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等到七爺反應過勁來的時候,老梁頭正緩緩的將梁丹身體上的銀針抽出,嘴裡還笑著:「小毛病,小毛病,這都不叫事。」
敢情老梁頭壓根沒打算給七爺治啥腰疼病,其實就是借著說話這功夫,等著針力發作。雖然和七爺等人說話的時間不長,但就這麼一會兒,眼見著梁丹臉色紅潤,氣息均勻。雖然身上仍有血污,但那傷口處有紅傷七厘散遮蓋,的確是不再往外滲出血跡來了。
那三刀六洞是眾人親眼所見,這樣的傷雖然不是傷筋動骨,但是沒有十天半個月的根本就恢復不過來。不想這老梁頭的鬼門十三針如此厲害,再配合上好的傷葯之後,這梁丹居然就象個沒事人似的站在這裡,談笑風生了。
那七爺剛剛一門心思的想讓老梁頭給他治腰病,心裡也沒多想。但終究是人老成精,這明白過來以後,心裡頭自然這氣就不打一處來。這老梁頭拐彎抹角的給我打檀木棺材,不就是因為我出了三刀六洞的主意嗎?
好靳,反正也是惡人,那就做到底吧!想到這裡,七爺一拍桌子:「姓梁的,七爺我看你也是條漢子。不過規矩就是規矩,三刀六洞我算你過了,這釘板可也不能不滾。只要從這釘板上滾過,牛皮帳里讓你有話隨便說!」
「就等七爺您這句話呢。」梁丹一笑,又向李金鏢和火狐狸一拱手:「獻醜了!」
言罷,梁丹深吸了一口氣,隨著氣入體中,就聽一陣「啪啪」的輕響聲傳來。隨著這陣輕響,梁丹整個人好似大了一圈,變了人似的。
那「啪啪」聲雖然不大,可滿帳篷里哪有半個門外漢?要說剛剛梁丹三刀六洞,大傢伙還只覺得他是條硬漢子,如今這一手硬氣功運出來,無論李金鏢還是火狐狸,人人變了臉色。所謂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看這梁丹也就是三十歲左右,這一手硬氣功修練不怕有二十年了吧?
甚至於不必再做什麼,只看梁丹的這一手氣功,包括七爺等黑道宿老在內已經知道,這小小的釘板於梁丹而言只是兒戲。
「殺人不過頭點地,梁當家的既然已經三刀六洞,擺明了是有大事要講。」一直冷眼旁觀的火狐狸突然說話了,「七爺,凡事留一線,來日好相見嘛。您說呢?」
火狐狸突然替梁丹說話,實在出乎眾人的意料。其實李金鏢也看出,憑梁丹的這一身硬氣功,這釘板和面板也沒啥區別,滾與不滾,也就是個形勢。但是火狐狸這麼一說,到算是做了一個順水人情,這不是撿現成的便宜嗎?
李金鏢心道這好事不能讓火狐狸一個人獨佔了,好象俺李金鏢到象個惡人似的,便也說道:「不錯,我看梁當家的是條漢子,這釘板的事就算了。」
其實李金鏢到是誤會了火狐狸。火狐狸之所以突然替梁丹出頭,到是覺得這梁丹剛剛三刀六洞已經搶盡了風頭,這釘板於梁丹如同無物。就算梁丹真的滾了釘板,不但沒法難為梁丹,反倒是今天這牛皮帳到是成了梁丹揚名立萬的地方,火狐狸也啥也不能給梁丹這個機會。說到底,火狐狸還是覺得這姓梁的,可能是李金鏢暗地裡請來的幫手,說話辦事,都不是向著自己這邊的。
既然火狐狸和李金鏢都發話了,一心看著梁丹等著他出醜的七爺,只能長嘆了一口氣:「這個……就算了吧……」
梁丹本已走到釘板之前,一聽七爺的話,向七爺拱手道:「多謝七爺!」
「梁當家的,有啥話你就趕緊說吧。」李金鏢立刻搶先說道。剛剛一門心思的想要拉梁丹入伙,可是見過梁丹這一手霸道的硬氣功后,心裡先涼了半截。混了十年江湖道,李金鏢不可能連這點眼力都沒有。就憑這一手功夫,這姓梁的終非池中之物。
在外人眼裡,牛馬會是同昌地面上數一數二的大綹子,可是現在一看,咱這小小牛馬會,只怕還真裝不下這位姓梁的神仙。因此上,語氣里立刻客氣了很多。
「那還說啥呀?這勁廢的!」突然間帳外有人大聲的喊了起來,似乎又要有人想闖進來。
不論是李金鏢、火狐狸還是七爺等人,皆皺了皺眉頭。這裡是什麼所在?這是牛馬會和鷹帽山談判的大帳,難不成變成菜市場了?誰想闖進來都行?
