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辛普森一家」

這是皈千言的的配字。下面是一張他捏著辛普森一家裡的Bart的照片。她最喜歡的Bart。

萬語的心一提。這應該只是他想發，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吧。

下面是summer的評論：「我說你今天怎麼在娃娃區看這麼久。」

短短的一句話，就傳遞了超多信息量。

萬語點了贊，什麼話也沒說。

她放下手機去洗澡卸妝，就當沒看見好了。

他們在一起不正好是她想要的嗎。

皈千言把summer送回家之後點開了微信。果然萬語點了個贊。

虧自己還專門給她拍了照。

真是……

回到家裡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他發現萬語的朋友圈除了一張背景圖其他什麼都沒發過。他又去summer的朋友圈裡轉了一圈。發現summer還在朋友圈裡推過自己的Instagram。

退出微信，上了自己的Instagram搜到了summer的賬號。她的賬號就是很普通的分享自拍和工作，關注列表裡也只是一些品牌和明星賬號。

翻她點贊的記錄時，皈千言終於翻到了他要找的東西。summer點贊過萬語助理的ins，從這篇帖子的點贊里，皈千言注意到了一個賬號，ID是一堆亂字母組成的，萬語助理回復了這個賬號「姐早點睡啊。」

順藤摸瓜皈千言點開了這個賬號。

看了幾篇帖子之後他相信，這就是萬語的賬號。

雖然沒有自拍，粉絲也才六十一個，但每一篇ins的配字都很多，博主嘴非常碎。這是就萬語沒錯了。

前幾天還有發了一張辛普森一家的動畫截圖。

「啊……為什麼更新這麼慢，我需要每天都看到真的，每天都需要看到……這部動畫片是我活下去的動力之一，其次是我的爸爸和我的弟弟。我愛動畫片！！PS：活下去的第二動力是海賊王和日常生活。」

看來這跑不了了。

皈千言發現了新大路，他接著往下看。

這個賬號在三個月之前還發了一張帶著面具豎中指的照片。

「我真的恨死這個工作了！請發明真人秀的人出來接受我的diss！為什麼這個世界上要有真人秀這個東西來折磨我！我恨！！特別是這檔節目的製作人！去死吧！！三流辣雞！你這輩子都只配當三流！」

「啊，真傷人。」皈千言托著下巴往下接著翻，他小心翼翼地注意不點贊。這是他第一次又這種好奇心，不知為什麼，他喜歡這種視奸賬號的爽感。好像能理解萬語和沉末在大庭廣眾之下偷著談戀愛的那種刺激了。

酒喝了兩杯，只翻到了去年的。沒辦法，萬語太能說了。

準備睡覺的時候，他刷了一下Instagram，發現萬語更新了一張照片。

是她日記本的照片，沒有任何配字。

日記本上寫著「告別是成長過程中要學會的存在，你跟我也不例外。所以別賴在回憶里裝無賴。」

「……還真是個非主流啊。」皈千言看著照片，喝了口酒。別彆扭扭的。

還真的是別彆扭扭的。原來這個死小孩全都是在裝瀟洒啊。

「睡覺。」他鎖屏手機，起身脫下浴袍準備睡覺。他活到現在見過很多人，其中也不乏讓他心動的，但讓他產生好奇的還是第一個。可能就是因為萬語對他的步步躲閃，他才會有去招惹的心。

可能因為人本性都賤吧。她越是退避三舍，你就越是想去招惹。

進入十月的天氣還有些燥熱，雖然不及夏天，但也會讓人產生煩悶。片場里正準備進行最後一場戲。在片場外的街道上，悶熱的下午，粉絲在路人的奇怪的目光中，抱著相機和手機，蹲坐在路邊等著自家的明星到來。

「這部戲是咱們家張世元第一次拍戲，咱們到時候控評和安利一定要做起來———這次的應援誰負責的？」一個染著黃色頭髮燙著梨花燙，把黑色口罩拉到下巴的格子襯衣女孩，揮舞著微胖的胳膊，指揮著下面的應援和口號。其他坐在地上的女孩們抱著名牌手幅一副疲憊到極限的樣子。被太陽炙烤了很久，身心都進入到了一定的疲乏狀態。

