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局中局

第五十七回 局中局

顫抖飛跳的烈焰中一大鍋綠豆水被燒開,桂嬤和張嬤分別端著兩大湯碗綠豆水跟著郝春的腳步急急往方嵐的院里趕。

郝春趕到時見方嵐還是一個人躺在床上,已顯奄奄一息,鼻下滲著一灘烏黑粘稠的血,整張英俊的臉灰得變了樣子,著實的嚇人,她以前倒有耳聞人中了劇毒會七孔流血,雖然方嵐中的毒沒有如此嚴重,可僅關狀態,下毒的人也是勢必不留方嵐一點餘生。

救人緊迫,郝春也顧不得害怕,坐到床頭便枕起方嵐的頭,拿過張嬤手上一碗綠豆水就放到方嵐的唇邊緩緩地倒入他口裡。

方嵐兩眼昏黑,已顯昏迷,腹痛的感覺也麻木了,除了半昏半醒知道周圍有人,其他全然分辨不清,毒發的口乾舌燥使他很本能地吞咽著流入口中那溫熱的綠豆水。

桂嬤瞧著方嵐揪心道:「這可怎麼是好,二少爺能不能撐過去?」

張嬤也屏息愁望方嵐問:「怎麼沒人請郎中過來?」

桂嬤緊跟疑惑:「這會老爺夫人怎麼還沒過來?」

「我已經讓水菱去告訴夫人了。」郝春聞著桂嬤的話心裡也疑惑起來,照理說水菱可是不自己早出院門,這會應該也將那兩位家主帶來,已經好些時候了,竟然都沒出現。

「這怎麼還沒來?菩薩保佑!」張嬤干著急碎碎念著。

桂嬤瞧見方嵐已喝了兩大碗綠豆水,不解問:「喝這個真有用嗎?不成還是別讓二少爺亂喝了,我看還是等著郎中來。」

綠豆水是否有效,郝春也弄不太清楚,這些都是她從書上看來的東西,可是在這種危機關頭,她也實在顧不得深究,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再說綠豆這種東西敗火解毒就算治不了病,應該也不會有其他的危害。

「啊——」方嵐灌下第三碗綠豆水,昏昏沉沉中再次感到腹中絞痛,腹下有飽脹的尿意。

郝春看見方嵐有了意識忙問:「二少爺怎麼了?」

「我……我要夜……」

「什麼?」方嵐話語很吃力,郝春一時沒聽清楚。

而就在此時,葉氏和方鴻飛奪門而入,葉氏一瞧見躺在床上的方嵐眉頭速打了結,口中驚慌慌問:「阿嵐怎麼了,這是誰做的?」說道著,瞥見郝春,一把握住她的一臂問:「怎麼伺候少爺的?怎麼會讓少爺中毒?」

郝春看著葉氏好似要把自己吃了的表情,又愕然又驚恐道:「二少爺早起還好好的,不知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葉氏還想問話,卻被突然打滾下床的方嵐所驚,見他搖搖欲墜的樣子一把扶住他問:「兒啊,怎麼了?」

