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謠傳
「你說這殷樂。」白晚璞已經喝得醉醺醺，儘管是第一次見秦王，本想做出個雲安郡主二號的模樣，結果幾杯酒下肚，她就開始恍惚了，「雖然偶爾會說說奇奇怪怪的話，但她實在是個千金難求的娘，公子……」
「奇怪的話？」李炩看了白晚璞一眼，起了疑心。
「是啊。」白晚璞捧著通紅的臉，「我聽我哥說，殷公子每次和人聚在一起，就會問他們見沒見過開了三次的花。
「竟是如此？」李炩笑出了聲，「恐怕是殷公子有什麼疑心，才想要找出這個東西。」
「可不是嘛。」白晚璞嘟嘟噥噥。
殷樂自稱千杯不醉，經過這一晚，所有人都見識到了何為千杯不醉。
殷樂幾乎灌倒了在場的所有人，還精神百倍，全然沒有要倒下的跡象。與夫子回去的時候，腳步一點兒都不虛浮，根本不用人扶，便爬上了馬車。
翌日承乾學院休沐，所有人都以為殷樂要好好醒一醒酒時，殷樂一早便爬了起來，拿著秦正卿給她的信便往大理寺跑。
走到門口，正看著董寺正正在外面蹲守著，見殷樂來了，他亮起白白的大牙齒，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
「殷小友，你來啦，快裡面請。」
「正卿大人說，難得找到時機，想讓我見識見識大理寺的審案，可有其事？」殷樂一邊往裡走，一邊笑問道。
董寺正點點頭：「秦正卿可是很看重殷小友，小友雖然年紀輕輕，又只是個陪讀，可是從承乾書院里出來的人，都有了做官的資本。」
「秦正卿可是在打著算盤，等著殷小友一結業，就拉進大理寺做幕僚。」
殷樂朗聲一笑，謙虛了幾句，便走到了公堂上。
公堂里正跪著一男一女，女人手裡抱著一個嬰孩。
公堂側面，面色鐵青地坐著另一個華服女子，大理寺正卿秦白正指著男子喝道：「汪世美，你可認得那女子？」
「是個陳世美？」殷樂聽著那男人的名字，居然與名揚天下的第一渣男如此相像，忍不住湊近沖著董寺正問道。
董寺正不答，只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回大人。」汪世美肩上的最後一根稻草落下，伏在地下哭喊，「我認得，那女人是我的糟糠妻，懷裡的是我的兒子。」
「汪世美！」這一聲嚎啕之後，華服女子坐不住，一把將手中的暖爐摔在他頭上，「你這個王八蛋，竟然欺瞞與我？」
「公主，還請息怒。」秦白瞪了華服女子一眼，華服女子嚇了一跳，當場閉上了嘴，坐回了座位上。
「汪世美，你欺上瞞下，貪圖富貴，拋棄糟糠之妻，巴結當朝三公主。」秦白抽出一支令箭，擲在地上，「罪無可恕，本官叛你，斬立決。」
殷樂一思量，就知道秦正卿判得有理有據。
她眼見這案子到了尾聲，剛打算上前拜會秦正卿，便聽到跪著的女子突然一聲嚎哭。
「大人。」女子哭喊道，「請給我的夫君留一條命吧。」
她一喊，懷裡的孩子也開始哭鬧。
女子還在哭喊：「孩子不能沒有父親，若是夫君一定要死，就請讓民婦替夫君去死吧！」
華服的公主見此情景，也是嚇了一跳，當下看向男子的眼中，更多了一絲鄙夷。
「哎，這可真是有秦香蓮的命，沒秦香蓮的骨。」殷樂看著哭鬧成一團的公堂，轉頭對董寺正吐槽。
她正吐槽地興緻勃勃，突然聽見秦正卿開口喊她：「來者可是承乾書院的伴讀殷樂？」
「是。」殷樂猝不及防，連忙上前行禮，「學生殷樂，見過大理寺正卿大人。」
秦正卿似是滿意地點點頭，沖殷樂露出一個溫和到令她毛骨悚然的微笑：「殷家阿樂，你來講講，這案子該如何斷？」
殷樂轉過頭，那婦人一臉堅毅地哭鬧，男人滿臉震驚，似是良心發現，公子頹廢地坐在椅子上，指甲嵌進了椅子里。
「大人，國有國法，依阿樂來看，大人無需問我。」殷樂笑答道。
「你且說說。」秦正卿微笑著問，「按國法，該怎麼判？」
殷樂回眸掃了堂上一眼：「這個男人，賣身求榮，所犯的乃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人，依法，斬立決。」
「所言極是。」秦正卿沖殷樂頷首，「欺君之人，除非有王公願意為了她拿出免死金牌，不然，殺無赦。」
殷樂忍不住神情一恍惚。
「殿下。」秦正卿轉向公主，「你可願意拿出陛下所賜的免死金牌？」
「保他？」公主不屑冷哼，「不好意思，我身邊的丫鬟各個都比較冒失，本公主還需要留著那金牌，救自小陪我一起長大的丫鬟們。」
一通冷嘲熱諷，只把跪在地上的男人諷到喘不過氣。
「大人！大人！」跪在地上的婦人急切地哀求，「若要斬人，就斬了民婦吧！孩子還小，不能沒有父親。」
「夫人。」殷樂溫言道，「國法，罪犯不得找任何人頂替，若有頂替者，等同包庇，杖二十。」
「你可聽明白了？」秦白轉向跪地的婦人，冷哼一聲，令箭拋下，「將汪劉氏拖出去，把汪世美斬首！」
令箭一下，無法撤回，二人便在大呼小叫中被拽了出去。
頹廢的公主這才從椅子上站起，恢復了倨傲的姿態。
她走進殷樂，上下打量了幾下，突然開口：「我乃當朝三公主李萱，你是誰？」
「學生殷樂，是承乾書院秦王伴讀。」殷樂低頭答道。
「李炩？」李萱喃喃，隨後笑開了花，「我喜歡那個弟弟，既然你是他的伴讀，我姑且愛屋及烏，也把你罩了。」
「多謝公主厚愛。」殷樂知道三公主李萱，她是個張揚的姑娘，前世第一任夫君被斬后，她並未消沉多久，不久便覓得心上人，過起了閑雲野鶴的生活。
送完三公主，秦正卿摸著鬍鬚走向殷樂：「殷家阿樂，近日過得可好？」
殷樂連忙回禮。
「欺君之罪，殺無赦。」這句話，再度從秦正卿口中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