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隨著舞台上DJ的動作，全場的氣氛到達了高潮，男男女女們都舉起手跟著燃燒起來的音樂擺動著身體。

萬語舉著酒杯看著亂扭著的萬伊大笑。「哈哈哈哈，你這會兒不說要回家了嗎？」

「聽不見————我不回家————」萬伊穿著萬語的棒球衫和自己哈倫褲，倒不像是高中生了，萬語還讓他戴了自己隱形眼鏡，給他做了個髮型，去掉了稚氣。

萬語拉了拉身上的一字肩的緊身長袖，這件衣服露了一截腰，露出了她的腹肌。「咱們去舞池裡跳吧？」她拍拍萬伊的肩問。萬伊看著萬語，「還能去舞池裡跳？」他現在徹底發現了新世界的大門。

「對啊～～」萬語起身，她穿的高腰牛仔褲的破洞前後都是從大腿一個大洞破到小腿，十分惹眼，一進舞池就有不少外國男人往她這邊看。

「我真的煩死。」萬語扭著身子說：「男人的視線強姦都很讓我覺得煩。」

萬伊閉著眼亂扭完全沒聽萬語在說什麼。

「姐，我今天能喝你喝的酒嗎？」萬伊大聲問。萬語捏著他的臉：「你敢喝我就敢告訴咱爸。你喝菠蘿啤我今天就當沒看見，敢喝三度以上的酒我就把你扔在這兒不管你了————」

「好啦————姐————我知道啦————」

萬伊和萬語又扭了一會兒，萬語揉了揉頭髮，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上次在國內蹦迪碰見了皈千言。他那時候送自己回家，然後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讓自己的思維一下子變得特別亂。

接著他就真的退出了自己的生活。萬語除了給他的朋友圈點贊，兩人之間再無任何交集。彷彿跟他之間的打打殺殺只是一場夢，這個人從來沒出現在她的生命里。

萬語跟萬伊扭了一會兒，突然看到了一群她並不想看見的人。

林肖楊和封凌赫還有那個她恨不得捏死的聞人霜結伴進來了。幾人身邊還跟了一些十八線小糊咖，萬語叫不出來名字。

「萬伊，咱們走吧，我遇上一堆牛鬼蛇神了。」萬語小聲對萬伊說。萬伊點點頭，跟著萬語就回到了卡座，兩人背上包準備走。

「喲————我剛還以為看花眼了，這不是萬總嗎？」封凌赫帶著人走了過來，瞬間把萬語和萬伊圍了起來。

萬語一臉不悅，「是啊，巧。我要走了，麻煩讓讓。」這幫人怎麼陰魂不散的。

「別介————」封凌赫舉著一杯酒，流里流氣地對萬語說，「萬總，我說，你是瞧不起我嗎？總是一副誰欠你幾百萬的樣子，你做什麼的啊，這麼了不起……」

萬語不耐煩地說：「你在找茬吵架嗎？」她心情不好，要不是萬伊在場她一定會揍這個人。

「小封啊，你這是幹什麼……萬總多高貴啊，能跟咱們這種人玩……」林肖楊扭著腰過來說，「走吧小封。希望萬總以後也能這麼有清高，不跟咱們玩，可千萬別看上咱們……」

萬語不屑一笑，「林肖楊你別話裡有話。不會好好說話就閉嘴。」

林肖楊轉頭輕蔑地看著萬語，「你怎麼還能這麼神氣？多回去關心關心你爸吧。」

「喂。這些不是咱們該插嘴的事吧。」聞人霜實在聽不下去，出來攔住了他們倆。封凌赫附和道：「萬總不會還蒙在鼓裡吧什麼都不知道吧？怪不得呢，還有心情來這裡蹦迪......」

萬語的耳邊屏蔽了其他聲音，她不明白這幾個人什麼意思。

萬伊拉了拉萬語，「姐，他們在說什麼啊？」

林肖楊笑著看著萬伊。「原來你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額————」話沒說完萬語就上來抓住了她的衣領打斷了她的陰陽怪氣。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給我好好說話。」萬語的氣勢嚇人，在場的人瞬間被嚇得一激靈。

「你你你……你還想打人！」封凌赫舉起手機，「我現在報警！」聞人霜連忙去說好話，「有話好好說啊……別這樣……鬧大了對我們都不好……」

林肖楊惡狠狠地瞪著萬語，「你還想打我嗎？你別以為你們黑社會這招還管用！你爸的黑社會早被查了！現在你爸說不定都坐牢了———額！！」萬語收緊手指捏著她都衣領，「你聽誰說的？！」

「圈子裡都傳開了！」林肖楊說，「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你爸啊！看還能不能聯繫到他了！還有你那個男友Sam，說不定也是因為聽到了風聲才離開你的……」