方嵐喝了三大碗綠豆水,已快被滿腹的水憋壞了,捧著腹,吃力道:「夜壺。」

方鴻飛也為方嵐緊張,但男人相較於女人鎮定些,他聽到方嵐的需求忙招呼房內一干丫頭嬤嬤:「快快,拿夜壺來。」

那夜壺平日就放在床尾的屏風后,大夥一著急便都忘了,還紛紛亂找了一下才被桂嬤發現。

葉氏望見桂嬤端出夜壺,就將方嵐扶到桂嬤面前,然後讓桂嬤將方嵐扶到屏風后,便回身望著郝春和水菱厲問:「你們兩個倒說說怎麼回事?」

水菱低頭靜默,郝春覺得應該把事說清楚:「二少爺用過早飯就在房內畫畫,對了……水菱拿了茶來要我端到房裡,我就把茶端進了房來,二少爺喝了茶突然就這樣了。」

水菱瞧見葉氏幾步靠來,捏起雙手輕聲道:「夫人,我也不清楚,茶水是我從下房拿上來的。」

方鴻飛沉著臉道:「你們一個一個別想推事,不說實話,把你們通通送到衙門裡有你們受的。」

方嵐在桂嬤的攙扶下由屏風後走出道:「郝春和這事無關。」

葉氏瞧見方嵐的臉色比進門瞧時要好了許多,忙上前扶住他心疼問:「兒,如何了?好些了嗎?」

方嵐走向床邊,虛軟坐在床沿:「娘親,不必擔心,孩兒比方才好了幾許。」

「孩子,這說的是什麼話,你這樣叫娘怎麼不擔心。」葉氏看著方嵐紫青的臉色和褥子上那灘黑血眼框便泛了紅,哽咽住聲道:「兒,快躺下休息,這事定要弄個清楚。」

葉氏扶著方嵐躺下便潸潸落淚在床邊陪著他,方鴻飛則讓人把出入廚房的人都招到方嵐的院里,與郝春、水菱、張嬤、桂嬤集中在明堂。

約莫三刻,周嬤帶著個老郎中進了房,老郎中給虛弱的方嵐把了脈確定下是中毒,詢問過中毒前的狀況,又問中毒其間有無用過其他東西,方嵐憑記憶道:「喝了些水。」

老郎中疑惑:「是什麼水?」

方嵐當時昏迷不知道郝春給自己灌了什麼,倒是葉氏眼尖看到床對面桌上放著兩隻空碗和一隻盛有半碗綠豆水的碗便疑惑:「那些是什麼?」

老郎中順著葉氏的目光瞧向桌子,靠上前拿起那半碗綠豆水聞了聞道:「是綠豆湯,幸好少爺喝了這個毒火才未攻心,我開副解毒調養的葯給少爺,少爺這幾日需靜養,不得動氣,以免損害心脈。」

葉氏和方鴻飛聽了老郎中的話,心稍稍地鬆了下來,靜待老郎中開了葯,方鴻飛上前詢問:「不知我兒中了什麼毒?」

老郎中揪著下巴黑痣上一根痣毛道:「什麼毒老朽不清楚,但此毒猛烈。」

葉氏和方鴻飛聽這話心都惶恐不已,在自己的家中竟然有人下毒,這真是叫他們如坐針氈。

周嬤送走老郎中后,葉氏和方鴻飛便一起趕到明堂審問那一干從廚房傳上來的丫頭嬤嬤。

方嵐是葉氏的心頭肉,也是她老來的依靠,有人竟然想毒害方嵐對她來說簡直是割心之痛,若不立即將人揪出,並且送官殺之,她心頭是難以解氣。

葉氏端坐在明堂上眼眸掃著列位丫頭嬤嬤歷聲問:「你們是要自己出來承認,還是要送衙門,讓官老爺來審判。」

一排丫頭嬤嬤臉上的表情各有各的精彩,有的詫異,有的愕然,有的驚恐,有的猜想,有的很明確地顯著「和我無關」郝春顯著最後一種表情,心頭雖想該辯解些什麼,又覺得這樣的時刻最尷尬,若多狡辯一句便好像是有心脫罪。

