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陰影
約翰雷眯了眯眼睛，在他聽到聲音的瞬間，他的『領域』已經鎖定了聲音的源頭。
「射擊。」莉莉絲尖叫起來，她的話語竟然有些失真。
約翰雷緊繃起身體，對著那道人影說道：「里爾托夫人您真愛開玩笑。」
他的頭頂傳來里爾托夫人疑惑的自語：「這不是你們對我的印象嗎？」
她扳著手指數道：「陰森的密林、荒廢的小屋、詭異的花園，能做的我全都做了啊。」
你對女巫有什麼誤解嗎？約翰雷心中吐槽著，他笑著解釋道：「您應該做一個糖果屋，這樣才像一個女巫的家呢。」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想嗎？」里爾托夫人嘆息著，「我果然老了啊。」
你這樣說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還能說什麼？約翰雷再次在心中嘀咕道，只得敷衍的發出「呵呵」的笑聲。
里爾托夫人此時才意識到還有人在門口發獃呢，於是尖聲哀嘆著：「我的神啊，可憐可憐我這健忘的老人吧，你會原諒我吧？」
「呵呵。」
「哦，快請進，歡迎來到外婆家，管家先生，你這個老杆子，快請這位不請自來的先生上來。」里爾托夫人見約翰雷只會呵呵，於是對著她的管家大喊起來。
掃帚一扭一扭向約翰雷走來，掃桿上還拎著把油燈，它必須要小心翼翼才行，燈油在燈盞里搖晃著，隨時都能灑落。
約翰雷害怕釀成慘劇，趕忙上前幾步，接過了那盞小小的油燈，搖曳的火光終於安靜了下來，這讓他有機會觀察起身邊的管家。
他的身上布滿了一塊塊黑斑，細密的皺紋層層疊疊的堆在一起，它褐色的衣服上滿是油漬，果然是個『老杆子』呢。
管家先生對著約翰雷微微鞠躬，就邁著方步在前引路，他們穿過前廳，牆壁上的蠟燭一一點亮，又一一熄滅，終於來到一間寬敞的畫室。
里爾托夫人帶著濃郁的草根味走了進來，她頭上的禮帽垂下黑紗，遮住了她的眼，她薄薄的唇緊抿著，高瘦的身材似乎隨時能折斷般，讓約翰雷有些心驚肉跳。
周圍的一切和里爾托夫人的衣著相統一，都是暗色調的，唯有她披著的圍巾是鮮紅色的，刺激著他的眼球。
「你是小約翰吧，是米勒娃找我？」里爾托夫人靠在主位上，示意約翰雷坐下說話。
管家先生頂著小車進來，為兩人倒茶，又擺上精緻的點心，畫室一角的鋼琴自動演奏起哀傷的曲調，月光悄悄從窗帘中探出頭來，聆聽著兩人的對話。
「夫人您好，我叫約翰雷，米勒娃正是我的母親。」約翰雷慌忙起身，將有些潮濕的羊皮紙遞給了她。
里爾托夫人揮手間掏出一副水晶眼鏡，她看著清單嘆息道：「真不敢相信，米勒娃竟然要煉製中級魔葯。」
她看了看臉色發窘的約翰雷，按了按額頭：「哦，抱歉，我忘了約翰先生還在，不應該在你面前鄙視你母親的能力，瞧我這張嘴，我是說，我很抱歉。」
她直挺挺的壓了下腰，繼續說道：「清單上的東西我都有，不過你能付出什麼代價呢？」
老媽你果然在坑我，約翰雷心中大喊，他抽動著嘴角問道：「不知道您想要什麼？」
里爾托夫人有些驚訝，或者說，特意露出驚訝的神情。
她張大嘴巴，瞪著眼睛，發出「哦」的聲音，似乎在說，你這個小傢伙能做什麼？
約翰雷漲紅了臉，這種自卑的感覺是那樣真實，讓他都相信這就是他的真實想法，他就是個無能的廢物。
或許對普通人是這樣，可約翰雷可不是普通人啊，他瞬間就清醒過來，聯想到他這一路的表現，一個個疑點串聯起來，組成清晰的線索，讓他掙脫了某種控制，就像明珠抹去了塵埃。
他輕聲問道：「不知你有什麼需要我的幫助？」
「啪啪啪。」
里爾托夫人拍著手掌，她靠在椅子上稱讚道：「不錯，你過了第二關。」
「如果我那時候開槍呢？」約翰雷問道，他非常自信，那一刻他能威脅到眼前這位女巫的生命，這是一種直覺，來自獵人的直覺。
「你會和我一起死。」里爾托夫人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一股寒意湧上約翰雷心頭，他知道她沒說謊，這個瘋子，他心中罵道。
緊接著他的思維再次不受控制的飛跑起來，至於嗎，我們什麼仇什麼怨？我好想回家。
他強壓下紛亂的思緒，咬著牙說道：「請把放大我情緒的能力撤掉。」
「這個我也沒辦法，」里爾托夫人假笑著攤了攤手，「這是魔力溢散的結果，所以我才將自己封印起來。」
那你有沒有竊取別人思想的本事，這和你的被動可是絕配。
一道靈光閃過，約翰雷忽的打了個寒戰，他聯想到之前就有所關注，莉莉絲指出的污染度，關於魔力的那層窗戶紙被捅破了。
他似乎明白了家人那些古怪舉動背後的含義，這令他想馬上回到家中，去問清一切。
我所追求的力量到底是什麼東西，這樣的力量有必要存在下去嗎？
他對自己這接近十三年的人生產生了疑問，對自己的存在產生了動搖，所謂的魔力，是何等的污穢，何等的褻瀆。
神說：「人生下來就有著原罪，魔鬼就潛伏在人的心中。」
原來是這樣啊，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是污染源啊，越是追求魔力，污染越是嚴重。
所以你才放棄了人類，升上了天國？高居在王座之上，俯視著這芸芸眾生苦苦掙扎？
「小傢伙，你在想什麼。」里爾托夫人饒有興趣的問道。
約翰雷從一個個念頭中清醒過來，他釋然的笑了笑：「有些鑽牛角尖了，魔力始終是一種工具，關鍵還是使用工具的人。」
他這沒頭沒尾的話引起了里爾托夫人的不滿，她彷彿看到了什麼髒東西般說道：「林中城堡的理論？」
她將眼鏡丟在桌子上道：「我想到條件了。」
她也不看約翰雷的反應，自顧自的說著：「讓我來講一個故事吧，你只需要把它聽完就可以了。」
她舉了舉左手，約翰雷瞬間失去對身體的控制，他極力的想閉上張到一半的嘴巴，卻連舌頭都難以放下，像極了一條離水的鯰魚。
她是怎麼辦到的？約翰雷心中充滿了疑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