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喲喝,這梁大當家的不但武功蓋世,屈打成招的本事也是同昌頭一份啊。」看著柳條兒在古童的手裡掙扎著,七爺臉上著急,嘴裡的話卻是陰不陰陽不陽的怪調,「那還問啥呀?梁大當家的有啥話直接說不就行了?咱就當都是柳條兒說的唄。」
「哎呀,你這老傢伙!」楊花腸兒一聽七爺的話頭不對勁,立刻就要翻臉。一雙桃花眼翻翻著,掄拳頭就要奔七爺砸過來。
七爺嚇得向後連退了兩步,身後幾名手下立刻竄了出來,擋在七爺的前面。
「老五,別嚇著七爺。」梁丹自身後將楊花腸兒拉住。此時梁丹也看出,不但是七爺臉色不善,另一邊的李金鏢也是直咬牙。
雖說李金鏢一門心思想要弄明白火狐狸為啥非對牛馬會下手不可,然而柳條兒到底是牛馬會的人,當著李金鏢的面如果柳條兒被屈打成招,牛馬會的臉面自然不太好看。再說了,這老梁頭的銀針救人有一套,逼供肯定也不是啥善茬。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柳條兒說了什麼,估計也沒人會做真。
古一風的槍口本來是對著李大仙的,但此時也將槍放下,站在梁丹的身後小聲道:「老四,把東西拿出來吧。有人證還得有物證,要不咱今天這刀子可算是白挨了。」
儘管聲音不大,但在場的李金鏢與火狐狸都是練家子。尤其象火狐狸這樣以暗器聞明的行家裡手,對耳力的要求更高。因此上,古一風壓低聲音的兩句話,李金鏢與火狐狸到是聽得真真的。
「有啥東西就拿出來,何苦幹這沒理的事呢?」李金鏢冷著一張臉。
「這個……」到是梁丹十分的猶豫,似乎那所謂的什麼「東西」並不那麼容易拿出來。但現在柳條兒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問啥都不說,活脫脫的一塊滾刀肉,似乎梁丹拿他也沒啥辦法。
另一邊李金鏢也一直覺得奇怪,柳條兒入牛馬會也已經有些年頭了,雖然本事不大,還愛幹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但從來不違背幫規,沒幹過啥太出格的事情。
年前的時候,柳條兒打算回家看看。雖然柳條兒進牛馬會當了鬍子,但家裡還有一個瞎眼的老娘,這柳條兒人品雖然不咋地,但對這老娘還是十分孝順。
大過年的,李金鏢也沒當回事,不但給柳條兒放了假,還親自拿出兩塊大洋來讓柳條兒給他娘買點年貨。
然而過了年之後,柳條兒就再沒回來。李金鏢初時還以為柳條兒出了啥事,派人去柳條兒的家裡找過。但緊跟著就出了火狐狸劫鏢殺人的大事,李金鏢暴跳如雷就要找火狐狸算帳,心頭一急就把柳條兒的事給忘了。
今天梁丹拼著三刀六洞滾釘板闖帳說話,李金鏢還以為梁丹能說出啥大事來。沒成想,話還沒說呢,先把柳條兒給拎了出來。剛剛李金鏢還以梁丹和他的兩個結義兄弟心中佩服,現在一看柳條兒的樣子,一開始的那點好感也正在消失。
只需看看李金鏢的臉色,梁丹便知道李金鏢在想啥,身後古一風說得不是沒有道理。這柳條兒突然反口,也早在梁丹的意料之中,到如今這物證再不想拿出來也是不行了。
想到此處,梁丹反而奇怪的看了火狐狸一眼:「霍當家的,事到如今,梁某便只好得罪了,還請霍當家的見諒。」
這話說得火狐狸一愣,便道:「我火狐狸沒啥見不得人的事,有啥東西梁大當家的只管拿出來。」
有了火狐狸這話,梁丹便點點頭,拿眼睛看了看楊花腸兒:「老五……」
「嘿嘿,既然霍大當家的已經豁出臉面去了,那咱也沒啥不好意思的。」楊花腸兒一臉的壞笑,把手伸到羊皮襖里摸了摸,似乎有啥東西是被他貼肉藏著,還真挺不樂意拿出來。磨磨蹭蹭半天,還一直拿眼睛瞄著火狐狸,「霍當家的想好了?」
「哪來的廢話?」火狐狸冷冷的瞪了楊花腸兒一眼。她也早就聽人說過,梁丹的這個兄弟楊花腸兒專愛尋花問柳,看見漂亮姑娘就走不道。其實自打進了牛皮帳,楊花腸兒這雙桃花眼就已經瞄了火狐狸半天了,火狐狸只當不知道,心裡頭卻是憋著一股氣呢。
「好。」楊花腸兒和李金鏢吹鬍子和七爺瞪眼,唯獨看著火狐狸就笑眼不停,也知道火狐狸眼瞅著他,但楊花腸兒這輩子就這點花花腸兒子。早就知道鷹帽山上有一位女當家的,到了今天才見著廬山真面目。火狐狸越是面如冷霜,楊花腸兒越看得心花怒放,要不是梁丹就站在身邊,楊花腸兒哪管你天會不會塌,非得再和這紅衣當家逗幾句嘴不可。
一邊看著火狐狸,楊花腸兒一邊從懷裡拿出一件東西來。眾人也知,柳條兒既然不開口,那楊花腸兒懷裡這東西肯定是至關重要的,所以也都瞪大了眼睛。卻見楊花腸兒壞笑不停,手自懷中拿出時,多了一團紅色的東西,似乎是什麼布料。