梁丹進來的時候,說話還算客氣,並且也依足了規矩,三刀六洞滾釘板,禮數不缺。而似乎現在進來的這個,根本就不打算依什麼規矩,隨著那一聲吼叫,門外兩條人影倒著飛了進來,看身形到是十分的狼狽。
等摔倒在地上,李金鏢與火狐狸同時一瞪眼,原來倒飛進來的二人,正是二人派在外門守門的部下。
本來兩個人還在想呢,外面有人守著,梁丹叔侄二人是咋進來的?後來一看這梁丹的身手,便也不由點點頭。別說是兩名手下,就算是李金鏢與火狐狸二人親自站在門外,也沒把握攔住梁丹。
如今闖進來這人,似乎身手要比梁丹差一些,被門外的看守發現。不過這兩個看守,哪是人家的對手?被人一手提著一個扔進帳篷。
「好大的膽子!」卻是七爺先蹦了起來,「還他娘的有沒有江湖規矩了?」
「滾你娘的規矩。」隨著聲音,外面又闖進一人,指著七爺的鼻子罵道,「要不是四哥非得守你們這狗屁規矩,老子早就殺進來了!你娘的,不就是說個話嗎?哪來這麼多沒用的規矩?現在三刀六洞已經過了,我們兄弟再說啥,你這老傢伙都得做數吧?」
眾人向帳前瞧去,卻見一個長著笑臉的精壯漢子已經站在梁丹的身邊。其他的到在其次,此人最讓人留意的便是長著一雙桃花眼,眼角與眉稍都微微上揚,哪怕是大叫大罵的時候,一張臉卻讓人以為笑意盎然,好象一輩子都沒啥煩心事似的。
「楊花腸兒?」李金鏢脫口說道,「這就對了,早就聽人說梁當家的身邊還有哼哈二將,我還心思呢,咋梁當家的自己來,沒帶著古一風和楊花腸兒呢?」
「楊花腸兒也是你叫的?」那楊花腸兒的脾氣本來不是這麼火爆的,只是眼看著梁丹渾身是血,他的脾氣可就有點收不住了,不管是誰都是張嘴就罵,「老子叫楊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自然不會有哪家的爹娘會給自己的兒子起個名字叫楊花腸兒的,這楊花腸兒的本名叫做楊林,聽起來也是個堂堂正正的名字。只不過這楊花腸兒不但長著一雙桃花眼,還一肚子花花腸兒,居然最愛褲襠那點事,看見漂亮女人就走不動道。這一來二去,他的本名外人到不叫了,誰看見他都喊一聲楊花腸兒。
楊花腸兒對這個名字不但不惱,反而覺得正合自己的脾氣。因此上,誰若是喊他楊花腸兒,他是從來不生氣的。唯有今天,梁丹只為說幾句話,就弄得渾身是血,楊花腸兒這一輩子最服的就是梁丹,梁丹身上受傷,楊花腸兒卻疼得渾身直哆嗦。
「老五。」梁丹到是拍了拍楊花腸兒的肩頭,「算了,這點事算啥?」
「算啥?這事大了,我告訴你!」楊花腸兒的聲音就一直沒降下來過,「這裡邊有咱們半點屁事嗎?牛馬會、鷹帽山哪有一頭好鳥?讓鬼子滅了就算了,咱跟這攪和啥?弄得咱一身是血,他娘的光讓外人看笑話,咱們哥們兒圖啥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楊花腸兒口不擇言,反正這話一出,打擊面可就有點廣了。本來李金鏢與火狐狸還是打心裡敬佩梁丹的,可是一聽楊花腸兒的話,不由臉色一寒。一直站在李金鏢身後的陳大巴掌第一個跳了出來,掄著兩隻大巴掌就沖楊花腸兒拍了過去:「你小子嘴裡放乾淨點!」
