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舞池裡的音樂聲帶著燥熱放肆，帶著狂野的節拍牽引著心臟的跳動。忽明忽暗的燈光下，萬語喝了一口蘇打水，摟著summer的脖子，「你......今天還沒回答我呢————當時我拍戲去了，讓你給跑了......你到底喜不喜歡皈千言？」

「喲，你喝個蘇打水怎麼還醉了？」summer舉著自己的龍舌蘭，「我說了你想怎麼樣啊？」她讓萬語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

「你表白了嗎？」萬語問。

「嘿......我承認了嗎————」summer白了一眼。萬語把手中的蘇打水喝了一半，「你要是沒表白的話就趕緊表白。我不介意的。」她說著把summer拉起來，兩人跟著音樂扭動。

summer打了她一下，「表什麼白啊，我說喜歡他了嗎————」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關係，她的臉發紅。萬語「切」了一聲，「傻姑娘，你是不是覺得暗戀一個人能藏得住？我早就看出來了好嗎————你就是個叛徒，皈千言這個賤人那麼討厭你還能喜歡上他————」她擺著手，往舞池裡走，「過來跳舞啊......」

summer哂笑，「你長手長腳跳舞跟一隻麻蝦一樣————」

「你放屁！」萬語跟summer在舞池裡風騷走位，「我好歹也上台表演過快歌~~跳舞什麼的有這麼難看嗎？」

summer翻著白眼說：「大概就比踩電門的好一點點吧......」

「你————」萬語伸胳膊鎖住她的喉，兩人邊笑邊鬧。

她們今天來的夜店就是一家最低消費不低於五千的地方，在門口還有檢查衣著的人。所以裡面的男男女女基本都是富二代或明星，都見過世面。萬語和summe就也放心大膽地玩high了。

「對了————」萬語又點了一杯無糖檸檬蘇打水，「我一直沒問，這裡的老闆到底是誰啊？這麼有錢，開這種店專門為高端人群服務還真不怕賠了。畢竟高端人群才多少人啊......竟然還能開這麼久......」

「背後的集團是衡宇吧......我聽說這是衡宇集團的小公子開的。那個小公子才二十一歲，聽說也別喜歡夜店，索性就自己開了一家。」summer喝著自己的酒，「真羨慕你們這些富二代，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得了吧。就算是富二代我也被甩了好嗎————不然你為什麼陪我來蹦迪。唉......胸口疼......」萬語捂住心口一副喜感的心碎表情。

summer打了她一下，「你少說點話說不定阿末就不會跟你分手了。」她喝著酒刷著手機。

「什麼？！得了吧，我現在已經比以前少說了一萬三千零八句話了————」萬語頗為不滿，「我就是愛說話啊，你每次都不讓我在大家面前說話，好不容易我不面對鏡頭了還不讓我說話......」

「你說吧你說吧————」summer是怕了。「我去個廁所。」她搖搖手機說。

「好。我去跳舞了，你一會兒別忘了來找我。」萬語放下杯子往舞池走。「今晚就用最勁爆的舞曲讓我放縱~~~」她嘴裡胡說八道掩飾著心痛欲裂。當年沉末在不紅的時候，在酒吧唱歌，萬語下了戲去找他，然後被一個醉鬼言語調戲，她不想惹是生非，就算了。結果沉末從舞台上跳下來拿著吉他就摔到了那個醉鬼頭上。最後還是萬凱單派人去警局把沉末領了出來。

萬語看著他烏青的眼角還哭了，沉末倔強地背過身子不去看她，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狼狽。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她可以不打擾，不出現，然後自己承受所有的撕心裂肺。畢竟是她先開始的，也理應由她來結束。

扭動著身體，萬語想把所有的力氣都發泄出來，讓自己累，就不想這件事了。

「美女，一個人嗎~~」穿著全身Versace的，戴著金鏈子的男人舉著酒杯湊到萬語身邊，「我觀察你好久了~你像是明星對嗎？萬萬萬————什麼來著？」男人長得還湊合，但難掩身上輕浮猥瑣的氣質。

萬語白了一眼，準備走。男人伸手攔住她，「美女，怎麼還不理人吶~我看你也是一個人，要不要一起去玩？知道這間夜店的人是誰開的嗎？是我朋友，你想喝什麼，我請客~~」萬語今晚扎了個丸子頭，穿了一件白GucciT恤衫，下面穿了一條黑牛仔短褲，打扮得十分低調。就這也招惹了這種人。

但是......

