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逆天

第87章 逆天

宋大一行人霸著的山頭環境特殊,山高林密,梅嶺險峻,若非白大夫常年過來採藥,對這邊的地勢極為了解,普通人還真不可能不被察覺的上山。

轉眼日已快落山,五百名精銳士兵在永徽帝和三金的率領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包圍了整個山頭,別說是人了,蚊子也飛不出一隻。

陳柳此時正在山頭上盯梢,昨天他看著章玉掉下懸崖,回來他直說是將人刺死了才扔進山谷,當時宋大的面色就不大好,但也沒說什麼,今晚就拉了一伙人在房裡協商,讓他獨自在外盯梢,這不是故意排擠自己嗎,就這麼一個破山頭,鳥不拉屎的,還指望天降神兵來打他們嗎。

就在陳柳滿腹牢騷之際,突然不知何時背後有人靠近,將他嘴巴捂著,制住手腳拖走了。

「唔!!」陳柳死命掙扎,肚子卻被狠狠挨了一拳,疼得直冒冷汗。他被拖行了一小段路,眼睛瞪視著眼前一名年輕的將領。

「你們前日擄來的那位姑娘現在在哪裡?」三金壓低聲音問。

「唔!」陳柳眼珠子朝下,示意鬆開他的嘴巴。

「拉下去,問清楚。」可惜三金沒有如他所願,只讓人將他帶下去,又領著人悄悄靠近了宋大他們的房子。

其中一件房子大門緊關著,從門縫裡透出一絲微弱的燈光。

三金聽到屋裡的動靜,比了個手勢,眾人便將屋子包圍起來。

三金走近大門,輕輕用刀撥開門栓,「轟隆」一下掀開大門,把圍坐在油燈下的宋大幾人團團圍住,高喊:「都不許動!」

宋大一個個都嚇傻了眼,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捆綁他們的繩索已經上了身…

「俺們是良民,你們這是幹啥子?!」宋大操著一口鄉音狡辯道。若非陳路達報信,還真讓人以為這是一群山裡人。

「你們前日擄來的那位姑娘在哪?」三金沒有和他廢話,捏緊他的下巴道。

「俺,俺不知道你說什麼?」

「帶上來。」這時永徽帝帶著一名五花大綁的女子走了進來,宋大盯睛一看,不正式盧氏嗎,頓時眼都紅了。

「你們這群土匪,還有沒有王法??」宋大喊道。

「拔掉。」永徽帝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冷聲道。

他身後的侍衛隨機將盧氏的拇指指甲拔了出來,盧氏發出凄然的慘叫:「啊!!」

「畜牲,你有什麼事沖著我來,對付個女人有什麼用?!」宋大歇斯底里的喊著:「放開她!」

「再拔。」永徽帝道。

「啊!!!」十指連心,盧氏的右手指甲被一一拔除,錐心之疼,已是冷汗淋漓,昏死過去又疼醒過來。

「我…我說!」宋大終於看不下去,鬆口道。

「回稟大人,方才那犯人招了,就在後山那頭,那名姑娘被裝進棺材埋在了土裡。」這時一名士兵前來稟報道。

「嗡!!」永徽帝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竟是站不住差點倒下。

「不要慌,不一定是她!」三金連忙上前扶住他,乾巴巴的說道,想要說服他也想要說服自己。

「快!把人挖出來!」永徽帝閉了閉眼,凌厲道,大步朝外面走去。

三金緊緊尾隨其後,踏出房門前像想起了什麼,叮囑道:「看好他們,不要讓他們死。」

宋大幾人面如死灰,完了,這回怕是想死都難了。

虛空之上,不知何時烏雲蓋頂,黑壓壓的一片,悶雷炸響了虛空,轟隆隆的響個不停。

四具棺木被挖了出來,整齊的擺放在地面上。

「隆!!」閃電劃過,雷聲炸響,永徽帝的臉色卻比死人還要白上幾分,越是靠近那幾具棺木,他越是覺得腳步沉重,呼吸都要停止了一般。

「開棺!」三金見他這幅樣子,只好代為下令。

