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救援

第十章 救援

良渚深處。

大將軍秦武麾下三百銳卒皆是驍勇善戰,尤其善於持久拖延戰役。此刻他們與王熟帶領的五萬北玄軍隊周旋許久,而今終是氣數將盡,僅僅只剩五十餘人,為了繼續拖延王熟所率領的軍隊,避免其發現剩下的兩萬人已暗中轉移,他們扔下馬匹,隱匿於草莽當中竭力拖延,然而四下皆是北玄人馬,難以脫身而去。

此片草莽為良渚特生,繁茂且廣大,足足有六尺,萬人潛伏於此處尚且很難瞧見異樣,更別說區區五十人了。秦武因地制宜,選擇在此處隱蔽身影,為的是利便我方遮掩僅有三百人的現狀。

王熟朝那方茂密寬廣的草莽疾呼:「秦武!從前你不是勇冠三軍嗎?如今為何抱頭鼠竄,遲遲不肯迎戰?難不成是懼怕本將軍了?哈哈哈哈哈!倘若你們乖乖投降,本將軍寬大為懷,便讓你們死個痛快!至於大將軍你嗎?給我磕個頭,興許我還能給你一條生路!怎麼樣秦老頭兒?這交易如何?」

王熟是個蠢材,全然不知大將軍此舉只是個迷惑人的手段,逃竄不肯迎戰不過是想掩護剩餘兩萬人撤退去偷襲延地的計劃,多遷延一分,計劃成功的可能性便多一毫。倘若被王熟他們瞧出端倪,必會遣兵支援何由。

當然,秦武並不會將此知會給王熟,只見他以一武將的威嚴,向王熟那方呵斥道:「王賊,你休想!投降?我們南越軍只有戰死一說,何來向你這種肖小之徒投降的道理?只要我們南越軍一息尚存,便會與你們這群敵寇血戰到底!」

「哈哈哈!血戰到底?如今我們可是有五萬雄獅,而你們呢?怕是一萬都不到了吧?你還和我談血戰?可真是笑話!罷了罷了,既不肯投降,那你們就受死吧!放箭!」

命令一出,北玄軍瞬即搭上矢,扯滿弓,直指大將軍一行人藏身草莽。

秦武飽含熱淚地凝望著這片南越大地,繼而轉頭對身後的士卒們道:「將士們!赤膽忠心如今我們已儘力做到!打完這最後一戰,我們便能魂歸故土了!」

一聞此話,眾人不禁潸然淚下,一直掩蔽在心頭的濃濃鄉思終在生命最後時分涌了出來。

這五十人大多是常年在外征戰沙場未曾歸家的將士,他們還未趕得及好好同家人道一句離別,便馬上要拋頭顱,灑熱血,為生養他們的南越大地做出最後的貢獻。

然而他們並不悔於歿在這片荒郊野嶺之中,但見一人言:「兄弟們,我們將這苟延殘喘的生命再延上一會兒!為我們那兩萬同袍們再多爭取點時間!」

眾人皆應:「好!」

剎那間,箭如雨下,大將軍與餘下五十人支起疲乏的身子,執起寶劍,奮力抵禦疾沖而來的箭矢。

可僅僅五十人又如何應付的了這洶湧的箭雨?不到須臾,只見接連幾人便身中數箭倒地,攜著滿腔忠心與濃郁鄉思永眠於這片血泊中。

困獸猶鬥,更何況這些將兒女私情置之度外的忠義將士!餘下之人撐著最後一口氣,仍舊在為那兩萬南越軍爭取不過分毫卻又寶貴的時間。

那邊,王熟不滿這箭矢的停滯,不斷催促著身旁士卒:「再放!再放!一群蠢材!不要停!不要停啊!」

他狠狠踢了身旁的士卒一腳,將心頭怒氣皆撒在了那人身上。那被踢士卒哪裡敢怒?只得趕忙撿起弓,聽著那王熟的命令,一刻也不停息地發出離弦之箭。

箭矢愈來愈多,大將軍一行人終是抵不住這危箭,心下一沉,以為即將迎來生命終結的時刻。

就在此刻,事情出現了轉機,但見數百劍光一齊閃現,將那些個箭矢全然擋下,眾人回首一瞧,竟是追風將軍他們!

「千凝!」大將軍熱淚盈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祁千凝瞧見大將軍滿身箭矢無數,不禁心頭一緊,道:「大將軍,千凝來晚了。」

秦武緊蹙眉頭,由原先的激動轉為憤懣,略帶指摘地道:「千凝,此處九死一生啊,你們來此作甚!不是讓你們去延地嗎!」

「對啊追風將軍,你們帶著大將軍快走!我們幫你們做掩護!」

「是啊!這王熟終會發現我們不過百餘人,趁他們還未發現詭異,你們快離開此處!」

瞧著眾人關護她的模樣,祁千凝不禁心頭一暖,這是她在諾大的丞相府從未感受過的溫情,隨即這股暖流化作她雙眸的堅毅,只見她終是下定決心,道:「我已將後頭山路打通,你們速速去延地與彀碭王匯合,我為你們作掩護。」

