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戲虐
祁千凝被陌蜮銜迅即拽出了寢宮外頭,但見她狠力一掙,肩膀處的傷口復又裂開了分毫,然而她卻不以為意,只是大肆宣洩著自己的情緒:
「狗蛋王!不是你讓我來的嗎!作何又拉我走?你是故意耍弄本將軍的嗎!」
陌蜮銜只是下意識的不想讓她受到母后降下來的重罪,然則脫口而出的卻是另一番說辭:「本王……本王當然不為旁的,不過是不想讓你這等惡逆之徒惹惱了母后!適才你的言語未免太過放肆,毫無尊卑之分,本王只是讓你來求請,你倒好,竟威逼起太後來了,你當真是不把南越皇族放在眼裡!」
「我哪裡是威逼!不過是說出了心中之言而已,憑什麼我的婚事就得由旁人定奪,本將軍不服!而況我嫁的不是旁人,而是你這個心狠手毒,毫無矜憫之心的卑鄙小人,這簡直就是辱我,辱我啊!」
祁千凝白了他一眼,希冀陌蜮銜被她這番說辭氣的眥眉裂目,誰料他非但不顯絲毫怒色,反倒笑了起來。
「你……你笑什麼!你倒是生氣啊!」
「適才追風將軍不是說要嫁給本王嗎?甚至還說生生世世要與本王糾纏不清,怎麼這會子功夫便翻臉不認人了?本王甚感心寒啊!」
「我……我……我!」
瞧著她那副倒吞口水的失語樣,陌蜮銜只覺玩味無比,步履又近了她三步,隨即低聲在她的耳畔曖昧地道:「追風將軍此次並未成功說服母后,那我們的婚約便仍然存在。既如此,本王改變心意了,瞧著方才追風將軍對本王的傾心相吐,本王便大發慈悲地成全你,讓你做本王的彀碭王妃。一月之後,本王親自到丞相府邸迎娶追風將軍,還望到時追風將軍莫要露怯啊。」
說著竟還一把摟起了祁千凝的腰,祁千凝頓覺耳根發熱,下意識地彈了開。
「狗……狗狗蛋王!你……你是被豬油蒙了心吧!你……你究竟再說什麼胡話!什麼娶我!本將軍才不會應允此等荒謬之事!而況這是皇宮,你莫要動手動腳的!」
不到霎那,陌蜮銜又將祁千凝逼到了一隅。
「追風將軍,怎麼?你這是害羞了?可你即將成為本王的王妃,應需提前適應本王的體溫啊。況且就算本王在這對你行了什麼不軌之事,又有誰敢言語分毫呢?所以追風將軍莫要抵抗了,趕緊束手就擒吧。」
祁千凝的神情扭捏,面色漲的通紅,但心中的一個念頭卻仍然在時刻提醒著她。
祁千凝!不能輸!不能輸!倘使你懼怕他那就上了他的道了。他要是輕浮你就要比他還輕浮,看誰能輕浮的過誰!
陌蜮銜望著她低首閉眸的模樣,以為她已是羞澀難當了,不由地漾開一抹笑意。
這局是本王贏了!
誰料下一刻,只見祁千凝羞答答地解開衣襟,一副欲遮還羞的架勢。
「彀……彀碭王,其實人家盼這一天盼了好久了~你要是想做什麼……你便做就是了!」
話畢,祁千凝一把撲了上來,似是久居深屋的寡婦好不容易見到身強力壯的年輕男子,如狼似虎,欲罷不能。
陌蜮銜宛如見著了鬼,連著倒退了十幾步。
「你……你這女人!不知廉恥!不知廉恥!」
此話剛落,便是一陣持續尤久的嗤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陌……陌蜮銜,瞧瞧你這窘迫的樣子,還敢戲虐姑奶奶!雖說你比我年長兩歲,不過本將軍在『不夜樓』悠哉悠哉的時候你怕還是在宮裡頭苦練那些勞什子的經書吧!所以莫要用你三腳貓的功夫來調戲姑奶奶,姑奶奶才不吃你這一套,本將軍一反擊,你便露怯了。」
說著她便緩緩扣上衣襟,嘴裡卻是百般奚落不已。
陌蜮銜彷彿被戳中了心事,不停解釋著:「你這女人胡……胡說!本王……本王並非不懂男女之事!只是不願去諳知這些事情罷了!」
「切!莫要辯解了。怪不得世人說你不近女色,原來是那方面還未開竅啊!哈哈哈哈哈哈!」
祁千凝百般刁難,不息地嘲弄著眼前萬分窘迫的男子,瞧著他再無反擊之力,又瞬即覺得無趣,還不如去不夜樓與那幾個小倌玩,便道:「陌蜮銜,姑奶奶今日不陪你玩了,先行離開一步。」
「等等!」
「你又有何事!」祁千凝眉宇一蹙,好生不耐煩。
陌蜮銜用眼神掃過她的肩膀,她登時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自己的肩膀處滲血不斷,衣裳亦被猩紅浸染。然而祁千凝卻並未失驚倒怪,反而用惡意揣度他的心思。
「怎麼?我被人傷了你很得意嗎!」
「本王……」陌蜮銜剛欲辯駁,隨即又吞了回去,換回一副從容的面孔,悠悠地道:「瞧見追風將軍狼狽的模樣,本王當然欣悅無比。」
雖然他嘴上依舊惡言相向,可眸子里一閃而過的擔憂卻唬不了人。
祁千凝聽進去的只是他的惡言,不禁發出一聲冷哼。
「狗蛋王,相較於你曾經害我受的傷,這點小傷根本無足輕重,本將軍不過就當是被螞蟻咬了一口,所以你也莫要沾沾自喜!」
「那便好……」
陌蜮銜下意識地喃喃自語起來,可隨即便是一愣。
本王究竟在說什麼!這女人傷不傷與我又有何干係!