萬語眼神迷離，在昏暗的燈光下有種讓人喉間一緊的吸引。

「你怎麼稱呼？」墮落就墮落了吧。只要能讓她停下來想沉末就行。

那人猥瑣一笑，「我叫Mike。要不咱們現在就出去吧～」他伸手想去摟萬語，萬語聞到了他身上刺鼻的CK香水味。她犟了一下鼻子。

「啪」

一直手從萬語身後擦著她的肩膀，伸出來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我說......這位先生膽子可真大。」皈千言的聲音在萬語身後響起。

「你是誰啊？！」男人語氣不客氣地問。皈千言拿下巴指了指萬語，「你應該去打聽一下她家裡的背景。萬語這個名字你總聽過吧？」

一聽到「萬語」兩個字，男人的臉色一變，頭也不回，立刻溜走了。

萬語抱臂轉頭，「不要說我們相遇很巧這種話，我會揍你。」她轉頭看到皈千言，不禁驚訝了一下。皈千言跟平時工作時的風格完全不同。平時萬語都是看到他穿工裝襯衫連體褲或者優衣庫的T恤衫，基本就比理工男高半個段位；但現在站在她面前的皈千言卻套了一件狂野的黑色皮衣，裡面穿了一件克羅心的黑色T恤，她低頭就能從他穿的牛仔褲破洞里看到他流暢的腿部肌肉線條。皈千言焦糖色的頭髮很蓬鬆，他隨意抓了抓，「不是巧遇啊。是summer叫我來的。她說她喝酒了，不能開車。」

「哈？！summer？」萬語托起下巴，「哇塞，就這她剛才還不承認喜歡你呢。」她扭頭看了看坐在位子上喝酒看手機的summer。「你去吧，她是不是要表白了？」萬語跟著音樂搖頭。皈千言看著她，一臉辣眼睛的表情，「你是踩電門了？」

萬語一邊扭一邊說：「看看，summer也這麼說我，你們倆之間都有夫妻話了。我不是踩電門，我是做法跳大神。你別煩我，快去吧。」她挑逗了一下皈千言的皮衣衣領，「你不會是在這裡簡直做鴨子吧？」

「你可真欠揍。」皈千言大聲說。

萬語的頭一甩一甩，「我現在真想把你的樣子拍下來放給你的同事們看看，這才是你的真實的樣子————還揚言要揍我————但我不像你這麼卑鄙，隨時隨地拿著個破手機拍拍拍。唉，本女明星真的不爽。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你是賤人的感jio真的不爽————」她隨著音響裡邊唱邊扭。

「離開我心會很痛心會很痛一痛再痛，你難過你會脆弱忍受折磨～～～愛我～～～愛～～我～～就不要給我承諾～～」

皈千言的笑已經掛在臉上了，他跟著音樂小幅度擺動，看著萬語瘋魔的跟貓看到黃瓜一樣扭來扭去，心情不禁大好。雖然在她傷心的時候，他看著她的喜感，自己得到快樂有點缺德，但他控制不住。

當你控制不住的時候，就不要再隱藏了。那會很醜。

「你！不能愛我！我是帶刺的玫瑰！」萬語推著皈千言，「去去，summer要給你表白了，你快去————」

「死小孩。」皈千言看她十分抗拒，便自己去了卡座。

「哇。你怎麼跟平時不一樣。這樣更帥了。我都沒敢認。」summer舉杯敬了他一下。皈千言坐下點上了一根煙，summer也點上了一根煙。

「你真是的，明明萬語小姐也會開車啊。」皈千言看著舞池裡蹦躂著的萬語，臉上掛著笑。

summer湊過去，「我就是想見你，不行嗎。」煙霧噴在他的側臉上，綿密的草莓味甜甜的。

「你有話想說嗎summer。」皈千言太溫柔了，就像晚風甜酒一樣，沁入人心。讓人整個都暖暖的。

燈光讓summer的眼中明明暗暗。她長得的確算不上漂亮，就算每次都化濃也顯得很平凡很路人。「我每次都想，我要是長得好看一點就好了。我比小語大兩歲，我也不是什麼富二代。當年我爸帶我去公司，正好萬伯伯也來辦事，那是我第一次遇見小語。我從那一刻起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一帆風順啊。」她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熱辣的刺激炸裂在食道里，十分上頭，讓人慾罷不能。

