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斷袖 故人會

誤斷袖 故人會

()覓月坐在椅子上,實在是等得無聊,師叔進了內殿,也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會出來。她端起面前的茶盞淺淺的抿了一口,居然有絲絲的甜味兒。覓月素來不喜歡喝茶,最喜歡豪飲著澗中流淌著的山泉水,每每被師叔看見就少不得被一頓呵斥,但是面對清茶的那種苦澀,她也斷然不喜歡的。

這會兒倒是真被著這茶挑起了興緻,覓月連著喝了兩口,喝了大半才擱下,對著身旁的婢女微微一笑,「多謝。」

那婢女年紀也尚小,和覓月差不得歲數,臉上不由得一紅,聲音細弱蚊絲,「仙人客氣了。」

覓月見她一口一個仙人,正欲糾正自己並非什麼仙人,抬頭看見站在斜前方的一個中年長髯的男子看著自己,臉色緊繃,乍見她探來的目光,也毫不避諱的直視打探著。

「仙人,這位是王聞大祭司。」一旁的那個婢女在旁輕聲的解釋道。

覓月素來喜歡與人為善,露出清澈的笑顏沖著他笑了笑。

誰料一身隆重袍子的大祭司,臉上神色扭曲,好像是十分的震驚,抬起手,指著覓月,顫抖著問道:「你……你……」

覓月見他「你」了半天也沒有憋出什麼話來,就只好好心的關切道:「大祭司要問覓月什麼?」

王聞尺長的須髯抖了兩抖,問道:「你可是來自青丘山中?」

覓月雖心中奇怪他是怎麼知道,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你怎麼知道的?」

王聞這下子反倒是突然平靜了,看了眼覓月,搖著頭,聲音寥落的嘆了口氣,朝著裡面走去。

覓月見又一個人裡面去了,這前前後後也進去了好多人,怎麼就是不見師叔出來呢,也不由得煩悶了,站起了身子抖了抖手腳。

「你說裡面到底是什麼事情?」

那奴婢剛才正被那大司命的和仙人的一問一答弄得暈頭轉向的,青丘不正是上古狐族生活聚居的地方?

「仙人還不知道嗎?太後娘娘得了重病。」

覓月恍然的點了點頭,「這次是我要跟著師叔下山的,師叔要辦什麼事情我並不知道。」

婢女微微的低著頭,「是奴婢多嘴了。」

覓月微微輕擰著眉頭道:「怎麼會呢?」說著朝著殿外看了幾眼,問道:「我能出去走動嗎?」

那婢女咬著下唇,為難著。

「算了,我還是老實地坐在這兒的,等著師叔吧。」說著覓月就坐下,半眯著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路奔波,總感覺一眯上眼睛就困得厲害,昏昏沉沉的想要入睡了。

周圍一片灰濛濛的,這是哪裡?

覓月朝著前面那幾點幽幽的火光走了過去,原來自己已經是站在了一處山崖上面,而那崖下的山谷中,屍橫遍野,火光漫天,能看見一個穿著白甲黑色披風的男子傲然的端坐在馬上,一手持韁,一手握著玄色的鞭子,身後是萬千鐵騎。

而另一頭,是一個白紗衣裙的女子,那女子挽著簡單的髮髻,黑緞般的頭髮在風中曼舞,她垂下的雙手握拳,直視著馬上的男子。

男子冷冷的開口道:「華煞,你還不肯跟我回去?」

那女子只是臉上平淡,「西偔,既然我輸了,隨你怎麼處置,但是讓我心肝情願的回去,絕不可能!」

她說話的語氣並不重的但是卻偏偏讓人覺得這話沒有半分能在商量商量轉圜的餘地。

「華煞……你不要渡兒了嗎?」男子的聲音一軟。

這樣氣勢軒昂的男子陡然柔下聲音的那一刻,那聲音中好像飽含著太多的疲憊和相思。

那頭的女子並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兒才冷然道:「莫再用渡兒來拘我,只讓他只當他娘死了罷了。」

多大的恨才能讓一個女子不顧母子的親情?

