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程小姐摸夠了嗎?
「到底怎麼啦?我記憶中這還是你第一次借酒消愁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早上是你把我惹生氣了吧?我做妹妹的都沒真生你的氣,你不會是被我氣著了吧?」
程梓珩沒有說話。
程靜書嘆氣,繼續說:「好吧!昨天我說話確實太狠了,有些口不擇言。不如這樣吧,嗯...看著你的份上,我就當山匪的事情沒有發生過。爹爹也說了,沒有確切的證據不能傷你的心。只要白輕語能真心改過,我可以不計前嫌,但你不能要求我還和從前那樣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行不?」
程梓珩還是不說話,只悶悶地騎著馬。
若不是程靜書在關鍵時刻替他扯了扯韁繩,他都直接撞到樹上了。
程靜書無語道:「二哥哥!我都已經退到這個地步了,你還生氣呢?」
她看著程梓珩這麼頹廢,忽然就覺得自己肯定真的做錯了。
爹爹說得對。
二哥哥對白輕語的感情不是一天練成的,是經年累月的歡喜、是相伴在側的習慣。
她不能把二哥哥逼得太緊了。
物極必反!
上一世的她不也沒能看穿白輕語的把戲嗎?
她三哥哥瞅著機會就會勸她遠離白輕語,可她充耳不聞,還因此和三哥哥鬧了許久的不愉快。
那時候府中人都知道白小姐雖然不是太尉府的小姐,但她是大小姐的閨中密友、是二公子的心尖所愛,是所有人都不能小瞧的存在。
程靜書反思了許久。
她覺得自己對二哥哥太苛刻了。
其實二哥哥什麼都沒做錯!
白輕語的事兒還是慢慢來比較好。
她得讓二哥哥自己一步步地發現白輕語的為人。
所以,她願意妥協。
她扯著程梓珩的手搖啊搖,沖他眨巴著眼睛,道:「二哥哥就原諒你這個不懂事的小妹好不好?」
「書兒!」
「嗯?」
家中兄長都愛喚她小妹,顯少喚她「書兒」。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該道歉的人是哥哥。書兒,對不起!」程梓珩側目看著她,往日收拾的一絲不苟的臉上竟全是淚痕。
他又重複了一遍,「書兒,對不起!」
程靜書沒有反應過來,她獃滯地看著二哥哥那張淚臉。
直到...
轟——
程梓珩的馬直直地撞到了斜前方的樹。
馬兒一時不穩,程梓珩搖搖欲墜。
程靜書為救二哥,英勇無比地從自己的馬背上一躍而去。
「小妹!」
「大小姐!」
「程靜書!」
喊叫聲頃刻間從四面八方而來。
程靜書以為自己會摔得皮開肉綻,她已經認命地閉上眼睛了,可耳邊一陣急促的風刮過,她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仍緊閉著眼睛,只是伸出手胡亂抓了抓。
「程小姐摸夠了嗎?」
唔——
這聲音!
天啊!
她和逐墨公子有什麼仇什麼怨啊!
她立馬睜開眼睛,急匆匆地下了地。
雙腿一落到實處,她就很有眼力見兒地退後了三步。
她尷尬地都不知道往哪兒看了。
昨夜還在人家屋裡大放厥詞道「我只是看了,我又沒摸」,今日就...就摸了。
她的臉啊...
真的已經丟盡了。
「小妹你沒事吧?你騎馬怎麼不看路呢?」
「就是啊!二哥撞了就撞了,他皮糙肉厚摔一下興許更清醒!可你是個小姑娘啊,這細皮嫩.肉的,你就不怕疼啊!?」
程川昱和程亦銘輪番轟炸。
程靜書只是聽著,乖巧地點頭。
她很感激兩位兄長的到來。
至少...她就不需要那麼尷尬地面對逐墨了。
好在逐墨什麼都沒說,救完她就回了自己的轎子。
程靜書慶幸自己昨日抵達玉清鎮后就給逐墨雇了一頂轎子。
不然她現在連個能把自己藏起來的地方都沒有了。
她回了轎子就一言不發。
她捂著自己的胸口,默數著心跳。
她這是怎麼了?
一定不是心動,是驚嚇!
對!
一定是驚嚇!
她這輩子唯一能愛的人,唯一會愛的人,唯一該愛的人只有厲北廷!