「你膽子很大嘛。」萬語一開口誰也不敢說話了。「你自己現在正在對我說著沒有根據的謠言，還敢提那個人的名字……林肖楊，不想死無葬身之地的話就給我閉上嘴滾開。」她猛地放開林肖楊，一把把她推到了封凌赫身上。

「萬伊我們走。」她拉起已經傻了的萬伊，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糊咖直接出去了。

聞人霜白了一眼，把罵罵咧咧並且驚嚇過度的林肖楊扶起來，「你激怒她對你有什麼好處。」

「她已經沒戲唱了！我一定不會讓她好過的！」林肖楊咬牙說。

「算了，」封凌赫本來想調戲一下萬語，沒想到自太了個沒趣。「喝酒喝酒……」

這一下大家才散開接著玩。

萬語和萬伊打車回到酒店后，她直接去敲開了summer的門。

「我今天在夜店碰見了林肖楊和封凌赫他們，他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關於我爸，說我爸被人抓起來了……」她語速很快，心裡亂亂的。summer聽到這話，眼神開始躲避。

「我以為……能瞞得久一點的……」

「啊？！」萬語的酒徹底清醒了，「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啊？你們都在瞞著我嗎？」又來了......又是只瞞著她一個人......

summer驚慌地說，「我發誓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你萬伯伯拜託我們瞞著你，他不想讓這件事擾亂你的工作……」

「我的天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跟我解釋這個！我求求你快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行嗎？！」萬語抓著頭髮徹底崩潰，太迷了，眼前天旋地轉的。summer讓萬語坐下，「你先冷靜冷靜。萬伊在房間里嗎？」

「在。」萬語的皮下神經突突突直跳。

summer深吸一口氣說：「這個事要一周以前說起。萬伯伯來公司找我們，很直白地告訴我們他出事了，他的合伙人被擊斃了，然後警方順藤摸瓜查到了他。你的一些伯伯叔叔已經被抓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也跟你聯繫不到。所以在這件事還沒塵埃落定前他不想讓你知道。因為怕擾亂你的正常生活。」

「我的天……」萬語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心如死灰地癱坐在沙發上。

雖然萬凱單是罪有應得，但看著萬語這樣summer有些於心不忍，「沒事吧？你也別多想，說不定萬伯伯沒什麼大問題呢……」

「別說了。他是我爸我最了解。他干那些事槍斃多少次都不夠他受的……我以為他至少會在查到他之前把自己和公司給洗白……沒想到啊……我真的沒想到這一天竟然真的來了……而我不能做任何事……」那種分手時毀天滅地的感覺又回來了。

「小語……」

「給我訂最近的一般航班，我要回國……」萬語連哭都哭不出來了。「他是不對。但我必須要見見他......」她很清楚父親做的事情都是見不得光的，可她無法阻攔，毫無辦法。

雖然手頭還有工作，但summer看著萬語這個樣子肯定沒法好好工作。「行，我給你訂。我在這裡把後續的工作處理完，你帶著萬伊先回去，等我處理完是事情之後就回去陪你。」

萬語沒時間思考別的，轉身就收拾東西。腦子是亂的，沒空思考別的。

一切都無所謂了。

「呼......」皈千言吐出一口煙圈，看著煙氣在空氣中升騰消散，最後只剩下味道。

「皈製作，還不回家啊？」錢曉雯坐在了皈千言身邊。「我剛剛買的咖啡。」她遞給了皈千言一杯。

夜晚的電視台還在錄製節目，機器和人都是不分白晝。

「皈製作，我到元旦的時候就要回學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來。」錢曉雯有些憂心忡忡地說。皈千言把煙滅了，「這得看你喜不喜歡這一行了，如果你喜歡這一行，那就能留下來了。」

錢曉雯嘆氣，「我是很喜歡這一行啦，只是我感覺我好像不適合......就是......離開了學校才會發現自己的能力原來這麼有限，原來自己什麼也做不好......」

「哪裡的話。」皈千言拍拍她的肩膀，「我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也有過這種迷茫，但在這一行乾的久了，逐漸老練了，也就沒什麼不能克服的了。就像我幹了這麼多年的製作，也不是前一段時間才做出了能叫得出名字的作品嗎？慢慢來吧。」

「可是......」錢曉雯吸吸鼻子，「好像大家都不喜歡我啊......皈製作您知道嗎，我真的很努力想融入大家了，可是大家就好像已經形成了一個圈子，不會讓別人融進去的圈子......很多時候都是我一個人做事，平時一起去玩，聚餐什麼的也都不叫我......」

