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形很柔美
沈邃行一皺眉,但又想到萬韶在場,於是只得溫柔如水的輕笑著。他不喜那個女人當日在健身房顯露的神色,說不出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由此,他甚至自那以後都沒去過那間健身房,卻不想會在此遇見,影響他的好心情。
「怎麼回事?」羞澀的萬韶和沈邃行還沒搭上幾句話,他們便聽見激烈的爭吵聲。沈邃行扭頭,看見兩個一米七的高個子女人都站了起來,中間服務員在調解。你一言我一句,沈邃行也聽了個明白。原來兩人都堅稱預定了相同的座位,都在等一位男人。聽兩人互相嘲諷的語氣,想必是早就認識,話語里隱隱得知兩人都是小小網紅,今日像是來高攀什麼人。
兩人越吵越激烈,經理也很頭疼,畢竟這是高檔餐廳,萬一遇見那個大老闆過來用餐見著這種情況,怕是今後都不會再來。沈邃行的不悅也在加重,就連萬韶都開始覺得那兩個人吵得很。
這個時候,沈邃行下意識去尋那個女人,他知道他和吵架中的其中一個是「同夥」。林清梔這時剛從廁所出來,不急不慢地往小木子的方向走。她對這場爭吵並不驚訝,因為本就是她刻意為之。沈邃行也注意到她的從容,還有她經過何玟時細微的動作。沈邃行沒看清她到底想幹嘛,不經意探頭張望,萬韶以為沈邃行也想八卦,便不忍著裝淑女,一起探出頭去。
只見清梔在小木子耳邊低語幾句后,小木子的面色竟快速恢復平靜。何玟見狀,似是不甘,明明就是她確切收到張老闆的邀請。這個小木子是她這兩年來工作里的死對頭,這會兒又要無端端摻和她的好事,她自是氣憤的很。
何玟正欲開口,卻正好瞥見抵達電梯口的張老闆。跟著她目光看去的沈邃行一怔,他沒想到會是她們口中的張老闆會是張立赫,在沈邃行和他為數不多的交流中,都覺得他談吐大方周到、很有智慧,並不像是會……想起那兩個女人的無腦,沈邃行將目光定格在林清梔身上。
「張老闆~」何玟委屈而嫵媚地的聲音脫口而出,張老闆聞言頓住,沒有了進門的意思。
何玟知道老闆們臉皮沒她厚,於是邁腿想要走過去,卻被林清梔叫住:「何小姐留步,你有東西掉了。
原先根本沒人注意到地面,如今卻見有一盒避孕套和一支小藥膏安靜的躺在地上。因為張老闆預定的位置與沈邃行的差不多,都是比較臨窗的好位置,座位下還有一個小高台的設計。於是在內用餐的大多數都看清了地上的為何物,張老闆雖然看不到,卻也感覺得到氣氛奇妙的尷尬。極愛面子的他,立即扭頭離開。
何玟先是愣住,反應過來后對林清梔說了一句:「神經病!」緊接著去追張老闆,試圖挽回她的美好未來。
沈邃行卻是死死盯著林清梔,因為他又看到了,她那清冷的表情下,那細微地得意,分明是奸計得逞的表情。沈邃行清楚記得,自己剛跟著父親進入商圈時,第一次成功戲耍手段時便是這個表情。
奇怪,林清梔覺得最近什麼都很奇怪。第一是關於沈邃行,那天他明明是生氣了,他這樣一個笑面虎卻沒任何動作,清梔覺得他肯定有求於自己。緊接著想到他的身份地位,清梔又覺著自己太自戀。第二就是小木子那天惹得麻煩,那麼大的一件事,她卻閉口不談,回來后反而是面帶笑容。看著小木子無所謂的反應,林清梔真是要吐血,但她一個小小攝影師卻又不能訓斥老闆,只能狠狠地磨自己的六顆老虎牙以泄憤。
關於洒水的事,小木子並不知情,她只知道清梔臨陣救場的事。於是回去的路上,小木子笑嘻嘻的說要嘉獎她一筆錢。清梔眼睛一亮,直拍手叫好。其實小木子也清楚,雖然林清梔名義上只是她的助理,但卻干著她的助理、剪輯師等一堆活。