皈千言在一旁默默地聽著。

「我要是能再好看一點，是不是就能有勇氣做我想做的事了。」她已經有些芒了。

皈千言伸手扶住搖搖晃晃的她。「你也很優秀啊。能帶出來一個影后級別的人物，也是你的功勞啊。」

「別這樣安慰我。我最討厭聽到這樣的安慰。」summer順勢靠進了他懷裡。皈千言一動不動，「對不起。」

「您如果要道歉就給我講講——您為什麼還是單身？談過女友嗎？」summer的側臉磨蹭著他的胸膛。她有時候想到皈千言還有過別的女生，就會有些妒忌。

萬語遠遠地看到了兩個人曖昧姿勢，心情大好。終於把這個賤人轉會出去了。雖然有點委屈summer，但她喜歡，自己就一定支持。

「耶！！！」她開心得想打出一套軍體拳。身邊一米開外沒人敢靠近。

皈千言看萬語根本沒往這邊看，嘆了口氣。「我沒有喜歡的人。」

「那有前女友嗎？」summer問。

皈千言停頓了一下。「有啊。我都一把年紀了。」

「為什麼分手啊……」summer語氣撒嬌。可皈千言並沒有回答她。

在舞池裡的萬語又跟著扭了一會兒，她不自覺地往前挪動著。盡量把空間留給summer和皈千言。

「美女，一個人嗎～～」又被搭訕了。

萬語點頭，「對啊。」

「交個朋友嗎？」來人搭上了萬語的肩膀。萬語看著他叼著煙，苦笑了一下。

「賞我一根唄。」她說著挑逗了一下那人的下巴。

來人笑著點頭，給萬語遞了一根煙。

萬語叼著煙還未打著火，煙就被人從嘴裡拿走了。

「走————回去了————」

皈千言抓著她的手腕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直接把她拉出了舞池。「summer醉了，我剛才把她送上車了，咱們該走了。」

「啊？你把summer一個人留在車上了？你缺不缺德啊————」萬語拿上自己包和手機直接出了夜店。皈千言大步跟上她。

一路跑到停車場，萬語拉開車門上了summer的路虎。summer已經躺在後座睡著了，身上還蓋著皈千言的皮衣。「summer？皈製作您連門也不鎖，她這會兒睡著了，您也不怕出事。」她有些埋怨地說。這裡個地方，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快送我們回去吧。」

皈千言沖萬語招了招手，「你來前面。」

「為什麼？」萬語問。

「想跟你坐一塊。」皈千言回答。

「為什麼想跟我坐一塊？」

「因為喜歡你唄，死小孩。」

「咳咳咳咳——————」萬語尷尬地咳嗽。「不成——那更不能跟你坐一塊兒了。不行不行————」

皈千言上車發動車子，「你來前面讓summer好好睡覺。快過來。」萬語覺得他說的話有道理，便從後排爬到了副駕駛。殊不知皈千言在她爬過來的時候偷笑了一下。

「你真沒意思。不都跟summer在一起了嗎？為什麼剛才還說喜歡我。臭弟弟————哎，謝......」萬語正說著，皈千言給她嘴裡遞了一根煙。

「以後別抽陌生人給的煙。」他給萬語點上。這個距離有點近。

腎上腺素飆升，莫名地激動燥熱了起來。萬語看著他垂下的眉眼，睫毛真的很長。像羽扇一樣又濃又密。撲通撲通心臟在胸腔里跳得厲害。

能幫她點煙的男人，這是第一個。他尊重她的墮落，並保持了沉默。

「還有，我沒和summer在一起。所以以後別亂說。」皈千言開車。

萬語吐出了一口煙，「哈？那我剛才看見你們都那樣了～～就是～～那樣了～～」為什麼心裡有種輕鬆的感覺？

皈千言單手點上了一根煙。「其實她只是醉了。其他什麼也沒說。」煙從他鼻孔里循環出來。萬語夾著煙說：「你幹嘛跟她玩這種曖昧嘛。不清不楚不交往的關係最討厭了。」

「所以你才這麼果斷地拒絕我啊。」皈千言說。萬語「哼」了一聲。「我不是說讓你別來找我嗎。怎麼還是來了。」她想聽他的回答。這是第一次。

皈千言說：「你說是一回事，我答應又是一回事。」他把煙灰彈掉。

萬語別過頭，不想看他。

「怎麼了？」皈千言瞟了一眼後視鏡。萬語突然發現他的聲音很好聽，是那種不摻任何雜質的低沉煙嗓。就是那種一聽就知道平時煙酒不忌，但就是好聽。溫柔到骨子裡的那種好聽。

「其實，我沒有煙癮。沉末不喜歡我抽煙，我除了拍戲以外就很少抽。所以給我點煙的男人，你，是第一個。」萬語把一口煙吐出窗外，看著煙霧隨風打散。皈千言不動聲色地嘴角一翹，但非常快就恢復了，不仔細留意根本發現不了。

酒店到了，皈千言把車停下。

萬語依舊沒看皈千言。「一般男人吧，就會勸我放下煙從良，卻沒人來問問我為什麼悲傷。」她夾著煙，眯著眼睛，一副看盡世間繁華的屁孩樣。

「嗯嗯。小非主流，你該睡覺了。」皈千言讓車子熄火。他轉頭看了一眼熟睡的summer，「我幫你把summer送上去吧。」

昏暗的車裡，兩人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晰。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啊？不是開頭說過討厭我嗎？」萬語掐滅煙。皈千言抿了一下嘴，呼吸聲重了一下。「喜歡給你點煙。這個理由行不行？」

「那你最好戒掉這個喜歡。」萬語猛地靠近他，他的唇離自己只有一撅嘴就親到的距離。兩人的呼吸混合在一起，熱熱的打在對方的臉上。

皈千言下意識地盯著她的嘴唇。「你給我個理由。」

「我很危險行了吧。」

「讓我考慮考慮吧。」皈千言轉頭開車門，「下車吧。謝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