「咣。」第一幅棺木打開,一股濁氣冒了出來,卻沒人敢捂住鼻子,只見裡頭是一幅穿戴著嫁衣的骨架。

他們又接連開了兩幅,裡面皆是穿著嫁衣的女子,只是可能死期比較新,尚未完全化為骨架,依稀可以看出是極其年輕的。

就在他們撬開最後一幅棺木的釘子,要打開時,突然聽到永徽帝道:「我來開。」

眾人面面相覷,看了三金一眼,這可是很晦氣的,卻見三金點了點頭,於是便都退到一邊。

永徽帝顫抖著手撫上那簡陋的棺蓋,強撐著一口氣,閉上眼睛,將棺蓋推開。周圍鴉雀無聲,只餘下蓋子摩擦棺材的聲音。

他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望棺材里一看,頓時渾身發顫,喉口腥甜。

三金見永徽帝咬緊牙關,一縷鮮血從唇角留下,便知不妙,探頭一看,棺材里躺著的,不正是血色全無的沐卉!

三金連忙一個箭步上前,用手探了探沐卉頸間脈搏,心裡咯噔一下涼個透徹,果然,她……已經去了。

「不!!」永徽帝跪倒在棺木前,仰頭望著蒼茫的天際,發出了不似人聲的哀嚎,如同失偶的狼那樣悲戚。

半餉,永徽帝突然起身,眼眶猩紅,走到棺木前抱起沐卉的屍身,緊緊摟在懷裡,就如同攬住了最珍貴的珠寶,如同失了魂一般踉蹌著邊走邊自語:「卉兒,不要玩了,我們回家,我帶你回家……」

三金見他面色灰敗,這是失魂之症,哎,英雄難過美人關。

「公子,把她給我吧。」三金攔住永徽帝道。

永徽帝卻如同沒聽到一般,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著懷裡的人輕聲細語。

「你們都退下。」三金下令道。

在場的人早就低垂著頭,不敢逾矩半分,此時得令,忙而不跌的退下了,頓時山頭一片空空蕩蕩。

虛空之上,烏雲遮天,電閃雷鳴,起風了,暴風雨即將來臨。

「天,可逆嗎?」永徽帝目光深邃的看著遠方,突然問道。

「天即自然,大道,不可逆,順從方可得福。」三金答道。

「呵。」永徽帝的目光愛憐的落在沐卉臉上,道:「卉兒她生性善良,為了黎明百姓憂思勞累,可是這老天給了她什麼?命運多舛,死於非命。既然天容不下好人,我便做那惡人,逆了這天,國與我何干,百姓與我何干,權勢與我何干,我愛的,從來想要的,就只有她!」

她沒了,心也就死了。

看著永徽帝邁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去,三金彷彿看到他腳底下開出曼珠沙華,通向了地獄,背後鬼哭狼嚎,凄厲之極。永徽帝乃真命天子,氣運衝天,若他真的要做惡人,恐怕不止大辰皇朝,都必將生靈塗炭,不復存在。

「陛下!」三金眼睛一疼,連忙追上永徽帝。「皇后她生前心繫的就是您和百姓,她不會想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永徽帝看著他彷彿看著一件死物,應該說,他看著什麼都沒有任何感情,就像一具失魂的木偶。他沒有理會三金,繼續往前走。

三金搖了搖頭,終於下定決心道:「天道流轉不息,任何事物都不可能一成不變。」

永徽帝繼續往前走。

「哎。」三金輕嘆一聲,道:「再差的命格也會有一線生機,我可以幫皇后尋回那一線生機,只是逆天之人必有天罰…」

永徽帝腳步頓了一下,眼睛恢復了一絲神采:「有什麼比生不如死更可怕,告訴我,要怎麼尋回她的一線生機!」

「當年我的祖先留下兩步功法,上部乃《天演神算》,下部乃《奇門異術》,當年無為子死後,《天演神算》也被我尋回,裡面就有起死回生之法。但此法有駁天道,逆天改命,需在她死後三日之內,有人真心誠意用壽元與她共享,同生共死,還需要一顆真佛舍利子,方能施展一次。如今粗粗算來已過了一日,就算有人願與她同生共死,真佛舍利子也是尋不到的。」三金道。

