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永垂不朽的賭霸
第45章永垂不朽的賭霸
樓錦塵被眼前的蘇小鹿震驚的說不出半句話來,臉色一變再變,在觸及到她遞過來的視線時,渾身一顫,手中的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那個都尉早就被地上痛苦呻吟的人嚇的出了一身汗,在看到蘇小鹿往他們這邊移過來時,更是害怕的掉頭就跑。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恐怖的人。
那個女人手中握著的鮮血淋淋的赫然是——還在跳動的心臟!
她的頭髮披散著,一張過分蒼白的臉看上去清秀絕倫,尖尖的下巴,妖艷的瞳眸,嘴角邊掛著的笑美輪美奐,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攝人魂魄的誘惑。
樓錦塵獃獃的凝望著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忘了思考,只覺得那雙紅色的眼睛漂亮的讓他忘了呼吸。
直到一雙冰涼異常的手指輕觸自己的下巴時才猛然驚覺,她只在自己咫尺之間,這雙曾經觸摸過自己胸膛的手,曾經無數的用它撩開自己衣服的手,此時已經變成了惡魔的化身。
她像在欣賞著一副完美的畫作,輕輕的描摹著他的輪廓,鼻子,嘴唇,鎖骨,一路往下,隔著衣衫。
「你在害怕?」她的話語輕輕的,但是卻讓他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那是一種來自地獄的聲音,讓人無端的恐懼著,驚駭著。
樓錦塵很快冷靜了下來,看著她赤紅如血的眼睛,聲音有著不可思議:「你的眼睛?」
她嗤笑,笑容里不再是似有似無的妖媚,而是嗜血的殘酷,手下用勁一把卡住他的咽喉,牙齒里蹦出幾個字:「我的眼睛是不是很醜?是不是覺得這雙眼睛讓你覺得噁心?啊?」
樓錦塵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也會有如此激動的情緒,她眼裡流露出來的東西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嘴張開了一些,卻發現不能發一詞。身體也不能隨意的行動,樓錦塵詫異的瞬間,蘇小鹿已經鬆開了他的脖子,雙眼望向了他的身後。
唇角滑過雪中妖詭的嫵媚,呼吸間,身形一閃,蘇清還未看清來人的動作就已經被一掌拍飛在樹桿上,噗的一口血噴在了雪地上。
「你還是來了。」她緩緩低下身去,與蘇清的視線齊平,蘇清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下一秒便沉淪在了她紅色的眼睛中,那裡面像是綻放了妖艷無比的娑羅之花,瞬間奪了你的呼吸。
看著眼前的男人神智開始恍惚,蘇小鹿抿嘴一笑,伸手在他的胸膛間撫摸起來,一下一下的,讓不遠處的樓錦塵再一次的體會到了這個女人的恐怖。
她的手奇異的透明,恍如一汪秋水中反射明月的皓輝,那些奇怪的紋路像是活了一般在她的手上開始游移,黑色的斑紋逐漸燃燒起來,無限的恐怖。
當她的手往蘇清的胸膛內按下的瞬間,不知道跑到何處去的狐狸此時適時的跳了出來,它呼嘯著刺耳的尖叫聲落在了蘇小鹿的肩上,一爪子拍在她的腦袋上。
蘇小鹿的手頓了頓,抬眼時,眼裡的赤紅猶如瀲灧波紋晃動了幾下。
樓錦塵見勢身形如電的抓起還在地上的蘇清幾個跳躍便消失在了原地。
狐狸望了一眼那兩人消失的方向,突然轉頭對著蘇小鹿一陣呲牙咧嘴,蘇小鹿的身體怔了怔,然後從腦神經傳到身體各處的疼痛開始漫天覆蓋下來。
蘇小鹿撫著額頭,頹然靠在了樹上,長長的紅色霓裳鋪了一地,像極了雪地中盛開的紅蓮。
樓錦塵把蘇清擱置在一家農舍之後便獨自一人離去了,臨走前蘇清蒼白著臉問:「為何要救我?」
樓錦塵笑了笑,「人在生死邊緣的時候總是希望抓住一個同命相連的同類,所以你不用感激我,我只是在預防她的追擊。」
蘇清看著樓錦塵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樓氏的人都是如此的無情果斷,在最危難的時候也能為自己找出一條最利於自己的路。
除了——那個樓蘭!