「一會兒應援車到了，負責這件事的過去接洽一下，然後大家都可以撤了，切記不能耽誤哥哥工作，非要擱這兒要簽名的別怪我說難聽話————你不要能死嗎？非得耽誤哥哥的行程嗎？你耽誤不起————總之不要讓我看到要簽名和合照的————」

「你還在上學嗎？」身後有人問。

黃頭髮女孩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轉身說：「上啊————」在轉頭的一瞬間她呆住了，竟然是萬語。

其他粉絲全呆住了，一個個都不敢大聲說話。

自然光打在萬語的臉和頭髮上，柔和地讓她少了幾分攻擊性的美。

「上大學嗎？」萬語拿著星巴克問。她漂亮得像是在代言。

「對啊。」黃頭髮女生說。

萬語看了看這幫女生，看著頂多不超過二十。她點點頭，「如果裡面有人是高中生，一定要勸勸她們考個大學啊。要好好生活才是有意義的追星。」她跟沉末交往的時候就想告訴粉絲，千萬不要把追星當職業。可惜在這個年紀的孩子，根本聽不進去。

剛轉身想走，黃頭髮的女生大著膽子說：「能————跟我合張照嗎？」萬語轉過身，「好。」她一答應，其他粉絲也起來說：「能不能跟我也合一張————」

小圓想上來攔著，萬語擺擺手，「沒事，她們不會傷害我的。」

其中一個粉絲小聲湊上來問萬語：「那個......萬總你跟沉末是真的嗎？」

她說出這句話后，其餘的粉絲都安靜下來了。靜靜地看著萬語。

萬語微微一笑，「不是都看新聞了嗎？怎麼會是假的呢。」

「那為什麼啊？」那個粉絲有些不依不饒，「我是才爬牆到張世元哥哥這兒的，以前是Sam的粉絲。我只是想知道你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小圓上來護住萬語，「行了，該進場了————」萬語轉頭看著那個小粉絲笑了一下，「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不重要，但他真的有好好做音樂，這點你們別懷疑。你們————也別罵他，罵我吧。」她真的很愛這個人，愛到可以為他承受所有的謾罵詆毀。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小圓拉進了片場。

後面來的是張世元，粉絲們爆發出了演唱會一樣的歡呼。

在萬語身後，是人山人海和尖叫崇拜。她一直都喜歡往前看，這樣才不會看不清方向和要走的路。

「......就算我們最後都會被逼的繳械投降，但你要記著，今後就算平凡，也不要讓自己失望。」這是萬語作為喬威威說的最後一句話。她也想這樣，平凡但不讓自己失望。

封凌赫依舊木訥地說：「啊，是啊。不要回頭看，因為光明在前————」

「cut————」

隨著導演的一聲cut，《2033》徹底殺青。

每當離開一個角色的時候，萬語都會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她站在原地，回想著這個角色的喜怒哀樂。

「小語姐，這是張世元粉絲應援給你的禮物。」小圓拿著手裡的精油給萬語，萬語輕輕推開，「給你吧。」她從十五歲就被教導不要收粉絲東西了。因為有些人對她的惡意永遠比善意大。

小圓點頭，「我先檢查一下再說。」

「萬總，咱們來喝一杯吧————」

片場有人開香檳了。

萬語搖頭，「我先回去了，下周還要進組。我得先回去看看劇本。」她轉身要走，封凌赫拿著酒杯上去攔住她。

「等等萬總————咱們還沒加微信吧？」他靠近萬語，「畢竟我初吻都給你了————」

「你再扯淡。」萬語白了一眼。「誰信啊。」

「熒幕初吻行了吧？咱們沒必要這麼生疏吧，萬總也別掃大家都興……」封凌赫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萬語面無表情地推開他，「不想橫屍街頭的話都讓開。」

