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5第二十五章

2019年5月18日星期六

准許起飛的信號燈已經亮起，地面引導員打出手勢，邵明遠的飛機第一個駛入跑道，郝長飛在他右側的位置緊隨其後，雙機同時起飛。然後是王曉飛和陳永清，鹿菲菲則是最後一個。

鹿菲菲駕機迅速爬升，不遠處都北市的萬家燈火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璀璨，但是隨著高度的提升，很快就變成了一小片難以分辨形狀的光團。

團長康健中的聲音通過電波傳了過來：「黑雲，塔台。一級空情，任務具體情況正發給你們。情況緊急，在你們進入指定空域后很可能與地面失去聯繫。預警機正在起飛，希望能及時趕到為你們提供支援，但不要過於依賴它。所以現在我命令：一旦發現目標，在判明敵我后不必請示，可根據情況自行決定是否主動發起攻擊。復誦命令。」

「塔台，黑雲。一旦發現目標，在判明敵我后不必請示，可根據情況自行決定是否主動發起攻擊。完畢。」邵明遠清晰果斷地應答。

「復誦正確。一切小心，祝你們好運。結束。」康健中的聲音有些凝重。

還在爬升階段的五架戰機都已接到了具體任務。其內容顯示在不久之前，我雷達發現有兩架不明飛機已突破我防空識別區，徑直向我領空逼近，進入內海灣。雷達初步判明對方為隱形戰鬥機，但具體型號不明。根據其當時的航向，有可能直飛首都上空，故二中隊兩架戰機緊急起飛前往攔截。但目標卻在雷達上消失了，他們在預定空域進行搜索也沒有發現，而當目標再次出現在雷達上的時候卻顯示已離開我領空，於是警報等級降低。但是就在剛才，目標再次出現，現在距離首都僅300千米！而之前發現正飛離我領空的目標仍在雷達屏幕上，顯然那只是用來迷惑我們的誘餌。隨後，我方的雷達和通訊都受到強烈的干擾，二中隊兩架戰機已失去聯繫。雷達部隊和電子部隊正在努力應對，目前尚無效果。具體任務：高高度快速進入指定空域搜索可疑目標，確保首都上空安全。若發現目標，在判明敵我后可視情況自行決定是否攻擊。另，相鄰空域可能會有友軍戰機，注意識別。

高度12000，幾架戰機調整好了編隊，迎著漆黑的夜色飛向指定空域。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形勢不容樂觀。邵明遠首當其衝，感受到了此次任務的責任重大，對方顯然來者不善，而且是蓄謀已久，必然有著一整套完整的計劃；而自己則是倉促應對，不但不知道對方的意圖和目的，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和裝備，甚至就連具體的數量都不能肯定，不過至少是兩架。被動，太被動啊。敵我形勢顯而易見，這用不著邵明遠來分析，他現在必須馬上制定出相應的戰術來應對，沒時間去仔細斟酌是否可行，他的隊員們正等著他的命令，無論對錯他都必須馬上下令。因為假如他有絲毫遲疑的話，會直接影響到整個隊伍的士氣，會讓隊員們失去信心，特別是在這種本來就很被動的局面下。

「全體注意，我是01。02跟我前出10千米，打開雷達搜索目標，其他人保持靜默；03、04在我身後10千米警戒；龍飛脫離編隊，在編隊右側保持40千米距離，在發現目標后想辦法悄悄繞到他們背後或側翼。完畢。」邵明遠的聲音清晰、響亮，充滿了自信。

「02明白。」

「03明白。」

「04明白。」

「01，龍飛。有個建議，能講嗎？完畢。」所有人里，只有鹿菲菲發出了不同的聲音。

「龍飛，執行命令！完畢。」邵明遠嚴厲地拒絕了她。

雖然連說都沒讓說就被拒絕了，但鹿菲菲似乎並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而是堅定地回答：「龍飛明白，執行命令。完畢。」

其實所有人心裡都明白，在夜間面對未知的隱形戰鬥機，主動打開雷達與其說是去搜索對方，不如說是去吸引對方。說好聽點那叫誘餌，說不好聽點那就是靶子。邵明遠這樣做，就是要讓自己和僚機去吸引敵人，一旦敵人發現他們並打開雷達或者發起攻擊時就會把自己暴露出來，這時再由其他人抓住機會去攻擊，他更是把鹿菲菲來當作最重要的殺手鐧，希望能打對方一個出其不意。

邵明遠的打算，鹿菲菲不是不明白，她之所以想提個建議，其實是想由自己來作誘餌。畢竟平心而論，她擺脫攻擊的能力是所有人中最強的。同時她也明白，邵明遠不是不肯聽自己的建議，而是他一定也猜到自己的想法了，所以才不肯讓自己說出來。既然這樣，那她就只有毫無保留地去執行邵明遠的命令，並以自己的最大能力來不辜負他的信任。

