

當她轉身問後排男生化學題時，他隔著過道對她做鬼臉，玩笑著說讓她安靜點。也許就是那個時候，她喜歡上了那個陽光的笑容。一直到現在，她記不起他的樣子卻忘不了那個笑。

後來可能是她愛的太滿，還不等她說出來就已經被全世界知道了。他被這沉重的愛壓的喘不過氣，終於選擇了其他人，只說了一句對不起。

那時候她高三，一直走不出來。白天笑嘻嘻的和朋友玩鬧，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夜晚熄燈后長時間失眠，哭了一晚又一晚。

也是在那時，周末回到家打開好久沒看的綜藝。在那裡面白冉臣是個解謎的一把好手，明明有智商但他還總是沙雕，惹得她笑聲連連。她起初喜歡他的顏值，後來喜歡他的內在，再後來喜歡上了他這個人。

在二月，她堅定了信心。開始認真學習，只為有一天能見到他，對他說一句：白冉臣，我喜歡你。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對白冉臣的喜歡不一般，所以拼了命的努力。因為喜歡他，她漸漸走出來了，只是不敢去回憶。

她想，是因為她喜歡卻不說，所以上一次錯過了。是因為她愛的太滿，才把他嚇跑了。

但是為什麼，她改變了，結果卻沒有變？

想了這麼久，她想明白了，因為他們都不愛她啊。

就像那句話：天下男人一個樣。

他們都是一個樣，一樣的不愛她。

但是她想，不應該說天下男人一個樣，應該說天下不愛你的男人一個樣。

因為不愛你，你怎樣都是不完美的。你有個性了，他嫌你不夠愛他；你事事遷就了，他嫌你愛得太過，不夠獨立。

總之，一切痛苦的起源就是不愛。

她放下了過去卻放不下現在，儘管白冉臣拒絕了她，她還是不能停止對他的喜歡。

疲憊的拉起被子蒙住自己，於瑾笙想就這樣靜靜的待到天明。

等到天亮了，美好便會如約而至，對嗎？

回來的路上，趙導打電話說安排今晚拍夜戲的演員把腳扭了，如果白冉臣來的及回來就先把他的戲份安排上。他也心煩意亂，正好給自己找點事情做。結束後趙導叫住他詢問情況，知道了事情始末，只沉默著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讓他回去早些休息。

躺在床上，白冉臣雙手撐在頭下，想到於瑾笙在車上睡覺的樣子。去外灘的路上她睡姿放鬆，回來時卻窩在後座蜷縮著。

他想起她淚流不止還笑著說：「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我的夢很準的，一會真來了粉絲我可沒力氣跑路了。」

伸手煩躁的揉揉頭髮，他下床趴在地上做俯卧撐、做高抬腿、做仰卧起坐……

他企圖通過運動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沒有成功。坐在地上，他頭靠在床上盯著潔白的天花板。他想不通，為什麼會這麼心煩氣躁？為什麼，明明決定要說的話，說出來之後沒有輕鬆反而更沉重？

想不明白，他決定問一問。盯著天花板太久，看向四周的時候眼前晃了晃。

他問蘇墨陽：「哥，你當初是怎麼知道你喜歡嫂子的？」

蘇墨陽很快回復：「當我發現我會不自覺地想起你嫂子，會自己一個人傻笑的時候。」

傻笑？那他沒有。

所以，他頂多是有好感而已，不是喜歡。

習慣性的打開和於瑾笙的聊天頁面，他怔了怔。

是呀，以後她也不會再發消息騷擾他了。最後一次對話是今天早上，他問她收拾好了嗎，她回復了一個表情包，是他做著OK的手勢。

以前每到晚上十點，於瑾笙都會發一條消息，然後說晚安。有一次他睡的早沒回消息，第二天早上她氣沖沖的說一定要回她消息，不然，她要怎麼追他。

為了防止第二天再被嘮叨，他都會等到十點過後再睡覺。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成了習慣。讓他早點睡覺，他也睡不著了。