皈千言喝了口咖啡，「那你有主動跟他們聊天嗎？或者是主動想融入進去嗎？」

錢曉雯想了想，「應該沒有吧......但是他們這樣我怎麼融入進去啊，我上去說要跟他們一起玩豈不是很奇怪？」聽完這話，皈千言只是笑了笑。

「曉雯，今天沒什麼工作的話就早點回去吧。」他溫柔地摸摸她的頭，「我等一下還要去交招商報告，先走了啊。拜拜。」

「皈製作等等————」錢曉雯叫住了皈千言。皈千言停住腳。

「您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啊？」她的臉漲紅，鼓起勇氣問出了這句話。

皈千言轉頭彎起眉眼笑笑，「說不準，沒有什麼特定的類型吧......只是我近期不太想談戀愛，我只想養貓。」他說完低頭點上了一根煙，直接走了。

在回家之前他招商的報告放到了車力的辦公室。

「哎？你已經拉到贊助了嗎？」車力看了看報告，「你跟這個......哇，這次又是衡宇集團的贊助啊。可以啊你。」

「上次盈利了，這次比較好拉合作。」皈千言點頭一笑，「主任我下班了。」他今天莫名覺得很累。

「好，明天見。」

到地下車庫開車，皈千言疲憊地抽著煙。拿起手機看了一眼Instagram，看到萬語的賬號上只更新了一張塞納河的照片后就沒了更新。

「唉......」他不自覺地嘆了口氣。點開了微信，愣了三秒他還是鎖了屏。

剛鎖屏手機突然來了電話。

「喂。」

「皈製作，我是曉雯......」

皈千言撓撓頭，「怎麼了？」

「我知道您非常忙，也知道耽誤您的時間了......您能不能來，來電視台前面的永和廣場一趟......」

「有什麼事嗎？」皈千言叼著煙，言語雖然依舊溫柔，但眼中全是冷冷的冰霜。

「請您務必來一趟，我有非說不可的話要跟您說，求您了......」

皈千言從後視鏡里看到了自己眼中的無語。

「我知道了。」

開車也就五分鐘的時間，皈千言叼著煙把車停在了路邊。

雖然心裡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麼了，但他不是一個會讓人尷尬的性格。

已經是夜裡十點了，廣場上的人已經少了很多。但廣場中間還是聚集了很多人。皈千言撓撓後腦勺，走了過去。

他還沒走到廣場，就有人偷偷跟在他後面拿手機錄像。錄像的人一看就是個大學生，她以為自己沒被發現。

果然啊......

皈千言吐出了一口煙，雙手插兜假裝沒看見。

聚集著的人群突然給他讓開了路，他走過去。在廣場中間用蠟燭擺成了一個心形，裡面鋪滿了玫瑰花瓣。皈千言站在原地沒動。

錢曉雯穿著一條單薄的白色露肩紗裙站在「心」裡面，她去掉了眼鏡，頭髮散開，還塗了平時不塗的大紅色口紅。夜晚的路燈映著她的羞澀和期待。

「進去啊————」身後不知道是誰推了皈千言一把，皈千言一個踉蹌走到了「心」旁邊。

錢曉雯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喇叭，「皈製作人————我今天真的是鼓起了這二十一年全部的勇氣來跟您說這些話！因為有些話這輩子不說就一定會後悔！」

一旁的人一片起鬨的尖叫。

皈千言平靜地看著她。

「皈製作！我！喜歡您！！」錢曉雯大喊道。「您要是喜歡我就走進我的『心』里來跟我在一起！您要是不喜歡我......我就等到您喜歡我為止————」

她這麼一說，在場的人都叫了起來。

「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

皈千言把煙夾到了指間，伸手示意錢曉雯過來。

錢曉雯愣了一下不明白皈千言要幹什麼，但還是走了過去。

所有人都屏息安靜了下來。

這邊飛機落地。

萬語帶著萬伊從下飛機。

「萬伊，你先回去找小媽，姐姐來處理其他事......」

萬伊臉上也難掩焦急，「姐，你想怎麼處理啊————怪不得我媽不讓我問爸爸在哪兒，也不讓我告訴你爸爸不在家的事，原來爸爸早就被帶走了......」

「萬伊————」萬語按住他的肩膀，嚴肅地說：「現在這個時候對於我們來說都很難。但是咱們必須必須要冷靜下來，團結起來，知道嗎？」

「可我————只是一個私生子！沒有人重視我————」萬伊突然失控地說。

「你說什麼呢！？」萬語厲聲讓他安靜下來，「你是我弟弟，這點誰也改變不了！知道嗎？」萬伊被她的氣勢嚇到，含著眼淚點了點頭。萬語深呼吸，戴上墨鏡拉著箱子走出了機場。

「現在我去開車，上車你聯繫小媽，我先送你回家......」萬語邊讓萬伊把行李裝車邊交代他。

「是萬語小姐嗎？」

身後有人叫她。

「您好我是————」萬語去掉墨鏡轉頭。

兩個警察站在她身後。

其中一個帥氣明朗的警察亮了一下他的警察證，「您好萬語小姐，我是偵辦關於您父親涉黑案件的警察，我叫海噠。請您跟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