別看楊花腸兒在那裡罵罵咧咧的,眼神卻是好使,一看陳大巴掌撲過來,楊花腸兒不閃不避,也掄起拳頭向陳大巴掌揮了過去。二人拳掌相撞,楊花腸兒晃了晃身子,陳大巴掌卻連退了數步。
「有點意思,這手勁還過得去。」楊花腸兒揉了揉腕子,「再來。」
看楊花腸兒若無其事,陳大巴掌卻有苦自知。陳大巴掌的功夫好壞到在其次,他這一膀子力氣在牛馬會裡是數得著的。剛剛扳著梁丹的肩還被梁丹還掙脫了,已經丟了臉面。如今又被楊花腸兒一拳打回,更是無地自容,聽到楊花腸兒和他叫板,陳大巴掌虎吼一聲,這下子可就玩了命了。
楊花腸兒冷笑一聲:「來吧!」也掄拳欲上,想先把陳大巴掌打趴下再說。
不想陳大巴掌才往前踏出半步,突然一把黑洞洞的槍口伸了過來,正指在陳大巴掌的鼻子前面。還好陳大巴掌收腳收得快,要是一直這麼撞過去,人家槍口不動,自己這鼻子非得豁了不可!
儘管陳大巴掌是沖著楊花腸兒去了,沒太注意別人,可是到底是當鬍子的出身,咋會這麼突然的被人家用槍給指住?
「幹啥?」陳大巴掌被那槍口指得心裡發毛,但終究是不能輸出了士氣,一張臉可是緊緊的綳著,腦子裡邊還在回憶,自己到底是怎麼著就被人用槍給頂上了?這傢伙是哪裡冒出來的?
「好快的槍。」這一次連火狐狸都說話了。
用槍指著陳大巴掌的,是一個眼角和眉稍都往下垂著的人,好似看誰都那麼的不經意,又好象時時刻刻的在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三哥,你讓他來。」楊花腸兒卻還覺得不過癮,「三招之內,不把他打服,我就把他打死。」
「原來是古三哥。」李金鏢立刻知道,這個吊著眼睛的人就是梁丹的結義三哥,也是梁丹的哼哈二將之一的古一風。
「這地方也是你能動槍的?」有人喝了一聲,卻見胡天雷突然從陳大巴掌身後閃出,手中寒光一抖,如變戲法一樣變出一把短刀來,直刺古一風的手腕。
本來古一風的槍口指著陳大巴掌,卻在不經意間那麼一動,突然對準了胡天雷。胡天雷若是原勢不變的話,刀尖正好刺進古一風的槍口裡。刀子對槍子?往下的結果根本不用猜。
要說陳大巴掌還算是意外被襲,這胡天雷卻是有備而來,不想一招之內居然又撞上了古一風的槍口。這一下子,不要說火狐狸,就連一向以快槍手出名的李金鏢都不得不動容。
好傢夥,小小的同昌城裡,居然還有這等藏龍卧虎的人物咱們都不知道。嘿嘿,這江湖道啊,算是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