婁夢國今年的雪下的特別的大,地上厚積的雪淹沒到了腳踝處,而對於一個根本就不會走路只能靠輪椅的人來說行走更是不方便。
在雪地中行走了三個日程,樓蘭終於在一片雪地中找到了她。
她渾身被積雪厚蓋著,蒼白的容顏掛著淺淺的笑,那一刻,他的心停止了跳動,差點從輪椅上跌落下來。
一隻狐狸從她的懷裡吱的一聲鑽了出來,在看到樓蘭的時候兩隻琉璃般烏黑的眼睛滴溜轉了一圈,然後三下兩下就奔向了雪中,不知蹤影。
看著狐狸消失的方向,樓蘭沉靜的眼底掠過一絲淡若雲煙的陰霾,轉瞬即逝,他輪動輪子在蘇小鹿跟前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探手在她鼻子底下試了一下,頓時鬆了口氣,那如雪般的容顏初綻一抹極地冰藍。
蘇小鹿醒來的時候他們正在一輛柴車上,堆高了的草堆乾燥冰冷,蘇小鹿轉動了一下脖子,頭頂的天空藍的像是要沁出水來,幾朵白雲輕飄飄的滑過,冬日的太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實在是舒服的不行。
滿足的嘆了口氣,撇頭才看見一雙含笑的冰漾明眸正盯著自己,那雙眼睛的主人擁有著世上獨一無二的容顏,冰澈透明,在他的眼底卻沉著讓人看不透的情緒。
她抿嘴一笑,伸手摸上他的臉,「你也在啊!」
樓蘭楞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雙瞳中沉著的渾濁更加沉了幾分,蘇小鹿假裝看不見,轉頭看向天空,「天空真美!就像你的眼睛一樣。」
她的讚美從來不吝嗇,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算算也有好些日子了,但是真正在一起這麼乾淨而純粹的,卻是很少的。樓蘭凝視著她的側臉,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卻是未發出一聲。
可是蘇小鹿卻像是聽見了般,笑道:「我的眼睛連我自己都覺得噁心。」
一時間,兩人之間沉默了半響,馬車一頓一頓的在並不平坦的小道上前進著,蘇小鹿想了想,說:「樓蘭,你說我們為什麼就不能過普普通通的日子呢?你不是會刺繡嗎?那我們就做一對普通的夫妻好了,你刺繡,我打漁,而且我還有一身的賭術,要做個小地主也是不成問題的。」
微風徐過,刮在臉上冷的像把刀子一樣,割裂開她的聲音,那種無奈那種嚮往,終是化作了一聲嘆息:「真的不想再殺人了。真的討厭了血的味道。可是,今生我卻只能活在紅色的世界里。」
那一刻,她的軟弱真的觸及了他的心房,她的『真的』是如此的無力,耗盡了生命中最堅強的一刻,從此不再軟弱,即使再害怕即使再痛也要打碎牙齒往肚裡咽。
她側了側臉,看向他,他的眼睛漂亮的讓人不敢呼吸,怕一個細微的呼吸都能驚動它裡面的精靈,「樓蘭,你以前的生活是怎麼樣的?」
他張了張嘴,她伸手摸上他的喉間,眼底滑過一絲憐惜,「說不出話很難過吧!我知道的,我以前也有一段時間說不出話,不能說出自己的喜歡,不能說出自己的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的喜怒哀樂然後自己再默默的體會著,那種孤寂,沒人能體會。即使——」
她的聲音開始沙啞,「在看到自己深愛的人死去的那一刻,你卻喊不出聲音來,痛苦懊惱怨恨,試著割去咽喉,試著殺了所有人,試著讓別人因恐懼來幫自己,可是,你連哭的力氣都沒有,悲哀的——永遠是自己。」
第一次她對一個不相關的人說起來自己的過往,那些以為被她遺忘的日子遺忘的人,等到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那是根植骨髓的,痛還是會伴隨著心跳傳遍全身。
手指間微微涼涼,指縫間被密合緊貼著另一個人的手,蘇小鹿抬眸對他一笑,側過腦袋輕輕的靠在他的肩頭,往天邊的一片浮雲。
馬車行進的路程是聚東國首城暮城,一路上遇到的流離百姓餓殍婦孺比比皆是,在離城門尚有段距離時,蘇小鹿和樓蘭就下了馬車,因著樓蘭的輪椅在路上被顛簸的差不多了,蘇小鹿在城外找了個木匠重新打造了把。
進城之後蘇小鹿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了家服飾店買了兩套衣服,她自己身上的衣服紅的變成干褐色的了,在經過一番梳洗打扮后,蘇小鹿換了一身藏青色的長袍,長發冠豎,看上去頗有點英姿颯爽器宇軒昂。
而樓蘭的衣服看上去卻顯得富貴的多,在服裝店裡蘇小鹿一眼便相中了這件雪絨的狐狸大氅,脖子上繞著大翻白色毛領口,白色的狐狸毛看上去格外的柔順膩滑,腰間環佩玉色綢帶,袖口鑲嵌著寶藍色的抽絲綉文。
蘇小鹿還專門去買了個跟他以前額前佩戴的白玉凝珠差不多的珠子,她一直覺得樓蘭是那種能讓人第一眼就沉淪的男人,因為他身上本身就帶著一股曖昧不清的誘惑。
走在大街上,回頭率明顯的比進城時大大提高了不少,雖然那樣不似人間的男子坐在輪椅上是一種遺憾,但是他臉上的沉靜安寧有讓人定心的效果,即使偶爾有幾個會感到惋惜,在接觸到他那雙眼睛時也會不由自主的接受他現在的狀況。
在街中心的分岔口,蘇小鹿停了腳步,低頭問:「是先解決溫飽還是先去賭館?」
樓蘭抿嘴一笑,眼底掠過一抹寵溺,頭一歪,三千青絲隨風起舞。只是一個小動作就做的如此的風華絕代,蘇小鹿不得不感嘆,人長的好不是錯,但閑著沒事誘惑人就是罪過了。
「呀!有人暈倒了!快來人啊!」
「怎麼好端端的暈倒了呢?」
蘇小鹿豎起耳朵聽著不遠處的幾個人的對話,不禁莞爾一笑,推動輪椅拐了個彎往一條繁華的街道上走去。
聚東國是一個將賭博發揮到頂峰的國家,這裡的人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都會在午後和自己的親人或者朋友小博一下,場面也甚為壯觀。
這是一條繁華至盛的巷子,街道兩邊聳立著巍峨的房屋,雕樑畫棟,每層樓房都分為三層,裝飾極為奢華,門牌上都是同一色的用紅色篆體刻寫的「賭」字樣,蘇小鹿站在街道頭不禁嘆息道:「真不愧是賭之王國啊!如此盛大的賭場,簡直媲美澳門的金沙了。
更奇妙的是街道中心用玉石磚堆砌的圓形水柱,跟個現代噴泉似的,這裡還只是聚東國的首城,一個賭場就已經弄的如此繁華,要是到了都城,那該繁華成什麼樣子?