這時小圓上來小聲對萬語說：「姐，Sam好像要走了————」

「啊？？！」這句話直接把萬語炸的頭疼。「去哪兒？」

「韓國啊！有人在機場偶遇到他了————姐————」

萬語直接跑出了片場。

她從來都沒想過這一刻來得這麼快。管她什麼記者不記者的，她什麼也顧不的了————

皈千言剛開完會，他坐在吸煙區疲憊地捶著自己的肩膀。肌肉是困的，並不會酸疼，這樣也不會感覺到舒服，只是圖個心理安慰。

「小皈。」車力上來給皈千言遞了根煙，「下一步台里準備調你去剛成立的一個分台做節目，你覺得怎麼樣？」

「可以啊。」皈千言一般都是無所謂。「新的台說什麼類型的？」

「是收費類的。需要你出幾個節目。」車力跟他抽著煙說。

皈千言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接了電話。「喂？」萬語竟然主動聯繫了他。

「你在哪裡？」她好像很著急，「因為我聯繫不到summer，所以，我沒辦法了。皈製作，您能不能幫幫我？我要去機場，你能不能幫我跟summer說一下————」

皈千言無語了一下。

「萬語小姐，咱們能不能別這麼————」

「求求你！！」

電話那邊帶著哭腔，簡直是豁出去了。

「你在哪。」皈千言的聲音沉了下來。

賓士牧馬人在高速上飛馳，皈千言冷著臉開著車。車子一打彎開進了機場停車場。他看到萬語的背影在停車上駐足。

萬語這會兒的腦子是亂的，她的手是抖著的，就算打出電話她也不知道該跟沉末說什麼。

「哎？！」手機從後面直接被人奪了過去。「皈千言，誰讓你跟來的？」

「那你再不打電話，他就登機了————」皈千言指了指機場的航站樓。

萬語的腦子都是疼的，她還沒來得及發脾氣，皈千言就撥出了電話。

「喂？」

那邊傳來了沉末的聲音。

「你幹什麼啊！！！！」萬語揪著頭髮徹底瘋了。

皈千言挑眉，「你再不說話挽留他真的走了。」

「小語？？」電話那邊是沉末的聲音。萬語崩潰地抓著頭髮，從皈千言手裡拿過電話。

「阿末……」

她的聲音在顫抖。「阿末你知道嗎，我站在機場的停車場能看見航站樓。是A航站樓，你在嗎。」

「啊？」沉末坐在位子上正在等待登記，聽到萬語這麼說直接站起來跑到了落地窗前。「你等一下，我好像看見你了……」

萬語不由自主地往前跑了兩步，「我好像也看見你了————你是穿了一件橘色外套對嗎———」

「對……」

沉末趴在落地窗的玻璃上，「你怎麼……來了……」他的聲音也被萬語帶得顫抖了起來。

萬語停下了腳步。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衝動之下趕來好像改變不了任何事。

「我……唉。阿末，我現在腦子很亂，下面我說得話可能語句不順甚至沒有邏輯，你就先聽吧。我沒想要來挽留你。當我知道你是今天的飛機時，我第一反應就是跑來，至於能幹什麼，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連一句再見都來不及說。」

「小語……對不起。」沉末看著遠處那個小小的她，終於到了一個他觸摸不到的距離。

「別啊別這麼說。其實我也對不起。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反思呢，我不該打你的，我先跟你道歉。我也好好想過了，分手也算是人間常態吧，可能我們……本來就不適合在一起。也許你說得對，我更看重自己的事業一些，所以在你問我要不要公開的時候，我每次都在迴避。雖然談了八年，但咱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可能還沒有兩年。阿末，其實我有很多話，但找不到頭緒來說……我只能……祝你以後都幸福。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你要幸福。」她忍著眼淚不掉下來。真的，五臟六腑都在叫囂著疼，心臟上的傷口被人狂妄的撒鹽。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沉末哭了。「我沒想過分手啊小語……我想過你會生氣，我也想過該怎麼認錯，我沒想過分手。我也知道你很難過，我也知道我不能跟你保證什麼，所以我決定放你走……」

萬語聽到這話，更是心如刀割。「你還愛我……」

「我愛你。」沉末抽泣。

「可是我們都有各自堅持的東西。我們對於彼此，其實沒這麼重要。我們到底已經回不去了。我只是不想在往後的日子想起你就帶著恨，因為我那麼那麼痛徹心扉地愛過你。我們的結束，應該體面。」

皈千言叼著煙，雙手插兜看著萬語的背影，第一次覺得她有股倔強的堅強。

「我想過跟你一輩子的。」沉末擦了擦眼淚說。「你是我唯一的真心啊。」

萬語深吸一口氣，「那你能為了我留下嗎。」

她的聲音很平靜。「我沒有賭氣也不是什麼測試。你如果能為了我留下，我這輩子什麼都可以跟你面對。我保證此生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沉末沉默了。

皈千言不可控制地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