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韓雁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終於忍不住戳了戳明盛蘭的背,道,「盛蘭,你睡著了沒,」
「……幹什麼,」明盛蘭當然沒睡著,韓雁起每次一翻身,他的心就跟著一顫。
韓雁起吞吞吐吐的道,「我是說……你真的記不得……你中藥后發生什麼啦,」
明盛蘭故作沉吟片刻,才道,「好像……我是不是被人親了,」
韓雁起真想說不是你被人親,是你親別人,不過他只能忍氣吞聲的道:「好像是吧。」
明盛蘭轉過身來,道:「怎麼能說好像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呀。」
韓雁起黑著臉道:「是……」
明盛蘭道:「啊,那是誰親的呢,我怎麼覺得有點熟悉?」
韓雁起一驚,搪塞道:「錯覺,肯定是錯覺。」
明盛蘭輕笑一聲,道:「我看你好像沒說真話,你實在很不擅長說謊呢。」
韓雁起懊惱的看著他,原來竟這麼明顯?
明盛蘭忽然道:「雁起,我問你,你日後會選擇和男人在一起嗎?」
韓雁起有些高興他轉開了話題,縮在被子里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這個就要看他身上有沒有名器啦。」
明盛蘭道:「若是我……像我身上的這艷戈呢?」
「啊?」韓雁起呆了一下,才幹笑道:「你別開玩笑了,你這可是艷戈啊,我怎麼會和艷戈在一起呢。」
明盛蘭雖然早知道可能如此,還是灰暗了臉色,道:「為什麼非得艷壺不可?」
韓雁起撓了撓頭,道:「你這麼一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了,不過哪個男人喜歡在人之下嘛。」
明盛蘭勉強笑道:「沒有試過,你怎麼知道呢。」
韓雁起撅著嘴道:「不用試我也知道。」
明盛蘭看著燭火搖曳下他濃黑的眼眸,有些傷心和無可奈何,也不知是什麼促使著他,低下頭,吻住了尚是清醒的韓雁起。
韓雁起愣了以愣,獃獃的被他親吻。
明盛蘭並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將唇覆在他唇上,停留了些許時候,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韓雁起哭喪著臉,有些畏縮的道:「你……你是要學吻技么……」
明盛蘭嘆了口氣,道:「不是。」然後便轉過身去。
這奇怪的態度讓韓雁起不明所以的呆了好久,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十分模糊,也不敢去深究。只是心底有些難受,難受之餘又有小鹿在跳動一樣很歡喜,不知是什麼怪異的情緒。
看著明盛蘭的背,韓雁起忽然很想他轉過來。
冷盤一十三道,熱菜二十八道,果拼三盤,糕點水果茶水若干,另有燕窩老湯每人一份。用的餐具是上好的雨過天青瓷——對,就是人家用來收藏的那種,裝水果的銀盤都鑲著拇指大的寶石數顆。
韓雁起目瞪口呆的道:「這……這是吃飯還是吃銀子呢?」
薛橫玉仍穿得十分厚,只是今日換了件狐裘,一看那細軟的皮毛,便知是集腋而成的裘,非常暖和。他倦倦的靠在椅背,道:「我錢多的沒處燒,只好在吃穿住行上浪費一點了。」
韓雁起直咋舌,道:「這麼奢侈,留給兒子也好嘛。」這人看起來這樣雅緻,怎的行事全然一副暴發戶做派呢。
薛橫玉哼了一聲道:「我沒兒子,以後也不會有。」
韓雁起悄悄看他一眼,奇怪的嘟噥道:「看樣子沒什麼隱疾呀……」
薛橫玉因瞎了,耳朵十分靈敏,哼道:「沒隱疾也不一定非要兒子呀,我寧願死後將用不完的錢都散了。」
穿黃衫的女子看了看沙漏,道:「主人,該用膳了。」
薛橫玉嗯了一聲,道:「諸位請。」
薛橫玉並不要人幫忙喂飯,想必是出於自尊心,他讓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們都退開,自己摸索著捧起湯碗和勺子,舀起一勺參湯往嘴裡送,倒也輕鬆。
韓雁起總覺得一個盲人吃飯,還是很不方便的,容易出事,他正好就坐在薛橫玉旁邊,就一邊吃一邊看著他。
好的不靈壞的靈,也不知韓雁起是什麼運氣,他一想會出事,還真就出事了。
薛橫玉今日喝的胃口大開,自己摸著又去盛湯,那黃衫女子還不及上前幫忙呢,薛橫玉就打翻了湯碗,那滾燙的湯水眼看就要潑到他身上了。
幸而韓雁起一直注意著,連忙站起來抄起薛橫玉往旁邊閃。
薛橫玉身形較韓雁起還要矮小一點點,韓雁起將他抱在懷裡往旁跳開,只覺這他山玉就是他山玉,即使隔著厚厚的狐裘,抱在懷中也彷彿能感受到那滑軟,果真是通體如溫玉啊。
薛橫玉猛的也嚇了一跳,手緊緊抓住韓雁起的手腕,待站穩了才皺緊眉,道:「多謝韓兄了,黃纓,打掃。」
前半句對韓雁起說,後半句卻是對黃衫女子說。
韓雁起鬆開他,笑道:「沒事就好。」
明盛蘭也皺起了眉,因為韓雁起放開了薛橫玉,可薛橫玉的手還抓在韓雁起手腕上。
這薛橫玉的手不但是不松,還變本加厲的順著手腕向上摸去了。
韓雁起驚訝的道:「薛兄,你這是做什麼?」
薛橫玉緊抿著唇,臉上有些驚訝,那雙眼無神的對著一處,道:「冒犯了,韓兄讓我摸完再說。」
「這……」韓雁起傻傻的任他從手臂一直摸到脊椎,又摸到腿上,看著那邊明盛蘭的臉都比鍋底還黑了。
那些婢女們一個個則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盯著自家主子,不可思議的看一個平時被男人碰下就要嘔吐的人,現在竟然在這個男人身上左摸右摸的,這不是幻覺吧?
