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越國朝堂殺意四起
一日內接連兩封百里加急求援,令越國國主褚於頗為惱怒,正於國都泉州大殿上呵斥殿下群臣。
「媽的!」褚於將求援書信憤然擲於殿下,「一個小小的徐國南營,此刻正與前線許奉大軍對壘,竟然還能兵發兩路,犯朕兩郡之地!你們天天給朕吹噓許奉多麼的勇猛,恨不能為越國第一猛將!現在呢!賊寇面對朕的二十萬大軍,不僅沒有後退,反而竟敢兵出徐國邊境,犯朕國土了!」
殿前兩班文武各個低頭沉默,驚恐的不敢發一語。
面對殿內一片死寂之狀,褚於更發惱火,憤而起身抽劍,厲聲呵斥殿下群臣,「朕問你們如何應敵呢!都是啞巴了嗎!」
眼見褚於龍顏大怒,突見堂下兩班群臣中邁出一人,附身啟奏於殿下。眾人聞聲望去,乃見得此人年近半百,白髮長須,松形鶴骨,氣宇不凡,正是越國御使大夫田圖(字安慈)。
田圖當即附身啟奏,「陛下不必驚慌。聽聞那韓孝之人鬼難測,用兵歷來形如鬼魅,今日卻見不過如此。」
「哦?」褚於抽劍入鞘,撥開皇冠上的珠簾,眯眼望向田圖道,「愛卿何顧此言吶?」
田圖輕笑,「用兵之道無非在於『快、准、狠』。他韓孝之仗著傳說中的那本《軍師祭酒策》,自以為能夠平天下,實則卻只學到皮毛。安慈不才,但也略知曉古今。聽聞當年郭奉孝用兵歷來喜好兵行險招,世人皆贊為『鬼才謀士』。而他韓昱今日兵犯我國兩郡,無非是受了那部兵書啟發。」言罷,田圖挺直身子,面露狡黠的環視四周群臣,似在滿朝文武中尋些什麼。
「有話直說,脫褲子放屁做甚!」褚於最為惱怒這些士族大夫們的故作姿態,遂瞪大雙目立身插腰於殿上。
「陛下息怒,且聽臣下分析。」田圖趕忙進言,「他南營正於我軍主力在落峽谷對壘,已然月余。這期間面對我軍虎威,他是進無可進,退無可退。由此才想趁我國二十萬大軍都在前線,國內兵力空虛無暇分顧之時,伺機奪取我國兩郡之地!而他此刻也正希望陛下,速調前線許奉大軍兵分兩路回援,如此他便正好集中優勢兵力,並於沿途設下埋伏,再以鳳陵、廣陽兩軍城池互為依靠,好將我大軍依次逐個殲滅!」
言罷,褚於未有表態,只是低頭思沉著什麼。
而大殿之上卻一改先前的死寂,頓時炸開了鍋。群臣們眼見有了出頭鳥,紛紛不顧殿上褚於的態度,爭前恐后地各抒己見,毫無半點越國朝堂威嚴。
「依照田大夫所言,是要陛下放棄鳳陵、廣陽二郡么!」
「陛下,田圖名為越臣,實乃越賊!說到底就是不願讓陛下發兵,此人居心叵測!」
「陛下,祖宗基業不可棄啊!」
…………
「夠了!」眼見巍巍朝堂,此刻竟似成了菜市場,褚於當即勃然呵斥,「祖宗基業,祖宗基業的!朕難道不知道嗎!那你們也說說,現在朕應該如何退敵啊!」
褚於話音剛落,殿內又是一片沉寂。
「又特么啞巴了!」褚於面對此般群臣,立身大怒,「爾等腐儒,除了告訴朕祖宗基業,還能否給朕破敵之策啊!」還覺不過癮,便喚得一旁宦官近前,令道,「把這些腐儒都拖下去,每人殿外二百大板,先打得皮開肉綻再來儀事!」
「陛下!」眼見殿外軍卒欲奉令進殿,兩班群臣驚駭的恐慌之中,終於轉出一人,附身柬言,「陛下所慮江山社稷,微臣亦所憂。但若依田圖所言,我越國勢必萬劫不復啊!」
褚於見有人諫言,忙令軍卒退出殿外候命,待群臣趨於平靜,方於殿上定睛看罷,見得此人官服飄散,模樣醜陋,不拘形骸。遂甚感不悅,輕蔑問道,「久不見得劉司徒,今日有何諫言?」
劉群附身諫道,「陛下,休復(劉群)深受先帝隆恩,常愧不能回報陛下。今聞田圖所言,雖分析韓昱弊害。但陛下可曾知曉,許公允恐於韓昱勾結一事?」
聞言聽罷,褚於愕然。未等群臣議言,急喚左右宦官,附耳低沉云云。
而後,宦官賜劉群座。
劉群未言,卻坐。冷眼望于田圖。
田圖雖深感不秒,奈何其乃託孤老臣,唯有哀嘆苦笑。
群臣見狀突又沸騰,紛紛進言。
「陛下,劉司徒乃陛下託孤重臣,先帝早有所言『文武尊劉休復』,基業可安吶!」
「附議!」
……
正當朝堂一片附議聲辭,唯有田圖一聲哀嘆。