只見他輕咳一聲,趕忙改了措辭,生怕祁千凝聽見適才的話。
「那……那真是太遺憾了,本王希……希冀追風將軍快些離開,莫要用你的污血髒了皇宮的地!」
話落良久,祁千凝始終未曾言語,更不像往昔那樣有什麼憤怒的行為,只是低垂著首,陷入了無盡的緘默之中。
陌蜮銜瞧見她反常的舉措,心裡頭隱隱覺得不安神,便囁嚅地解釋道:「本……本王只是隨口一說,你……你莫要放在心上。」
他唯恐適才那番言辭傷了祁千凝的心,忐忑地解釋著。但他屬實是高估了她的脾性,祁千凝如何會傷心?她只會不停地反擊報復迫害者,而況就算她真的傷心了也不會顯露於陌蜮銜的面前。
俯仰之間,只見祁千凝驟然抬首露出兇狠的爪牙,還未等陌蜮銜回過神來,下身最敏感的部位便重重挨了一腳。
「啊!」
他頓時苦楚不堪言,身子疲軟地跪下地,此隱晦之處負傷乃男子最為嘔心抽腸的痛苦,而況祁千凝的腳勁頗大,簡直疼入肝脾,使得陌蜮銜又羞又怒,登時沖著祁千凝的背影大聲疾呼:「你……你這陰險的女人!」
「活該!誰讓你惹姑奶奶,姑奶奶讓你斷子絕孫!」
祁千凝對著他窘蹙的面龐擺了個鬼臉,隨即匆忙溜了去,生怕陌蜮銜從地上爬起來對她實施報復。
陌蜮銜望著她得意離去的背影,不禁怒火攻心,後悔無及。
自己如何會對她產生了矜憫之情呢?祁千凝可是個陰狠狡詐之徒!方才真是鬼迷了心竅,竟還關護起她的心緒來了。
他重重地將拳頭往地上一捶,泱泱不服。
祁千凝!你給我等著!本王定要好好折磨你一番!
陌蜮銜在這方緩著下身之苦,祁千凝卻是厚顏無恥地乘著陌蜮銜的轎輦,使喚著彀碭王府的抬轎廝回了丞相府邸。
轎身金鶴齊飛,轎簾鑲嵌翡翠珠玉,亦是八抬大轎,好生闊氣!
此時,一直等在宮外頭的青弦詢問道:「小姐,您如何這麼久才出來,青弦為何沒瞧見彀碭王呀?太后罷免您與彀碭王的婚事了嗎?」
「不僅沒同意,太后還大發雷霆,至於狗蛋王嘛,他如今恐也是被傷了元氣,正伏地不起呢。」
青弦大駭,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彀碭王武藝高超,如何有人能傷的了他啊!
好巧不巧,此行偏是撞上了秦媚他們。
「小姐,你瞧!那是彀碭王的轎輦呢!」
一聞春蕊的話,秦媚登時掀開了轎簾,喜不自勝,趕忙吩咐抬腳廝停了轎。
只見她愜意地輕移蓮步,沖那頭走去。
「銜哥哥!媚兒正要去尋你,沒成想竟在這兒遇上了。」
安坐在轎里的祁千凝陡然一愣,這聲音……是秦媚!
她不知該不該答話,一旦回了話,怕是又要被這秦家小姐盯上好一陣子。
秦媚見轎內遲遲未應答,不禁狐疑滿腹,正欲再開口之際,卻瞥見了一旁的青弦。她頓時大駭,趕忙吩咐身旁的春蕊掀開轎簾。
「春蕊,把轎簾掀開。」
「小姐,為……為何啊,這可是彀碭王府的轎輦,春蕊……哪哪敢啊……」
「本小姐的話你聽不明白嗎?快去!」
春蕊無可奈何,只好躡手躡腳地扯開了轎簾。不出秦媚所料,那裡頭的人果然是祁千凝。
但見秦媚沉下臉,恢復了往昔的陰冷口吻:「追風將軍,您還當真是恬不知恥,彀碭王根本就不傾心於你,更不想娶你,你卻非要往他的轎輦裡頭爬,還當真是個狐媚子呢!」
秦媚雖異常困惑為何陌蜮銜的轎輦里會出現祁千凝,但她還是安慰自己這一切只是祁千凝的一廂情願。
此時,素來護主心切的青弦卻聽不入耳了,趕忙替祁千凝幫襯著:「秦三小姐此言差矣,這轎輦可是彀碭王親自吩咐小廝備著給我們小姐用的!」
此話明真暗假,因為這轎輦的確是陌蜮銜親口吩咐小廝準備的,但卻是在祁千凝的淫威之下被迫做出來的舉動。
祁千凝聽著覺得也是有一番道理,不禁輕笑出了聲,趕忙跟腔道:「對啊,這的確是銜兒為我備的,他還真是有心了,想著我馬上要嫁入彀碭王府,便提前讓我適應適應府內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