薛橫玉終於摸完了,拿著一條手帕擦拭自己的手,滿面掩不住的驚奇。
韓雁起忍不住問道:「薛兄,這是怎麼了?」
薛橫玉沉吟片刻,道:「我實在不知……你竟是……」
他話說到一半,又不說了。
韓雁起摸不著頭腦,問道:「我怎麼了?」
薛橫玉笑道:「難道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么,怪不得,怪不得啊……」怪不得他獨獨碰到韓雁起沒有嘔吐的*,昨日感覺到他的存在時,只是覺得這人的氣息十分清爽,讓人想靠近,碰到后無甚反應,他也想過是否這人身上有名器,卻沒想到竟是風月之骨!
可有些好笑的是,韓雁起居然像一點也不知道的樣子?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薛橫玉若是風月場中的人,或者他母親當年再晚一些退出風月場,他今日恐怕就明白為什麼韓雁起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事情了。
可惜薛橫玉的母親早在韓雁起被師父收養之前,就退隱嫁人了。
所以薛橫玉現在怎麼也想不明白,不過他素來有些警惕的,這事韓雁起竟然不知道,必有蹊蹺,還是不要多管閑事。於是他很淡然的道:「我方才發現一個事情。」
韓雁起早在好奇了,忙問道:「什麼事?」
薛橫玉道:「我發現韓兄挺適合拉二胡的……」
「……就是這個?」韓雁起抽了抽嘴角,道:「你摸了那麼久,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薛橫玉理所當然的道:「對呀,韓兄,你可別覺得二胡怎麼了,我這姽嫿將軍陣可就是靠二胡聲撐起來的。」
騙誰呢……你的姽嫿將軍陣分明用琵琶用的最多……
韓雁起頗為委屈,怎麼都把他當傻瓜騙嘛。
薛橫玉自顧自的道:「說到這裡,不如我拉一曲二胡為各位助興?我來拉,你們吃。」薛橫玉沒發現所有人的臉都綠了,伸手接過一把二胡,抱在懷中,開始拉起了凄涼的二胡曲……
說實話,這麼一個美人,十指如玉,抱著一把二胡拉,雖然有些古怪,但仍是很賞心悅目的。只是聽著這凄涼入骨的二胡曲,吃飯簡直是哽得慌,直想哭……
吃飯完是午休時分,韓雁起和薛橫玉約好等會兒休息好了到他那兒去聊聊,現下韓雁起就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摸自己。
摸了手臂摸後背,順著後背摸大腿,把個全身都仔仔細細的摸遍了。
明盛蘭終於忍不住了,道:「你怎麼和薛橫玉一樣,玩瞎子摸骨啊。」
「不是不是……」韓雁起道:「我這是在看看我身上哪不對呢,我總覺得薛橫玉在騙我,他是不是摸出來我身上有什麼了。」
明盛蘭道:「你身上有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呀!」韓雁起瞪著眼道:「要是知道我就不摸了。」
明盛蘭無奈的道:「那你現在摸出些什麼了嗎?」
韓雁起嘆了口氣,道:「沒什麼不對的呀。」
明盛蘭道:「……那不就是了,本來就應該沒什麼不對的,也沒中毒也沒怎麼,我看是那個薛橫玉作弄你玩吧。」
「他作弄我幹什麼?」韓雁起有些死心眼,他認準了薛橫玉肯定看出來了什麼,認真的道:「反正我覺得他摸出什麼不對了,快你來幫我摸摸,看我和常人有什麼不同沒。」
明盛蘭無奈的走上前,把手搭在他肩上,捏……
「哎喲,癢!」韓雁起一扭,要笑不哭的道:「難受死了。」
明盛蘭只好又將手移到他背上,細細的從上往下摸,只覺韓雁起真是瘦,這條脊骨摸得清清楚楚,沒什麼肉。
「癢……」韓雁起忍住不動,道:「怎麼樣,摸出什麼沒?」
明盛蘭道:「就覺得你比常人怕癢。」
韓雁起道:「還有沒?」
明盛蘭道:「沒了。你也要想想啊,我又不像你,練過,怎麼可能看得出什麼來呢。」
「哎呀,我忘了。」韓雁起一拍頭,道:「竟然忘了,真是……那要怎麼辦呀。」
明盛蘭道:「我看你是杞人憂天,若你真有什麼事,你師父會看不出來嗎?」
韓雁起愣了半晌,才吶吶的道:「對呀,我師父不可能看不出來的……」
傻孩子,你師父看出來就一定會告訴你嗎?就一定告訴你這是什麼嗎?
什麼叫做天真,這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一說我才發現二十多萬字的文寫到十六萬攻受居然還不明心意……
好,立貼為證,五章內小蘭花搞定大雁,搞不定我以後上廁所只有調料包,吃速食麵只有衛生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