話剛落,秦武卻勃然變色,厲聲呵斥道:「不行!千凝,我不會同意將你們置於此等危險之地!」

「是啊,追風將軍,你們不過百人,如何打得過他們!要離開也是你們先離開!」

瞧著這群人如此執拗,祁千凝登時怒上心頭:「你們家中還有妻兒雙親,難道你要置他們於不顧嗎!」

此話似是戳中了那群士卒心頭最柔軟的部分,剎那間,淚水沾襟,好生哀傷,但瞬即之間他們似是想到了什麼,亦駁斥了起來:「將軍您也有家啊!丞相如此護妻愛子,倘若你有個萬一,他們該有多傷心!你們捨棄安危前來營救我們的心,我們皆是知曉的,所以我們更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犧牲!」

他們會傷心?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那所謂的親人不過是一群惡狼,恨不得自己早些歿在戰場!在祁千凝的心中除了青弦也並無旁的挂念了。

只見她眸子沉了下來,似是陷入了無盡愁郁當中,在世上活這一遭,境遇竟如此凄涼。

忽而,她將這些情緒全然揮去,怒吼道:「本將軍的命令你們也要違抗嗎!我說一,你們便不能做二!馬匹在一公裡外的山坡上,駕著馬快帶大將軍離開!」

「追風將軍……」

「快走!」

祁千凝的狠戾目光落在眾人之上,不容他們有任何推卻。

無可奈何,眾士卒只得在祁千凝等人的掩護下,於草莽中潛移行蹤……

良渚這方血流漂杵,上演著幕幕悲情,而延地那邊卻是截然不同的光景了。

此時,陌蜮銜已成功帶領一眾將士直搗北玄軍安扎在延地的主營。此次偷襲可謂大獲全勝,僅是陌蜮銜一人便斬殺數千人,且毫髮無損,再現當年以一當百的雄姿,甚至說是以一當千。

眾將士的笑聲回蕩在這片蒼茫大地上,流露出心頭裡鼎沸般的欣悅。

「這北玄賊寇還以為偷襲了我們,卻沒料到我們倒反將一軍!」

「對啊!我們終於將屬於南越的延地給奪了回來!」

「不過這回多虧了彀碭王!方才他那般神武的英姿著實是驚到了我!」

「對啊!彀碭王竟如此果敢神勇,傳聞果真是毫不妄誕!」

眾人的話題幾乎全是圍著那彀碭王來的,而議論的人物陌蜮銜此刻正在敵營里呷茶而坐,悠悠瞧著營外那方血泊大地。

他的眼眸平靜如往日,適才的血肉橫飛於他而言就如家常便飯一般。

再瞧他的腳旁,正靜靜躺著一人。此人正是這營寨的主帥,何由。此刻那何由無思無動,早已成為一具冰涼的屍骸。

正當眾士卒歡騰欣忭,沉溺於戰役告捷之際,大將軍一行人卻是步履蹣跚地歸來此處,秦武因傷勢嚴重,早早就陷入了昏迷狀態。

他被安置在了秦鍺將養身體的營帳里,這父子二人如今皆是重傷在身,暫時昏厥了過去,帶大將軍回來的士卒安置好他,便前去陌蜮銜那裡彙報此次詳情。

「彀碭王……」

還未等那些士卒開口詳述,營帳外頭的兵卒便急匆匆闖了進來:「追風將軍他們呢?」

「不得無禮!彀碭王可在這呢!還不快滾!」陌蜮銜身旁的侍衛厲聲呵斥,那些兵卒瞬即閉了口。

他們恣肆慣了,畢竟祁千凝在的日子,他們總是自在逍遙,全無上下級的禮束。

但那群兵卒並未因這呵斥之聲就紛紛離散,對於將領的擔憂讓他們無法置之度外,便選擇躲在營帳外頭竊聽。

面對這不知禮數的兵卒,陌蜮銜並未動怒,畢竟經歷了那整日狗蛋狗蛋叫不停的祁千凝,這些人的無禮又算得了什麼,他早就習慣了。但見他輕輕吐出二字:「說吧。」

跪著的士卒一五一十說清了原委,並且告知了祁千凝一行人為他們捨命奮戰的事情,字字句句皆透露出無奈與悲痛,營帳外的兵卒亦皆是剜心剖肝,一副悲痛貌。

聽完這番詳述,陌蜮銜的眸中閃過一抹驚詫,可轉眼之間卻又不見了蹤影。

只見他將手中那盞清香的茶在鼻端一嗅,沁人香味入心脾,緊接著莞爾一笑,將一口茶抿進了嘴裡。

在他看來,那群人擅自主張去救人歿了便是活該。如今人是救回來了,自己的命卻又搭進去了,這以命抵命到頭來又有什麼差別?

正當其思襯之際,不遠處卻傳來陣陣馬蹄聲,眾人眺目遠視,映入眼帘的竟是去營救大將軍的那伙人!

士卒皆是喜色,以為好事接連發生,不僅收復了延地,而且追風將軍他們也平安歸來了。可再仔細瞧時,卻是疑雲滿腹,因為那伙人雖或是箭傷或是擦傷但都還活著,唯獨祁千凝卻不在此行列之中。

陌蜮銜淡淡瞥了一眼,隨即面不改色,繼續呷茶,眸子中甚至帶著些許適意,緩緩道:「那女人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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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嫡女:王爺懟妻一時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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