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蟣毒

第十二章 蟣毒

北玄邊境。

孤煙落日,猿啼虎哮,好生凄涼。

最後一抹夕陽落下,點點黯淡逐漸灑向北玄大地,不多時,這方土地便像是浸在了玄色的水裡,漆黑一團,索途不得。

剎那間,篝火燃起,將這方黯淡夜空勉強照亮了起來,然而這亮色當中卻是夾雜著一股詭譎氣息,仔細一聞,似是血的腥味。

審訊營外,幾個士卒貪睡的緊,夜色剛朦朧,他們便打著鼾,伏倒在營帳門前。

「你們這群廝醒醒了!本將軍讓你們來是看守俘虜的,不是讓你們在這打鼾的!」

王熟惡狠狠地踢了他們一腳,那幾人頓時從夢鄉中嚇醒,趕忙下意識地跪了下來,大氣不敢喘一下。

「將……將軍……」

那人剛吐出三字,身上登時又狠狠挨了一腳。

「懶骨頭!倘若這裡頭的人跑了去,我非要扒了你們幾個的皮!」

要是按照王熟從前的脾性,這些廝定早已是人頭落地,而如今他卻有更值得玩味的事要去做,那就是用蟣毒磨折祁千凝。

只見他對一旁的沈莽言:「走,我們進去。」隨即朝那看門卒丟下一抹凌厲的眼色,拂袖而去。

囚在此處的祁千凝手腳皆被冰涼的鎖鏈禁錮,動彈不得。她身中數箭未曾醫治,加上前幾日被祁廑用皮鞭笞打的舊傷,如今已是疲憊不堪,昏厥了過去。

「潑醒她!」

話畢,幾個士卒取來一桶涼水,毫不留情地向祁千凝潑了過去。

涼氣侵入潰爛的傷口,祁千凝登時從恍惚中蘇醒了過來,只見她緩緩睜開雙眸,逼迫自己看清眼前的光景。然而身體的疲怠讓其又是兩眼一黑,緊接著一桶涼水襲來,從皮膚寒到骨子。

當祁千凝徹底瞧清眼前之人時,只是有氣無力地吐出了幾字。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王熟狗賊嗎?」

祁千凝不會忘掉當年王熟將南越戰敗士卒的頭蓋骨製成酒器飲酒這種令人髮指的惡行,她打心眼裡唾棄他,也發誓要替那些同袍們報仇雪恨。可瞧瞧如今自己這幅落魄的模樣,著實是無顏面對泉下的同袍們。

「你這賤人!」

話畢,王熟狠狠給了祁千凝一記耳光,她的面龐上頓時緋紅一片。

「我告訴你!今日你要是乖乖說出點南越軍機來,我便讓你死個痛快,倘若你不願配合本將軍,那本將軍便折磨的你生不如死!」

祁千凝挑了挑眉:「好啊,我當然願意說。」

王熟半疑半信,這祁千凝竟應允的這麼痛快!難不成她的忠義傳聞是誤傳?只見他蹙眉思襯了片刻,隨即開口:「好,你說!說的好本將軍重重有賞!」

祁千凝用略帶虛弱的語調道:「有一秘密在你們北玄的軍中絕口不提,而在我們南越所有營帳里卻是廣為流傳。」

「哦?還有此等玄乎事?這秘密是什麼?」

「那就是……」祁千凝故弄玄虛,將音調拉的頗長。

王熟原就是個急性子,如今更是急不可耐,趕忙催促道:「你快說,別賣關子!」

「那就是……你是個蠢豬!」

此話一出,審訊營內的『噗哧』聲不絕於耳,士卒皆竭力剋制自己的笑聲,但還是沒忍住漏了出來,就連沈莽亦是用衣角遮掩自己的笑意,畢竟祁千凝的確說出了他們的心事:他們的將領是個蠢豬。

王熟是蠢豬確實是南越軍中人所共知的事,而北玄軍中,尤其是此營內外誰人又敢提?只能在背後里偷偷笑話罷了。一旁的王熟此刻已是衝冠眥裂,震怒非常了。這世上竟有人罵自己是蠢豬?簡直豈有此理!尤其是那聲聲嗤笑傳進耳朵里,使得他羞怒交加,面上青一塊紅一塊的,他眸中的怒火熊熊燃燒,宛若要將在場眾人全部吃干抹盡。

「我看你們誰敢取笑本將軍!」

話畢,他抽出腰側的佩劍,劍光一凜,向其中一士卒疾沖而去。剎那間,猩紅噴薄而出,那士卒雙瞳放大,似是異常痛苦,但這痛苦持續不過須臾,只見王熟將劍拔出,那士卒頓時閉上雙眸,無了呼吸。

眾人瞧見這一幕皆是大駭,但還未等他們回過神來,王熟狠戾的目光便投向他們,他們嚇得連連往後退,嘴中亦在不息地求饒。

只見那目光停在了一人身上,同上個人一樣,此人很快便因這鋒利的劍光而一瞑不視。

連著奪了二人性命,王熟的羞憤仍未消散,他復將那血滴滴的劍直指旁的士卒,卻被沈莽一把攔下了。

「將軍!我們此行來的目的是撬開那追風將軍的嘴的,您先消消氣,待會兒在懲罰那群沒大沒小的東西,莫要忘了正事啊!」

王熟竭力抑遏自己心頭的怒火,轉而將那抹陰狠望向祁千凝。

這小妮子辱罵本將軍是蠢豬,我可不得好好磨折這小妮子一番!