那團東西還沒拿出來,只看一看顏色,火狐狸已然知道是什麼,不由立刻變了臉色,也不說話,揚手一道冷光直奔楊花腸兒的手腕打了過來。楊花腸兒也早準備,手中紅光一抖,正將那道冷光捂了個正著。
本來楊花腸兒以為十拿九穩可以破了火狐狸的暗器,不想冷光入手,卻「突突」亂顫,楊花腸兒手腕一麻,那冷光直入了前心。還好有楊花腸兒事先用紅布一捂,攔住了去勢,不然非把楊花腸兒扎個透心涼不可。饒是如此,身上的羊皮襖也已經被刺透,要不是急時的吸氣含胸的話,今天這麻煩可就大了。
「有點意思。」楊花腸兒不怒飛笑,自胸前將火狐狸的暗器拿出,正是一把飛刀。但見那飛刀半尺多長,刀尖冷光四射,刀尾處卻請能工巧匠打出一隻鳳頭的造型,鳳頭的嘴裡含著一道紅纓,煞是漂亮。正是火狐狸聞明同昌的獨門暗器:飛鳳刀。
「老五,沒事吧?」梁丹自然也知這火狐狸的飛刀厲害,生怕自己的兄弟吃了大虧。
「沒事,這算啥呀?」楊花腸兒滿不在乎,可是那半尺長的刀尖上卻沾著點點血跡,顯然楊花腸兒還是受了傷了。楊花腸兒手拿飛鳳刀,刀尖衝上,居然伸出舌頭來在刀尖上面舔了舔,好似那飛刀上不是血跡,反是火狐狸的脂粉香氣一般。
「你……你咋拿來的?」李大仙也看清了楊花腸兒手裡面的紅布到底是啥,大嗓門立刻吼了起來,她沒有火狐狸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直接邁著大步就走了過來,要搶楊花腸兒手裡的東西。
古一風把手轉了轉,卻沒有開槍。他不似楊花腸兒那麼衝動,也知道如果真要開槍打傷了李大仙,那今天這事還就沒完了。
哪知道,就在古一風和梁丹的目光還在看著李大仙的時候,自李大仙身後一條人影風般晃動,居然後發先至,搶到楊花腸兒的面前,劈手去奪楊花腸兒手裡的紅布。
楊花腸兒表面沒事,但剛剛中了一飛刀,總算是收起了對火狐狸的小視之心。這才明白,這火狐狸名揚西山,自有其中的道理。生怕火狐狸再抖出一把飛刀,別一不留神要了自己的老命,所以只看著火狐狸的卻沒留神那突然衝出來的人影。
也是楊花腸兒久經殺場,雖然這人影出來的太過突然,楊花腸兒反而一笑:「著啥急呀?」手中的飛鳳刀直刺向那人影,他不懂得飛刀,只好將飛刀當成匕首來用。
那晃動的人影對楊花腸兒的飛刀不閃不避,居然劈手一劃,楊花腸兒只覺得手中一空,飛刀居然已經失去了蹤跡。但也就是對手奪刀的這一瞬間,楊花腸兒猛的向後一跳,脫出了人影攻擊的範圍。
那人影似乎也明白,這種突襲對於楊花腸兒這樣的人而言,用得了一次用不了第二次,因此不但沒追,反而立刻向後退了出去,直退到火狐狸身邊,雙手將飛刀奉上:「當家的。」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楚,這人影居然就是乾乾瘦瘦的侯登山。
顯然李大仙與侯登山的這種配合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先是李大仙突然殺出,吸引對面的注意力,真正的殺著卻在侯登山的身上。這侯登山本是葯農出身,天天上山採藥,端是練得一副好身手,別看瘦小枯乾的樣子,卻靈活得宛如一真活猴。
火狐狸單手接過侯登山送回的飛刀,眼睛卻看著梁丹:「姓梁的,看來你這偷雞摸狗的本事也不小啊!」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楊花腸兒已經退到梁丹的身後,並將那團紅布收回了懷中。眼看著楊花腸兒把那紅布貼肉的放著,火狐狸臉色更寒,手腕一抖,似乎又要將飛刀打出。楊花腸兒算是領教了這飛鳳刀的厲害,急急的躲在梁丹的身後,卻還是嬉皮笑臉的火狐狸說道:「霍當家的,有話好說。兄弟我也知道這東西重要,所以才貼身的護著。」
儘管這一切發生的得快,楊花腸兒才拿出紅布就被火狐狸的飛刀所傷,緊跟著又有李大仙衝出和侯登山奪刀的事情。但如李金鏢這樣的人物,眼力自然不會差到哪去。雖然楊花腸兒已經將紅布收回,但這眨眨眼的功夫里,不論是李金鏢還是七爺等黑道老宿都已經看清楚,剛剛楊花腸兒拿出來的是一件女人貼身穿的肚兜。
其實象楊花腸兒這樣每日里尋花問柳的傢伙,從懷裡拿出一件女人的小衣來也不是啥太讓人奇怪的事,但火狐狸和她的手下居然這麼大的反應,就不能不讓人懷疑了。
李金鏢雖然脾氣火暴,也可不是獃頭鵝轉世,再一看那肚兜一片火紅,立刻明白道,這肚兜定然就是火狐狸的小衣。
好傢夥,這楊花腸兒也算是色膽包天了,居然敢偷火狐狸的小衣?火狐狸還能手下留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李金鏢與七爺對視了一眼,都不太明白,這個時候楊花腸兒突然拿出一件火狐狸的肚兜來,又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