「你說的,可是這個?」永徽帝急急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遞給三金道。

「這是?!」三金打開一看,竟是金光冉冉的一顆舍利子,旁邊還伴生了幾顆小舍利。

「這是土登嘉措活佛舍利。」永徽帝道。「可行嗎?」

「看來她命不該絕。」三金鬆了一口氣道:「可行。但我有一條件,你若應了,我便去做準備,否則,恕我不能答應做法。」

「你說。」永徽帝也知道,這逆天改命之事聞所未聞,其中的代價必十分慘重,特別是施法之人,這可能是三金最後的遺言。可是…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也不願意放開沐卉的手,即便是再為她死一次。

「不管能不能成功,我希望你能善待百姓,做個明君。」三金握緊錦盒道。他如今已是孤家寡人,無依無靠,只有命一條,但是…他還是希望,在他生存的這片土地上,能少一些不幸。

「朕以大臣天子之名答應你,不管成功與否,朕定會善待百姓,給大辰一個朗朗乾坤。」永徽帝起誓道。

「好。」

天方既白,轉眼過了小半個月,三金在沐卉頭七之夜做法拘魂,逆天改命,次日清晨,永徽帝轉醒,但三金卻不見了蹤影,永徽帝又派出人馬尋找三金,卻是了無音訊,彷彿這個人從天地間消失了一般。永徽帝擬了聖旨,封三金為護國公,立了寺廟為他供奉香火,此為後話。

沐卉躺在床上淺淺的呼吸,永徽帝緊握著她的手,心這才真正安定下來。

「白大夫,你來看看,為什麼她到現在還不醒?」然而如此又過了一日,沐卉就像一個睡美人一般不曾睜開眼睛,永徽帝心急如焚,他們難道失敗了嗎?!

「這位…夫人,雖然月份還淺,但是老夫診出她已懷有身孕,她的身體沒什麼問題,醒不過來的原因…老夫也不清楚,還望見諒。」白大夫搖搖頭道。

身孕?!永徽帝想起之前沐卉胃口不佳,經常乾嘔,他還以為是水土不服!他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他就是這樣照顧她的?!

「哎呀,公子勿急!」白大夫忙道:「這種事老夫也曾遇到過,只要平日里好好幫她鬆弛身體,靜心等待一個契機,可能是幾日,可能是幾年…」也可能是一輩子。

永徽帝客氣的送走了白大夫,趴在沐卉床前,指尖落在她的臉側,輕輕划動:「卉兒,你是不是在怪我,所以不肯醒過來。其實,我有一個秘密,你可還記得司西,那個傻傻的,拘在四喜身體里的靈魂。其實,他是個宅男,他來自異世界,你是他第一個心動的女人…」

像是被永徽帝絮絮叨叨的聲音驚擾,沐卉蹙著眉頭,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呃…」

永徽帝愣了一瞬,醒、醒、醒了?!!

他不敢置信地握住沐卉的手,像是抓住了失而復得的寶貝:「卉兒!卉兒!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沐卉的指尖動了動,在永徽帝的手心裡勾出癢意。永徽帝簡直快要喜極而泣,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不錯過她一絲一毫的動作,就怕驚擾了這個美夢。

沐卉的眼皮微微動了,羽睫輕顫,像是振翅欲飛的蝴蝶,她的嘴唇蠕動,本有些蒼白的唇瓣沾染上嬌艷的水澤,平添了幾分新鮮的活力。

少頃,她終於衝破了黑暗,看到了床邊的人影。從模糊到清晰,是她從一開始就心心念念的男人,「司、司西……」

「嗯,是我!是我…卉兒……」他的眼裡有晶瑩的水光,嗓音幾度顫抖,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磕磕絆絆,斷斷續續,他激動的不能自已,親吻著她的手背,珍而重之,小心翼翼,那是他失而復得的寶貝。

在經歷那恐怖的黑暗中,他就是她通往黎明的信念。他將她奉為陽光,他何嘗不是她的啟明,同是光亮,同為指引,同樣重要。

陽光透過紗窗,永徽帝才恍然驚醒,連忙衝出門外把白大夫叫了進來。

「恭喜黃老爺,黃夫人,身體一切正常,只是胎兒有些虛弱,需要多一些滋補,老夫這就去開些安胎藥。」白大夫笑道,黃天不負有心人,好人終究有好報啊。

「孩子?」沐卉惺忪著眼對上了永徽帝英俊的臉龐。

「是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永徽帝幫沐卉掖了掖被子,溫柔道:「從此以後,我們不會再分離了。」

「嗯。」沐卉一手撫摸著平坦的腹部,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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