只見他緩步走向前,拍拍祁千凝的臉蛋陰毒地道「賤人,你要是老實點給本將軍透露點南越的軍機,本將軍便原諒你適才的無禮。倘若你不肯的話,那別怪本將軍心狠手辣了!」

「我呸!狗賊!」祁千凝往王熟的臉上啐了一口唾沫星子。

「啊啊啊!你這賤人!本將軍今兒個定要殺了你!」

被祁千凝侮辱至此,王熟再也抑遏不住心頭的怒火,執劍就向祁千凝襲來。

「不可不可啊!將軍您忘了蟣毒了嗎?」

沈莽再一次攔下了這莽撞的王熟,趕忙將懷裡那蟣毒瓶子交到了他的手上。畢竟這一劍下去,自己的校尉之位便要泡湯了。

「你這蠢貨,不早點提醒本將軍,本將軍差點就失手殺了她了!」王熟說著還踢了沈莽一腳。

沈莽無可奈何,只得賠著笑,道:「是是是,皆是奴才的不對。」

王熟接過那個瓶子便朝祁千凝走去:「賤人,你既如此不老實,那本將軍就讓你嘗嘗這生不如死的蟣毒!」

蟣毒?祁千凝並未聽過此毒,但心中卻是無任何情緒起伏。自己什麼痛楚沒受過,她早已無畏這檔子東西了。

王熟將祁千凝的嘴巴拔開,逼迫她把那小瓶子里盛的毒液全都食進去,不過祁千凝掙扎著倒也吐出了一半。

「你就等著求本將軍大慈大悲饒了你吧!」

「王熟狗賊!我告訴你,這種下三濫的功夫對姑奶奶根本無用!」

可話剛落,一種鑽心奇癢便從胸腔蔓延開來,逐漸侵襲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祁千凝的雙手雙腳皆被禁錮住,根本無法撓一下,只能眼睜睜看著這抹奇癢愈演愈烈。

不過須臾,她便頭皮發麻,面目猙獰,原先毫無血色的雙唇此刻又是一陣煞白。

這是一種難言的痛苦,比世上任何一種酷刑還要難熬。

王熟玩味地瞧著她痛苦的表情,心中的欣悅不斷翻騰。

「你不是說這東西對你無用嗎?瞧瞧你現在這幅猙獰的模樣!哈哈哈哈!著實是笑話死人了!」

王熟不斷戲虐著她,口中的笑聲亦未曾有停息之時。

可祁千凝只是默默咬牙忍著,忍到汗如雨出,忍到昏頭打腦,也不見她有絲毫求饒的念頭。

沈莽心頭隱隱感到不安,這小女子竟如此有魄力!如此下去,自己的校尉之職便要泡湯了,只見他又掏出同樣的一個小瓶子獻給王熟。

「將軍,這奇癢的程度是可以疊加的,依奴才看,追風將軍如此執拗不開口,是因為還差點火候。」

話一出,沈莽的身上復又重重挨上了一腳,隨之而來的便是叱罵聲:「你早些不說!蠢奴才!」

那一腳勁兒頗大,沈莽幾乎被踹飛出一丈遠,隨著沈莽倒地,他懷裡的小瓶子亦紛紛雜雜倒了出來。

「哎呦呦!你這腌臢廝!竟這般藏著掖著!如此多的蟣毒只給本將軍兩瓶!」

這東西可是害人的寶貝兒,他當然不能一股腦兒全給了王莽這蠢貨,但如今這情形,他也不得不瞬杆子往上爬了,只見他趕忙爬了上前,一副言辭懇切的模樣:

「這……這當然是全部獻給將軍您的啊!奴才哪敢私自佔有!將……將軍!如今這追風將軍還未鬆口,奴才這就給她多灌點這蟣毒!」說著便拾起了地上的瓶子向祁千凝走去。

他使勁兒撬開祁千凝的嘴,眼看又一瓶蟣毒要落入祁千凝的體內,卻被凌空而來的寒光阻飛。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危劍,沈莽嚇得魂飛魄散,癱倒在了地上。

「莫要殺我!莫要殺我!是將軍……是將軍指使我的!」

可話剛落,便是一劍刺入,血肉橫飛!

一旁幾個士卒大駭,可不到片刻,他們便成為一具具冰涼的屍骸,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

王熟被這光景嚇得腿軟,手中執著的箭也松落掉到了地上,此刻他已毫無方才的狠毒厲害勁兒,只是顫顫巍巍,倒吞著口水。

他知曉眼前之人並非常人,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能大聲向外頭疾呼:「來人啊!來人啊!有刺客!快來營救本將軍!」

祁千凝被這蟣毒磨折的幾欲喪失意識,但她竭力撐著最後一絲眼前的微亮,想要看清所來之人。

她的眸子緩緩睜大了些,那人的身影也影影綽綽地倒映在了眼前。

只見她眉毛一蹙,虛弱地發出一聲:「切。」

而那雙眸終是禁不住這幾日所受的種種磨折,疲軟地合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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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嫡女:王爺懟妻一時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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