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雨下的很大，夾雜著雷聲。
狂風暴雨中，雷聲震耳，宋辭冷著臉用力推開玉善，大聲質問，「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明明就救不了我的月兒，為什麼還要騙我？你這個偽君子！虛偽！」
玉善心頭一驚，猛的從睡夢中驚醒，屋子裡一片冰冷漆黑，雨水用力的扑打著緊閉的窗戶，他後背一片冰冷。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然後搖搖晃晃摸著黑爬下床，整個人從床上摔下去，他一陣悶疼，又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衣架，衣架朝他身上砸下來，生生落他身上。
玉善整個人摔了回去。
玉善整個人又挫敗又生氣，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像個廢物一樣，因為一個噩夢而慌張到手足無措，因為沒有蠟燭滅了所以什麼都看不到，因為什麼都看不到就開始慌了起來。
以前的他……
分明不是這個樣的。
以前的他未曾害怕過什麼，也未曾做過噩夢，他自以為行得正坐得端，可他現在，他甚至於提心弔膽著天譴。
玉善都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自己如此的可悲，笑自己又如此的可恨。
就在此時，房門被敲響起了。
門口響起宋辭的聲音來。
「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玉善，你沒事吧？」
那聲音與噩夢之中那個冷冰冰的聲音那麼的相似。
玉善無動於衷的聽著，「嗯，我沒事。」
「我能進去看看嗎？」
宋辭又問道。
玉善閉上眼去，輕聲道，「不必了，我要睡了，你也睡吧。」
門外的宋辭聽著沉默了一下，然後輕應了一聲嗯，「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緊接著，玉善聽到了遠去的腳步聲，他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知為何，他現在連面對宋辭都會覺得莫名的恐懼。
他害怕著宋辭看到他偽善的面具下醜陋的真實面容，知道他其實一點也不好，劣跡斑斑。
連做了幾夜的噩夢之後，玉善整個人都有些神不守舍的，從學堂回到家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書落在了學堂里。
玉善看了看空蕩蕩的雙手，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正打算出去，此時，他被抓住了胳膊，玉善動作一頓，回過頭一看，宋辭正站在他身後拉著他。
「外面下雨了，你去做什麼？」
宋辭瞧著他，道。
玉善抬頭朝外面看去，這才反應過來，外頭正下著大雨，「我書落學堂了，明天得用，今天晚上要看，我去去就回。」
宋辭拉住玉善，把玉善拉進屋去，「我去幫你拿，菜做好了，你餓了就先吃，我很快回來。」
玉善還打算說些什麼，宋辭已是笑了笑，輕輕撫了撫玉善冷冰冰的臉頰，然後抄起旁邊的油紙傘跑了出去。
玉善看著宋辭撐著傘冒雨離開的背影，有些恍惚，旋即反應過來，無奈的笑了笑。
他到底在杞人憂天什麼？
宋辭待他還是一如既往。
他得和宋辭好好的過才行。
玉善突然就想開了，心裡頭輕鬆了不少。
他去換了身色彩亮些的衣衫，坐在廳里，守在那一桌子菜前等宋辭回來。
宋辭做菜那可是越來越好了，雖然他嘗不出滋味了，可他看著那些菜就覺得定是很好吃的。
其實，讓宋辭學做飯確實難為宋辭了。
宋辭一個身嬌肉貴的給他做飯，場面定很是雞飛狗跳。
玉善又忽然想起來，宋辭好像以前就給他做過飯，那一隻野兔，倒也算的上一頓，雖然吃的並不愉快。
玉善想起以前的事情，只會覺得心口微微作疼，剩下的，空餘些許無力感。
玉善低頭看著那些很細緻的菜，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菜，然後放進嘴裡，咬了幾口，沒有什麼味道，可玉善卻覺得心口都是甜的。
然後，他放下筷子，靜靜地等著宋辭回來。
宋辭走的似乎有些慢。
太陽都落了山，夜色也暗了下來，他也未曾見過宋辭回來。
玉善想著，再等等，這麼一等便是半個時辰，桌子上的菜已經涼透了，外面的雨也越下越大。
玉善等不下去了，擔心宋辭有危險，他拿起油紙傘就打算出門。
剛走到門口，玉善冷不丁與一個人差點迎面撞上，他生生停下來，抬起頭望前看。
一片漆黑中正站著一個人，渾身濕透，身上是濃郁到幾乎化不開的寒氣，頭髮散落著，頭髮和衣角都往下滴著雨水。
「宋辭？」
玉善一愣，待反應過來，連忙伸出手抓住宋辭的胳膊，想把宋辭把屋裡帶，「你怎麼濕成這樣？傘呢？」
宋辭身子都是冷的。
玉善心急如焚的把宋辭往屋裡拉，想著得給宋辭擦擦，再換身乾淨的衣服。
宋辭一直沒吭聲，任由玉善拉著他往裡頭走。
走了幾步，宋辭才忽然冷不丁開口，「你猜我回來的路上看見了誰？」
玉善聞言，腳步一頓。
他回過頭去，望著宋辭，單薄而沒有什麼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他冷靜而平淡的問道，「看見誰了？」
他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可他偏偏想問，彷彿不太死心。
宋辭冷冷的道，把一個一個字咬的特別重，「一個故人。」
「是嗎，難怪你回來的這麼晚，時間不早了，你去換身衣衫，我把飯菜熱熱，我們待會一塊吃，好好過日子。」
玉善拚命的擠出一個微笑來，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說著，鬆開宋辭，強忍著眼眶那幾乎快要溢出來的東西轉身就想走。
他還沒有來得及抬腳離開，宋辭已是冷笑一聲，「好好過日子？過什麼日子？過你欺我瞞的日子？讓你看著我像傻子一樣被你蒙在鼓裡耍得團團轉？」
玉善深呼吸了一口氣，好像五臟六腑都在疼，他甚至於懷疑是不是他五臟六腑都腐爛了，所以才疼的這麼厲害。
「我沒有耍你……」
玉善很用力的道。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的出口，每一個字都撕心裂肺一樣的疼著。
宋辭一把抓住玉善手腕，硬生生把玉善扯了過去，讓玉善看著他，正對上他那一雙血紅的眼睛，咬牙切齒，狠狠地道，「那你倒是告訴我，你打算什麼時候救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