記得她會在微博留私信，白冉臣又神差鬼使的找到她的微博，他想看看她有沒有什麼想說的話。從來沒有想過去看看她每天都發了些什麼，今天卻意外的很想知道。

再往前一些的記錄被清除了，他只看見了近半個月以來的私信。而記錄，也是停留在了昨天。

「5861

好期待明天，你是不是要跟我表白？

5859

今天江臨帶我去吃了火鍋，什麼時候我們一起去吧？

……」

再往上翻兩條，他注意到去了靈隱景區那天的：

「5849

今天我可能永生難忘了」

他想，如果有一天突然問她，白冉臣有多少粉絲，她一定可以不用想就報出來。

不自主的打開她的主頁，他細細的念了一遍她的昵稱。白酒粉絲四字，有他的姓，還有九思諧音字。

看了她三小時前發的微博，白冉臣不解。道家說的那句話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心情又煩躁了起來，他乾脆挑著看了看粉絲的私信。快速翻了幾下，手指按停，他隨便點開一個id看完，退出再選一個。突然，一個沒有頭像、沒有昵稱的新號引起他的注意。

看到內容腦中懵了一下，他點開個人主頁。只有註冊時默認的15個關注，沒有關注他卻給他發了私信？

於瑾笙？

「你知道嗎，道家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可是為什麼，就是生不出你愛我？」

這兩句話交替著在他腦海中出現，循環往複。他彷彿看到了她的脆弱，也感受到了她的迷茫無助。

心口有點麻麻的感覺，他忽然很內疚。如果他沒有說那些話，於瑾笙今天也不會這樣難過。但是他又覺得如果不說，就是對她不負責。

她不應該一直對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抱有幻想，這對她不公平……

對未知的明天感到不安的人們，入眠前都會祈禱夢醒后一切煩惱與憂愁煙消雲散。

經過一晚上的沉澱，於瑾笙的心情已經恢復了許多。沒有過不去的坎，上一次那麼艱難她都挺過來了，還會怕什麼呢？只是，她沒想好應該怎麼面對白冉臣。

昨天中午吃了飯到現在了，她又一次感受到餓肚子的痛苦。手機也沒電關機了，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好吧，她開始後悔昨晚的懶惰了。拉開書包內部拉鏈，還好她的老母親有先見之明，讓她隨身帶點零錢，不然她今天怕是要餓死。

看了眼酒店座機，還不到六點鐘。因為酒店早餐都是七點半左右開始，那時候他們已經開始拍攝，所以在安排酒店的時候都不會選擇早餐。

穿了身運動服，她將帽子戴上遮住睡亂的頭髮……昨晚她是抱著要傷心一晚上的心態，奈何抵不住半夜襲來的困意。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反正早晨起床她抱著枕頭蓋著被子睡的挺舒服的，簡直和睡前是兩個樣子。

出了酒店向左拐，直走五百米有一家早餐鋪。她買了個雞蛋灌餅配著一盒原味優酸乳拎回去。這個搭配是她初中的時候發現的，許久沒吃到真有些想念，就是不知道這家灌餅的味道怎麼樣。

有了吃的心情瞬間大好，失戀什麼的早就被拋到了腦後。到了門口，她著急忙慌的往裡走。要不是顧及形象，她在路上就開始吃了。

「叮」的一聲，才進門電梯就到了，她小跑兩步想要趕上電梯。只是走出來的男人驚的她倒吸一口涼氣，反應極快的拐彎沖向吧台。靠著牆蹲下，只留了一個背影。

前台的小姐姐疑惑的看著於瑾笙，想問她需要什麼服務，她卻豎起食指挨在嘴唇上。待身後說話聲音遠去，她才心驚膽戰的起身。

「不好意思啊，跟朋友鬧點彆扭。」

小姐姐瞭然：「啊，沒事沒事。」

瞥了眼身後，於瑾笙小聲問：「他剛剛沒看見我吧？」

「您說的是哪位？戴帽子那位應該是看見您了，另一位沒有。」

於瑾笙僵住，苦笑著道了聲謝謝。。

白冉臣邊扣安全帶邊想，那個蹲著的是於瑾笙嗎？他沒有戴眼鏡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很快他就否決了這個念頭，於瑾笙這麼早怎麼可能起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