如果厲北廷要她,她就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如果厲北廷不要她,她就默默相伴,傾心相護。
總之,她生是厲北廷的人,死也是厲北廷的鬼。
她猛灌了一大壺涼茶,心跳總算是恢復了正常。
「小妹?」
程川昱騎著馬,與她的轎子同行。
程靜書坐了起來,撩開轎簾。
程川昱說:「我有點不放心,來看看你!你三哥也要來,我怕他吵著你沒讓他來。」
「我沒事。」
程川昱嘆氣道:「一直想找機會和你好好聊聊。」
「大哥哥想聊什麼?」
「你落水之後心思變得很重,起初我以為你是受了驚嚇,但事情也過去一段時間了,你這種情況不僅沒有緩解,還越來越嚴重了。你才十三歲,別把什麼實情都憋在心裡。
臉上那道疤不是你的錯,只要有我在,沒有人敢拿那道疤來欺負你。小妹,人活著最重要的是心快活,你如果在自己心上也劃一道疤,那你才是真的對不起自己。
山匪那件事擱在哪個姑娘身上都無法接受,大哥知道你肯定慌了怕了,你可以哭出來,你可以像以前一樣吵著要讓三哥哥陪著你睡,你也可以任性地要大哥哥去替你報仇雪恨,你不需要忍。
小妹,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是我們的小妹,是爹娘的小皮猴。什麼都不會變!你不是任何人的麻煩,更不是任何人的累贅。你不要為了一次意外就懲罰自己!
你二哥剛才已經找過我了,他把你對他說的話都告訴我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哥哥們很心疼?白輕語算個什麼?你和老二抬舉她,大家就能給個面子喊她一聲『白小姐』。沒有你們,她什麼都不是。從始至終,她都沒法跟你比。
你看你二哥有時候的確袒護白輕語,但如果真要比較,他心裡最重要的還是你。你昨日說讓老二在你和白輕語兩個人之間選擇一個,老二急得回去整整抄寫了一百多張詩詞。爹爹找他談過話了,他已經知道白輕語雇傭山匪欺負你的事,他親自趕走了白輕語。
大哥跟你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原諒老二,大哥只是想讓你知道。你其實還能和以前一樣,該怎麼活就怎麼活,不要壓抑自己的天性。這次去青州就當是放個風,你好好調整心情。大哥希望能早日見到那個天真爛漫、開朗愛笑的小妹!」
「大哥哥,我...」
程川昱抬手,緩緩道:「你仔細想想我的話!好好休息吧!我先過去了。」
馬蹄踏地,聲聲清脆。
程靜書靠在軟塌上,摩挲著茶杯,久久未語。
她以為她已經偽裝得很好了!
她真的已經很努力地不在他們面前流露出哀傷了!
每次她想到上一世,她再痛再累再是撐不住,她都會等到回了扶雲苑才細細縫補自己的傷口。
她以為沒有人會發現她的異常。
可爹爹察覺了、大哥哥發現了...
她該怎麼辦?
她是背負著一世沉痛記憶重活的人,她怎麼可能回到昔日那天真爛漫、開朗愛笑的模樣?
她只有讓自己不斷地變強,她只有走一步算三步,如此她才有可能改變命運,捍衛家人。
就這麼想著想著,她就睡著了。
浣溪關了窗,替她掖好被角。
再次醒來,他們已經到了落榻的客棧。
程靜書心繫程梓珩,主動去找他。
程梓珩卻避而不見。
她在程梓珩門外來回踱步,在走廊上遇著了逐墨。
她鼻翼翕動。
這是血腥味。
她小跑著上前,攔住逐墨,問:「你去哪兒了?」
「與你無關。」
她又哪兒惹他了!?
「你受傷了?」
「程小姐,趕了一日路,我很累了!我要回房休息!」
「我跟你一起進去,我幫你看看傷得嚴不嚴重!」
「不必。」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咱們好歹也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了吧!?你就不能對我客氣一點嗎?」
「受不了就走!」
程靜書:......
她叉腰,扔給他一瓶跌打損傷膏,氣呼呼地說:「本小姐還不願意伺候了呢!」
回應她的是「砰」一聲。
逐墨關上了門。
程靜書對著緊閉的房門狂揮手!
真不知道這傲嬌大爺以後能不能娶到媳婦兒!
就他這性子,再完美的容貌和身材都不能拯救好吧!?
程靜書呿了一聲,又去敲程梓珩的房門。
「二哥哥,你把門開一下吧!我們談談。」
「二哥哥,我很擔心你!」
「二...」
吱呀——
門被打開。
程梓珩靠在門邊。
大抵是梳洗了一番,他又恢復成了偏偏少年程梓珩。
他說:「抱歉,剛在沐浴,不方便!」
「你沒生我的氣就行。二哥哥,你沒摔著吧?」
「無礙。」
「你能不能笑一個?」
「老實說,笑不出來。」
程靜書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你就那麼喜歡白輕語嗎?」
「該歇下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都過去了。以後我們應該不會再和她見面了!」
程靜書嘆氣,問道:「你...還好嗎?」
大哥哥也好溫暖啊!好羨慕哦!
嗚嗚嗚,小狐狸身邊有很多愛著自己的人。
所以!加油哦!小狐狸!
這一世就是你的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