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租住地的線索(二)

此外就是幾份文件——都是南昌某家醫院給病人的資料，門診卡和病人簡歷。引人注意的是一家公司的彩色宣傳本。

葛蕾看了一眼紙箱蓋子，問：「恆晟公司?」

「沒錯，很有名的集團公司。」

「這麼說這個箱子也是她房間里的東西了?」

「沒錯，所以我把不好處理的東西都放在裡面。首飾之類很難賣，我又不喜歡扔書本。」

在醫院門診卡的下面還有一張簡介，上面有彩照，是介紹墓地的廣告單，灣里的「嘉福陵園」。大概是她母親過世時，她考慮買塊墓地。

「她可能是想為她媽媽買墳墓吧。」佳佳也這麼說。

「你知道劉惠小姐母親過世的消息?」

「知道，因為她住進來時的擔保人就是她媽媽，過世時也是劉惠小姐主動告訴我的。」

「聽說是發生了意外。」

佳佳蹙著眉說：「說是喝醉酒，失足掉進家附近的湖裡淹死的。」

「在昌北?」

「是。她媽媽獨自在那裡生活，聽說有工作，身體也很健康。」

「劉惠小姐對她母親的過世是否顯得很悲傷?」

「看起來的確受了很大的刺激，因為她們母女的感情不錯。」

石川說過他的「劉惠」不喜歡提到家人，但那是假冒身份的「劉惠」。對那人而言，連提到家裡最親近的媽媽都不願意，這也是想當然的。

將東西收回箱子時，葛蕾又問：「這些東西可以麻煩你再保留一陣子嗎?」

「可以。要是找到了劉惠小姐，記得告訴我一聲。」

「一定。」

「全部收進去?」佳佳邊說邊打手勢要葛蕾確認箱里的東西。

葛蕾想了一下后問：「可不可以將CD帶借給我?」

「隨你方便，你可以聽聽看。」

葛蕾將其他東西收回箱子，蓋上印有「恆晟集團」字樣的蓋子。

為謹慎起見，葛蕾又問：「劉惠小姐的房間里有沒有留下以前的照片、學生時代的紀念冊之類的東西?」

佳佳搖頭說：「如果有那些東西，我會好好收起來保管。不過就算是偷偷搬走了，還是會帶走那一類紀念品。」

「也許吧。」

葛蕾又請佳佳將檔案夾里劉惠租屋合同上的擔保人——她母親生前的住址抄下來給她。

「你這裡有沒有劉惠的照片?」

「沒有。我們和房客之間沒有私下的交情。」

「有沒有其他房客跟她感情較好?」

「這個嘛……」佳佳略一思索后回答，「現在的房客都不是劉惠那時的人了。我們這裡的房客更換得很快。」

房客更換快，表明佳佳手腕高明，因為相對來說有更多的押金可以收。

「她消失后，你有沒有跟她上班的地方聯繫過?位於中山路的五月酒吧。」

佳佳的視線落在剛才的檔案夾上，過了一會兒才點頭應道：

「有，我打過電話。店裡的人也很吃驚，還問我她是不是打算辭掉工作。」

「她真的辭了……」

「是的。星期一她也沒去上班，店裡打電話到我這裡來，還說有些尚未結清的薪水，她都扔下不管了。」

葛蕾又感覺到胃的翻騰。肯定沒錯，真的劉惠並非出於本意而銷聲匿跡——她是被迫消失的。

「她的房間有男子進出過嗎?」

如果有與她關係親密的男子，應該會牽挂她的行蹤。

佳佳搖頭說：「就算有，我們也沒發現。你不如去問店裡的人吧。」

佳佳率先走出辦公室，推開連接店面的門。等著葛蕾離去時，她又問：「看你很不舒服的樣子，是胃不舒服嗎?」

「是的，有點胃炎。」

「那你又何必勉強自己到處調查呢?為什麼不報警?警察不是會幫忙尋找失蹤人口的嗎?」

葛蕾苦笑道：「警察會接受申報，但不會幫忙尋找。」

「真冷漠呀。」

店內，男子在吧台里收銀，美美則在手機上看電視。趁三個人都在，葛蕾提出最後的問題。

「還有一件事想請教……」她拿出石川未婚妻「劉惠」的照片問，「你們見過這位女子嗎?在劉惠小姐住在這裡的時候。」

先是佳佳，接著是美美，最後才是男子將照片拿在手上仔細觀看。然後，三個人一起搖頭。

「哦，謝謝你們。」

世事本來就不是那麼容易能找到答案的。

離開之前，葛蕾忽又想到一事，便問，劉惠留下的傢具、物品等是否全賣掉了。

「是，在舊貨市場清理了。」佳佳回答，「都是些可有可無的，價錢都定得很便宜。她在信上說要我們把賣掉的錢當作賠償損失，但我從沒想藉此大撈一筆。」

「說起來，還有這個，」美美扯著身上穿的上衣說，「這不就是當時我留下來的嗎?媽，你不記得了?」

那是一件黑底帶花朵圖案的短袖襯衣。在美美的胸口，剛好在心臟的上方，一朵不知名的鮮紅花朵張開了血淋淋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