很快，他們就已經飛臨目標空域。夜色如墨，危險也許就正在黑暗的最深處等著他們，未知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可怕嗎？不，邵明遠不這麼認為，危險肯定是有的，但他不覺得可怕。他全神貫注的注意著儀錶，更希望能從雷達屏幕上發現些什麼，至於窗外則看不看都一樣，反正現在啥也看不見。

突然，邵明遠的雷達告警接收機發出了警告，在迅速判明雷達照射源的方位和距離之後，他清楚的意識到，不只是自己和郝長飛，包括跟在後面10公里處的王曉飛和陳永清必然也同時被對方發現了。他只能期盼著鹿菲菲仍在暗處，沒有被對方發現，只有那樣才有機會在關鍵時候給敵人致命的雷霆一擊。

既然已經被發現，邵明遠索性打開了公共頻道，開始向對方喊話：「不明戰機，我是C國空軍，你已進入我國領空，請立刻表明你的身份和意圖，否則我將開始攻擊。」

雖然邵明遠根本還沒能鎖定對方，所謂將開始攻擊之說不免有虛張聲勢的嫌疑，但現在是在自己國家的領土上空，在自己的領空又怎麼能允許別人肆意妄為？

對方並沒有回答，這並沒有出乎邵明遠的意料，不過現在他的雷達終於捕捉到了目標，他立刻將目標信息共享給其他隊友，同時跟在後面的王曉飛和陳永清也在他的授意下轉向左，加速向目標的右翼迂迴過去。

「不明戰機，我是C國空軍，你已進入我國領空，請立刻表明你的身份和意圖，否則我將立即對你開始攻擊！」邵明遠再次向對方喊話，在雷達將對方鎖定的同時將目標信息傳給了掛載的霹靂12中距空空導彈。如果剛才的喊話還叫虛張聲勢的話，那麼現在在將對方鎖定了以後，這次喊話就是絕對的警告甚至是威脅了。

這一次，對方果然沒有再置若罔聞，不過他們的反應不是語言，而是行動。只見兩架目標機突然加大了速度並開始轉向、俯衝，顯然是想繞過黑雲中隊的攔截。他們的動作雖然對進行攔截的飛機沒有任何威脅，但這卻讓邵明遠的心頭猛然一驚，以至於不得不把油門推到最大，並在剛剛進入導彈射程的時候就匆匆發射了導彈，緊跟在他身後的郝長飛也一同發射了導彈。

70公里，這個距離對於霹靂12導彈來說，要準確命中目標很難，即便對方不採取任何反制措施。但是，黑雲中隊的背後就是C國的首都，而對方一旦甩開我方的攔截，隨時都有可能對首都的任何目標進行攻擊——假如他們的任務就是如此的話。而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情，那麼後果非但他邵明遠承擔不起，就是整個C國空軍、整個C國人民解放軍都承擔不起，這將成為整個C國軍隊的恥辱，整個國家的恥辱。

此刻的鹿菲菲正按照邵明遠的命令悄悄地向目標機的側后位置運動，當她通過屏幕看到敵我雙方的動態時就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想要提醒一下邵明遠，可是通訊里傳來的卻全部都是雜亂的噪音，顯然通訊被干擾了。雖然現在還不到最合適的時機，但鹿菲菲卻顧不得了，一種純粹屬於戰場直覺的東西在促使她那麼做：油門推到最大，打開加力燃燒室，大量的燃油被傾注到發動機內。換來的則是巨大的推力，使原本就很輕巧的J-12瞬間跨越了音速，而付出的代價卻是她攜帶的燃油被大量消耗，如果戰鬥短時間不能結束的話，她可能又沒有足夠的燃料返回基地了。

其實在發射導彈的同時，邵明遠就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安。但情勢不容他做細想，因為無論如何，他都必須這麼做。只是，當他準備告知在自己後方10公里處的王曉飛和陳永清先不要輕舉妄動，保持警戒的時候，卻發現通信失靈了，而目標機此刻也有了新的動作。

70公里的距離，霹靂-12的命中概率不會超過百分之十五，而當目標是隱形飛機時，這一命中率又會大打折扣。邵明遠本也沒打算這次倉促地攻擊會有什麼戰果，他只是希望能藉此來稍稍牽制一下對方，干擾他們可能的對地面目標攻擊的動作。只是現在，對方在明知導彈對自己威脅不大的情況下，卻輕易地放棄了對地攻擊的姿態，急速轉彎，並且改俯衝為爬升，將自己的方向與導彈的航向成90度角，利用多普勒雷達脈衝的弱點，輕易地就使導彈脫鎖，同時他們的信號也在邵明遠的雷達屏幕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