回去以後,小木子回到藺州(虛構)的第一件事就是做個SPA,還執拗的拉上林清梔。在清梔再三拒絕無效后,只得跟著去。俗話說的好,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一番墮落的享受后,清梔只得熬夜開工。小木子的視頻明天就要發,而清梔還有另一份在網上寫新聞稿的兼職在催促她,清梔只得將剪視頻的活全交給李荷。
不知為何,清梔就是有種不好的預感。隔天上班果真就應驗了,李荷剪輯的視頻雖然不差,但小木子不喜歡,且又和以往視頻風格差太多。一時間,小木子對李荷所有的不滿傾泄而出,被小木子硬生生貶得一文不值。
最後只得由清梔回爐重造,本來昨夜就只睡了3個鐘,如今清梔困得眼淚在眼底打轉。李荷見狀,主動提出幫忙打飯泡咖啡,清梔沒拒絕。等到下午四點將視頻上傳后,清梔直接趴在桌上補覺到六點下班。
本來在清梔去拾光宿出差前,就已經和文塗約好今天在練功房一起練習,自是不好臨時變卦,清梔只得是拖著疲憊地身體去赴約。彼時,文塗已經換好一身純黑色的芭蕾練功服,在練功房翩翩起舞。文塗已經年過半百,皮膚和身材卻依舊緊緻,因為自小就練習芭蕾的緣故,文塗的氣質也是絕佳。待清梔到達后,便換上一身藕粉色的形體服,倚靠在牆邊,看著文塗曼妙的舞姿,遲遲沒有動作。
清梔讀小學時曾學過幾年芭蕾,卻是十分厭惡它,再加上家裡經濟條件一般,便沒再學。反而是成年以後,深深痴迷起這門舞動的藝術。清梔就是半吊子起步學習芭蕾的時候,正好撞見文塗並和她成為朋友的。說來也奇妙,明明年齡相差甚多,但兩人就是很契合,無論是思想觀念、還是喜愛的事物。一見如故來形容兩人成為朋友的過程,可謂貼切。
今天清梔的異常,文塗也早有察覺。只是不等她一曲舞畢,清梔已經靠著牆坐下並已入夢。文塗一驚,無奈地嘆氣。看著清梔疲累的樣子,她便想起自己二十多歲在外企打拚時,也是時常累的睜不開眼。文塗見她甜甜地熟睡著,不忍叫醒她,又怕會因此著涼,只好拿起自己的包包輕放在清梔的肚臍上。
「阿行,準備回家沒?」沈邃行原在時務工作室里處理商鋪租賃的事,見父親竟難得打電話催促,不免意外。
「沒有,還在工作。」
沈頎務站在二樓樓梯口往下望,只覺著自己家宅空蕩蕩的,心情很不爽。「停下工作,回家吧,順帶去葒溫路把你媽一起接回來。」
母親這個點還在練舞?沈邃行看眼自己手上的腕錶,表鍾已走向11,心想難怪自家爹不開心。沈邃行應聲好,掛了電話便立即結束工作,叫助理阿福開車去葒溫路。
此刻的林清梔仍在美夢中,文塗也不知疲憊地練習著。其實文塗平時差不多都會練習到10點,因為家裡的兩個大忙人都經常夜不歸宿,所以回去還是留在這都很冷清。說實話,比起熱鬧,文塗更愛冷清些。比起在家中操持家務,她也更愛看著鏡中優雅的自己。
「啪、啪、啪!」突然傳來三聲響亮的掌聲,文塗一驚,險些沒站穩而栽在地上。
要不是來這一趟親眼所見,沈邃行根本想象不出母親這樣自信的樣子。在他的記憶里,母親溫柔、堅毅甚至有些陰沉到鬱鬱寡歡,卻不曾有過自信且優雅的光彩。見母親看見自己驚訝的表情,一帶沒有站穩而略微晃動的雙腿,沈邃行彷彿又和記憶里的母親相見,驚艷蕩然無存。
「跳的很好。」沈邃行輕笑。
「阿行,你怎麼會過來?」文塗想到角落裡的清梔還沒醒,刻意壓低聲音說話。
感知到母親所意,沈邃行才留意到角落裡有個人。而這個人,就是那個讓他一時心煩意亂的人。而原先在嵐楓山莊放下的亂情緒,一下又湧上心頭。偏偏這個人在他面前睡得香甜,人畜無害地模樣。
「媽,現在很晚了,爸叫我下班順帶接你一起回去。」沈邃行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母親身上。