而且每個店鋪門口都會站著姿色出眾的女子,喜笑顏開,手中的手絹迎風飄揚,簡直是一種視覺享受!
當蘇小鹿兩人從中間的央道走過的時候,四周奇異般的安靜,所有的人都把視線集中在了這兩人身上,蘇小鹿見那些人眼裡有驚嘆有艷羨,還有人帶著霸道之極的目光把他們兩人從裡到外都掃射了個遍。
「這位客觀,你們不是本地人吧?」一位肥頭大耳的商人模樣上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一雙賊兮兮的眼睛一直在樓蘭的身上打轉。
蘇小鹿不禁挑了挑眉,一抹笑意從她的眼底溜過,「是啊!你看我們兩個長的如此的具有南方人的柔美就知道我們不是你們聚東國的人了。」
那商人並不是沒有聽出蘇小鹿暗指自己的長相頗受譴責,只是乾笑了兩聲,繼續道:「我們這裡是繁華一道街,專門供那些富家子弟吃喝玩樂的場所,來這裡的人不是家世厚就是家產厚,我看你們兩個是外地的也好心的提醒你們兩位若是想來這個地方,必須得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後路?」
「是啊!我們這地方可不看人只看銀子的,所以兩位你們身上帶夠足夠的銀子了嗎?」兩隻小小的眼睛在蘇小鹿身上掃了一圈,然後定睛在樓蘭的身上,眼裡的精光更勝了。
蘇小鹿腳一跨,往樓蘭的跟前一站,商人個子本就矮小,蘇小鹿在他面前一站頓顯得他氣質上輸了一大截,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蘇小鹿,卻被她嘴角的笑蠱惑了。
「你想要多少?」
大胖子被蘇小鹿篤定的口氣唬了一下,口齒不清的問了一句:「你……身上有……多少?」
蘇小鹿神秘一笑,把眼光放在街道四周轉了一圈,看到路邊有很多人都在對他們行注目禮,突然彎唇一笑,那笑中隱透的含義也許只有樓蘭才明了,只見她輕輕撩撥了一下耳際的髮絲,聲音淡若秋水澹澹,「我身上的銀子可不是一個聚東國可以來衡量的,你要多少我就能給你多少。而,現在嘛,我只能給你這條街!」
「你……」大胖子被她的話震撼了半響才出口嘲笑道:「哈哈……我說姑娘,你是在家被嬌養慣了吧!哼!說話也不知道個度,今天你也幸虧遇上了我,要是擱個第三個人,不是我張金說大話,姑娘你還真甭想出這個街口了。」
蘇小鹿不說話,依舊笑如春風,長長的馬尾在風中輕揚,面容乾淨的毫無雜質,一顰一笑間竟是奪了所有的光華。
周圍的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激烈的討論聲,而蘇小鹿依然能透過這些不知道在討論什麼的聲音傾聽那些搖色子的節奏。
她閉上眼睛,風為她遞送那些若有似無的聲音,她微笑著,月牙白的膚色泛著晶瑩的潤澤,唇邊的笑濃香的能聞出淡淡的香味。
這時從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啊!原來是你們!」
蘇小鹿睜開眼,樓蘭也適時轉了頭看向來人,一身淺灰色的長袍,面容秀雅,下巴底下留著青渣子,眼裡有著明顯的疲倦,想必是勞累過度沒空整理儀錶。
還沒等蘇小鹿反應過來,那人已經一個箭步上前抓著蘇小鹿的手往一家賭館里走去,嘴裡還念念有詞:「沒想到你竟會到了這裡,正好……正好……我研究了那些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