且說這田圖,原乃衛國人氏,腹有才華,奈何不入衛國國君蔣喻(字令起)之眼。鬱郁不得志間,更捲入衛國武將兵諫之禍。八年前逃得越國投奔太子褚於門下任主簿,而後助其順利登基稱帝。五年前更助褚於將計就計,順利夷滅越國名將文相定一族。一時間風光無兩,權傾朝野。奈何褚於心思縝密,登基稱帝后冊封群臣,田圖不過落得區區御使大夫一職。遂心有不甘,奈何託孤老臣劉群坐鎮,唯有苟且待時。
而後五年間,每有儀事,凡當田圖諫言,劉群必有阻攔反對。終感心憤難平,深知劉休復方乃自己仕途大礙。
此刻看罷朝堂眾官,田圖終感劉休復大勢所望,遂心有不甘,冷笑道,「劉司徒又有何計破敵良策?」
劉群正坐殿前,抬眼笑罷,「鳳陵、廣陽二郡太守皆報城危。賊軍來勢兇猛,恐有萬餘人馬。幸得韓、劉二位太守連日來拚死抵抗,至使賊寇久攻不下。聽聞鳳陵一群,城內一十三將皆戰死,若陛下再不發兵,越國危矣啊!」
「嗯……」褚於點點頭,但又搖搖頭,「他們守城有功,朕自有論斷。朕想聽的是許公允與韓昱勾結一事!」
劉群道,「啟奏陛下,據軍中探子回報,早在韓昱發兵奪取兩郡前,許奉就曾趁夜劫過營,結果中了韓昱埋伏。期間曾於韓昱有過談話,內容雖不得而知,但他竟然得以率得殘部安然歸營。不但如此,就連他的那位摯友郭圖,當夜也與許奉在營帳內密談許久后,突然悄然離去不知所蹤。沒過幾日,韓昱便敢不懼許公允二十萬大軍的壓力,竟然趁機分兵奪取兩郡。陛下不覺得蹊蹺嗎?」
「荒謬!」聞言聽罷,田圖當即斥責,「許公允現在手握越國幾乎全部主力,如果他想造反,完全可以直接倒戈,何必落下把柄遭人猜忌呢!」
「田大人,何必這般激動?」劉群笑道,「素聞你與許奉頗有交情,怎麼?莫不此事你也有份?」
「放屁!」田圖此刻完全顧不上文人的修養,憤而於朝堂上指著泰然自若的劉群厲聲大罵,「我雖為衛國人,但深受陛下隆恩才有今日實現抱負的機會!此等厚愛,我如何敢背棄!」
一番言論后,田圖還覺得不夠,索性徹底放飛,面紅耳赤中慌忙補充道,「誰背棄陛下,誰死爹娘妻兒!」
殿內群臣聞言竊笑不已,朝堂一陣鬨笑。
「夠了!」
眼見朝堂鬨笑,褚於斥喝打斷,問於殿下劉群道,「現在當務之急,一是如何破敵,二是如何驗證許奉是否存有叛逆之心!許奉領軍征討徐國南疆已有月余,如今一仗未打駐紮前線,朕還得每日調動全國糧草錢財與他。如若真與韓昱有所勾結,當即刻處之!」
劉群當即點頭,拱手道,「陛下聖明!許奉素來狂傲,月前與朝堂上信誓旦旦地與陛下保證,三月即可滅南大營。陛下傾全國之力助他,他不僅未立寸功,反而令賊寇犯我疆土!著實可惡!想要驗證許奉是否已於南營勾結,只需陛下即刻傳令他分軍回援兩郡,如若他不肯,當即刻擒拿他回國問罪。如若他回援,且失敗而歸,亦當處之!」
聽罷,褚於嘴角微翹揚起,「如果他當真勾結,兩郡之地又當如何收服?」
劉群笑道,「陛下可派人請陳國相助,陳國與我越國一衣帶水,唇亡齒寒。想必不會任由南營做大的!」
「甚得朕意!但,不知當差何人前往?」
「臣保舉兩人,許奉勇武,陛下可派中郎將張順、張伯禮前往軍中傳旨!至於前往陳國的說客……」劉群突然斜眼望向側身而立,面紅耳赤的田圖,道,「唯有田大夫可擔當此大任!」
聽聞劉群舉薦自己出使陳國,田圖深知此乃毒計。
雖說陳國與越國一衣帶水,然陳國野心勃勃,早就有過江侵佔,橫掃天下的野心,巴不得南方各國都被攪亂的天翻地覆。如何肯無償助越國解危?此番前去,如若說不動陳國發兵相助,歸來勢必會遭問責。如若不去,劉群已於殿上污衊自己與南營勾結。此次當真進退兩難……
正思忖間,突聽得褚於已然下旨傳令。終唯有叩首,領旨謝恩。
歸於家中的田圖,回憶起今日朝堂種種,不禁後背發涼。深感劉群有意欲殺自己,更對於褚於的綿里藏刀尤為驚駭。
惶惶忐忑,坐立難安之際,遂差令下人打聽許奉家中老幼境況,得知早於一周前已被褚於軟禁。終倒吸涼氣,癱坐在椅子上驚駭的不知所措。
「陛下視我等皆為文相定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