文塗聞言,忍不住皺眉。自兩人爭吵以來,那個男人已經一個多月沒回過家,自己也就過了一個多月的清凈日子。如今,他突然來興緻,自己的生活將要再次掀起驚濤駭浪。
不等母親反應過來,沈邃行就已經先幫母親思慮好如何處理地上的傢伙。「快走吧,還要把她送回去呢。」沈邃行嘴裡的「她」是誰,文塗一時沒反應過來。待她反應過來,不覺心中一暖,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很是善解人意,也很溫柔。畢竟這二十幾年來,沈頎務的暴躁脾氣和狠辣作風都讓文塗心驚,她絕對不允許自己兒子成為一個翻版。
「好。」文塗正欲去換衣間換衣服,想到什麼后,又折返,「阿行,你別叫她,讓她再睡會兒。還有……」
沒等文塗說完,沈邃行便插嘴,「放心,我不會。反倒是你這小包估計沒什麼用,她這樣睡還是會感冒的。」說著,沈邃行便脫下棕色的西裝外套,一步一步走向清梔。
藕粉色的,身形很柔美。腦海里跑出一種奇怪的想法,讓沈邃行動作一頓。想法轉瞬即逝,他恢復自然的姿態,彎下身先將清梔肚子上的小包拿起,正欲將外套輕蓋在她身上的時候,清梔猛地睜開眼……
林清梔是驚醒的。夢裡的她在一片碧藍的天空下慢跑,腳下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一切都很美好。但慢慢卻感覺肚子上有些壓力,清梔權當是負重跑了。突然間壓力沒有了,天空也暗下去了,一切都已被泯滅。
「你怎麼……?」兩人對上眼的瞬間,驚訝地不止是林清梔。沈邃行原先是想問她怎麼突然醒了,話說到一半不知怎麼就沒了聲。而清梔花了五秒鐘清醒后,才從驚訝中回神,臉卻唰一下紅透。兩個人的姿態太太曖昧,加上沈邃行對清梔而言,就是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
「撲」一聲,外套準確無誤的落在清梔身上。沈邃行隨即直起腰身,轉過身去,面色如常。所以,文塗出來的時候便看到這副畫面。一個坐在地上的女人手拿著男士的外套,卻是手足無措的樣子,臉也是紅的通透。而一個只穿著襯衫的男人背對著女人,神色雖淡漠,卻也透露著慌亂。文塗見狀,實在想笑,不禁真的笑出來。
跟隨著聲音,清梔尋到文塗,這才從高度緊張中放鬆下來。沈邃行面上不顯露,卻也是松下一大口氣,雖然他真沒做虧心事。
「介紹一下。」文塗開口,沈邃行轉過身來,面對著清梔。而清梔也咻一下站起身,站得定定的。「這是清梔,經常和我一起練舞的夥伴。這是沈邃行,我兒子。」
「兒子?!」清梔沒忍住。畢竟文塗看起來很年輕,眉眼也是很平和溫柔的那種,沈邃行臉上每一處卻都是狠厲的意味,雖然他時常笑得溫柔。
「林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又?」文塗看著自家兒子,語氣里有種小孩子看熱鬧的興奮。
林清梔搶先回答:「工作上碰到過。」
很緊張嘛,文塗暗想。本就是想隨口打趣,見著清梔緊張地樣子,反倒讓她有了一絲聯想。然而不等她多想,沈邃行就在她耳邊輕聲提醒,她的情緒陡然低落。
「林小姐去換衣服吧,我和我媽送你一程。」
「不用!」
清梔接得太快,另兩人皆是一怔。「我自己回去就好。謝謝啊~」緊接著咻一聲,一個身影快速隱進換衣間。只余兩母子對視一眼后,俱是無奈一笑。
「再不回來,我都要以為你又逃跑了!」
時鐘走向12,文塗和沈邃行踏進家門的瞬間,一個帶著怒氣的聲音從廚房的位置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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