方鴻飛見眾人不語,拍案惱道:「既然這樣不必多說,喚周冠帶幾個小廝把她們通通壓到衙門。」

一聽方鴻飛的決意,眾丫頭嬤嬤忙七嘴八舌道:「不是老奴,不是小婢……」誰都知道官府是道生死門,好好的人進去,別管有事沒事出來保管去了一層皮。

「老爺夫人。」水菱的小細嗓穿透嘈雜一下將方鴻飛和葉氏目光吸引過去,她瞥向郝春道:「前些日子阿春在下房要了包鼠藥。」

郝春一下便知道水菱要嫁禍,再也沉不住氣辯解:「我要鼠藥當然是為滅老鼠用,這事周嬤應當知道,是周嬤提醒我該到廚房取些鼠藥。」

水菱奪聲:「這院里從來就沒有過老鼠,可她卻一再說有老鼠。」

郝春沒想本是一句諷刺水菱的話現在竟是惹事的禍根,但她騎虎難下,緊咬道:「有的,下過鼠藥后,才沒了。」

「不論有沒有老鼠,你確實要了鼠藥,而二少爺今日中毒,你怎麼說?」水菱說著,看著眾廚房丫頭嬤嬤道:「當日她要鼠藥的事你們不也是知道嗎?」

郝春咬了下唇,死不認賬道:「我要鼠藥的事既然人盡皆知,又怎麼可能下毒害二少爺,難道要害人的會通知他人嗎?」

「沒錯,阿春如果要害我,為何給我下毒,又拿綠豆水救我。」方嵐人未到,聲已從明堂後傳了出來。

葉氏瞧見一臉慘白的方嵐走出明堂后心疼道:「兒啊,怎麼出來了,快回屋裡躺著。」

方嵐已吃下老郎中給的百解丹,身體已經恢復了許多,入了明堂就向一旁的春香要了張椅子,然後坐下道:「這事孩兒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誰下了毒,家裡竟然出現這樣的事可惡之極。」

方鴻飛見事一時無公斷,撫了下嘴上小胡道:「嗯,我看這事交給衙門去查。」

方嵐不忙回方鴻飛的話,望向水菱道:「爹,孩兒想問水菱幾句話。」

方鴻飛點過頭,方嵐問:「水菱,你為何不把茶水直接拿到房裡,卻要阿春代拿。」

水菱緩緩低下頭,眼眸徘徊道:「我,我回房暖手。」

方嵐斜下眼瞥著水菱問:「你就那麼冷,挨不了一時半會。」

水菱忙求饒道:「是婢子錯了,不該偷懶回房。」

喂,現在不是這個問題。

郝春看著裝模作樣的水菱簡直無語,儘管此時她也有些懷疑水菱,但沒證據,她也難說。

方嵐撫額默了片刻開口:「爹娘,在明堂問話有些冷,不如讓她們都到下廂去,端壺茶慢慢問。」

葉氏覺得方嵐一直都是挺溫和的孩子,只怕面對這些賤婢也心慈手軟,因此開口勸道:「阿嵐,你若冷就進屋歇著,別管這件事。」

方嵐朝葉氏和方鴻飛微低下頭道:「請爹娘相信孩兒,孩兒很快就能問出此事。」

方鴻飛知道方嵐是有分寸的孩子,另也不想讓他著急傷身就同意他將所有人招到西廂。

方嵐讓人在西廂擺下凳子,然後讓春香端上一壺熱茶給所有人都倒了一杯,讓她們飲了茶再說,一眾丫頭嬤嬤正緊張得口渴,握到暖茶向方鴻飛、葉氏和方嵐道過謝便都飲下了,而唯獨一人望著春香手上的茶壺愣了許久,不敢將茶杯抬到嘴邊。

方嵐銳眸望著水菱問:「水菱為什麼不喝?」

水菱哆嗦著手道:「二少爺,我,我不渴。」

方嵐還未恢復元氣的粉白薄唇輕微:「既然不說,就試試毒茶。」

水菱驚慌失措鬆手,手裡的茶杯「砰——」的一聲碎在地上,她整個人則向後快退了幾步,倉皇地看著屋內方飲下毒茶,神情卻是不知所謂的丫頭嬤嬤們,一副半信半疑喃喃:「怎麼可能……」

方鴻飛察覺出水菱的不一樣嚴問:「怎麼了?為什麼驚成這樣子?」

一時那些飲了茶的丫頭嬤嬤,包括葉氏和方鴻飛在內皆用吃驚的眼神望著倉皇的她。水菱頓然有種被看穿的感覺,一顆心撲跳到嗓子眼,撲通跪地驚聲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季姨娘要我這麼做……」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古代都嚴刑逼供,所以沒人喜歡到官府~~~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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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之小丫頭大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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