「覓月,覓月?」

覓月被人搖了幾下,張開了眼睛。

「等久了嗎?」元芳問道。

覓月緩緩搖了搖頭,好像還在沉溺在剛才的那個夢中,席捲而來的悲傷和絕望的氣氛。

「剛才夢見了什麼?」

覓月回味,現在仔細一想,倒是覺得那個夢,十分的逼真,好似自己就真的是設身處地的站在那個事件中一樣,「我站在懸崖上,看見兩軍交戰,很慘烈,戰場上屍橫遍野,一個男子讓一個女子跟他回去,但是那個女子似乎不願意。」

元芳笑著道:「你素來心性簡單,怎麼會居然做這等夢?」

「對了,那個女子而華煞,那個男子叫……西偔。」覓月繼續說道。

元芳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笑著道:「不要再去想那個了,不過是個夢。」

覓月順應著點了點頭,「師叔辦完事了嗎?」

「尚未。」元芳還沒有說完,就聽得覓月咦了一聲。

她抬頭看著殿頂,奇怪的問道:「這上面的翡翠玉石是坐什麼用的?」

元芳也抬頭看上去,但是什麼也不能看見,他抿了抿嘴,不說。

覓月道:「師叔看見了嗎?」見師叔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她又朝著那個婢女看過去,只見那婢女也是一臉的茫然。

「奇怪了,明明就在那兒的橫樑上啊,深碧色的很顯眼。」

「重秀。」從內間出來了一位穿戴齊整不素的年輕男子,大概二十的年紀,「給太後娘娘看病也不急在這一時,不如,你就住在本宮那,我們兄弟也好多年不見了。」

隨後出來的女子輕輕的走到那男子的身邊,微微垂著眉眼。

「多謝太子殿下美意,只是在下答應了繁都的朋友去那兒。」

「我們到底是血親,何必如此生分?」太子嘆了一聲,「當年的事情,也怨不到你的身上。」

元芳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未知可否。

「那本宮也就不強求了,薇兒,我們走。」男子看了一眼身邊的華服的女子闊步離開,那女子也隨即跟了上去。

只是轉身的那一剎那,覓月看見她長睫輕顫。

「師叔,原來你是皇室中人呀?」覓月一邊咬著一串冰糖葫蘆,一遍隨口的問道。

繁都街上人潮湧動,沿街都是鋪子,這樣尋常的日子就這般熱鬧。

元芳側頭,看見覓月的嘴邊沾著糖屑子,就伸手去拂了拂,淡然道,「我現在只是祭雲山的修仙弟子。」

身後有人輕聲道:「難得見到兩個美貌的男子,跟了一路,竟然是對斷袖。」

那顆覓月正咬著的糖葫蘆,發出咔嚓一聲,自從上次蘇葉生的時間后,她對「斷袖」兩個字就十分的厭惡,連帶著對除師叔外的其他男子也盡量疏遠著。

這會兒聽見有人說自己和師叔是……斷袖!實在不是她所能容忍的,立即轉身對著身後的那人呵斥道:「你胡說什麼?」

那人正是二十頭的女子,一臉的妖嬈,對身邊的同伴笑著道:「我就說是吧,看他這惱怒的樣子。」

「他是我師叔,我們怎麼可能行那種事情。」覓月耐著性子辯解道。

「嘖嘖,」那女子上下瞄了兩眼,「師叔侄呀,你們可真是重口味。」說著就捂著嘴洗洗笑了下來。

覓月被氣得張目結舌,怒極。對於這件事上,她的性子最為火爆,心中默念手中捏了個決,朝著那女人扔了過去。

拉著元芳又捏了個訣消失,到了僻靜的地方才停了下來,嘟著嘴抱怨道:「師叔剛剛也不說話。」

元芳驀然笑起,那一張溫和的臉上瞬間好似流光溢彩一樣,當真如春風拂面,「我要說什麼?你不是做得很好?」

覓月氣得跺腳,「為何要將我和師叔想成那樣子。」

元芳拉助覓月,沉吟了一會,輕聲喚道:「覓月。」

覓月見師叔有點欲言又止,立即瞭然,師叔肯定也忌諱這種事情,笑著道:「師叔放心,這件事情覓月不會放在心上的,師叔也不用在意。」

元芳淡淡的嗯了一聲,帶著覓月到一家客棧投宿,「師叔,不是說去投奔你的朋友的?怎麼來客棧了?」

剛到櫃檯,就有一個侍衛模樣的男子迎了上來,「兩位,我家主子定了兩家上房,煩請跟小的上去。」

見他們沒有行動,還從袖底稍稍露出了粉色的一角。

元芳看了一眼,微一頷首,「你引路吧。」

到了那客房門口,侍衛打開了門,對著覓月道:「煩請這位公子去對面的這件休息。」

覓月愣愣的指著自己道:「我嗎?」

元芳側頭道:「你跟著他去吧,乖乖在房裡,不要亂跑。」

覓月乖巧的點了點頭,看著那客房門被那男子關上,有點不甘心的到了對面的那間屋子去,索性就那麼打開著房門,托著腮坐在正對著門口的桌子前。

兩個侍衛守著的那門裡面也不知道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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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張花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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