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關於司馬懷安的傳聞其實並不多見，坊間只傳聞此人號南柯先生，有堪鬼神之才學。甚至都有人覺得這位老先生本身就是神仙降世，授本領於有緣人。司馬懷安所教出的學生，謀划陰極，兵法詭極。做事向來難以讓人理絡出規律，然而卻總是會在出其不意之下達成目標。故而司馬懷安也被損為禍才之師——詭道子。
雖然世人從未見識過南柯先生的本事。但他所帶出來的學生，在六國亂周時期各個都是璀璨一時的人傑，只是這些人傑的名聲都不怎麼好聽。
亂國七禍便是他司馬懷安的徒弟。雖然人禍之才這名聲說出來確實不好聽，可能在亂世之中攪動風雲，讓原本鼎盛的大周分崩離析大廈頹塌，這難道不也是一種本事。
這場大周亂世的災禍最後於唐毅領秦兵滅六國而止，所謂的亂國七禍也被唐毅一一梟去了腦袋。亂世平息之後，人們自然也開始好奇，到底是怎樣的老師才能教出這等才學的學生。
而關於司馬懷安結局，坊間自然也是有無數種的猜測。有人說，他親眼看到唐毅帶兵將司馬懷安從隱居的茅草屋中拖出處決。甚至將屍首都拋到了山中餵了野狗。
也有人說，司馬懷安被涼秦王逼著做了帳下幕僚，只不過南柯先生不願意為唐毅賣命。最後被活活折磨致死。
而最讓人信服的一種說法是，司馬懷安因為不肖學生所犯下的罪行，故而慚愧自責早已經投河向百姓謝罪了。
只不過坊間百姓千猜萬猜都沒能想到，這位禍才之師非但沒有死，而且還在唐九郎置辦的書閣中活得好好的，每日翻翻唐慎送來的珍貴古籍，喝喝杜康酒，日子過得別提多舒坦了。
齊小年當然是不肯相信當初被損為禍才之師的詭道子竟然會藏在唐慎的沽月樓里。但是見著唐慎那認真的樣子並不像是在開玩笑，齊小年心中震驚歸震驚，但也安穩了不少。
畢竟作為一個兵頭，他所需要考慮的無非是在死最少人的情況下打勝仗。要知道，就算突厥蠻子的統帥用兵再神，那也神不過司馬懷安啊。而如果唐九郎所言屬實，棋局之中以半子只差落敗給詭道子，這已經說明此次伏擊並非是一次送命的仗。
當千人部隊來到北城門口，時間也剛好到了北城開啟的時間。唐九郎高舉手上的令牌，城門便是打開放行。千餘人的騎兵隊浩浩湯湯的向著城外飛馳而去，便是留下的一串煙塵，面對即將要迎來的這樣一場生死未卜，敵強我弱的大戰，所有人的心中皆是緊張無比。
千人快馬奔襲了兩百餘里，終於是在正午時分抵達了唐慎所預定的位置——方陽谷。此處是突厥進犯長安的要道，如果突厥的先頭部隊想要快速奔襲長安，那麼勢必會經過這裡。
齊小年見到方陽谷的地勢后，頓時拍手叫絕道：「伏擊的好地方啊。這方陽谷地勢狹隘，最多只能由三人并行而過，只要準備得當，安排人手埋伏在峽谷兩邊定能打對方個措手不及！」
然而唐慎卻是搖了搖頭道：「得放他們進來打。」
齊小年一臉詫異道：「這……這麼好的地勢，不去伏擊？難不成讓我這一千人從正面殺過去？」
這唐慎卻沒有聽出齊小年這反話，便是一本正經道：「你說的沒錯，就是從正面殺過去！」
齊小年怒罵道：「你這蠢材會不會打仗？你他娘用一千騎兵和對方五千人正面衝撞，這不是找死？」
唐慎笑道：「誒，這就是你不懂了吧。」
齊小年算是被唐慎徹底給搞糊塗了。十六歲入伍，打了二十年仗從未見過有人打仗會放棄峽谷的優勢，轉而跟五倍之多的敵人打正面戰。於是齊小年雙手環胸，冷冷盯著唐慎。便是想看看這小子到底能說出個什麼花頭來。
唐慎無視了齊小年這一臉不信任的表情解釋道：「如果讓你帶兵遇到峽谷，你該如何是好？」
齊小年不假思索道：「派遣先頭部隊探路，待無恙后大軍再深入過谷。」
唐慎繼續問道：「你覺得這支先頭的探路部隊會有多少人呢？」
齊小年按照多年的行軍經驗估摸了一下，然後說道：「如果是我帶隊五千人的話，大概會派出百人去探路。」
唐慎一拍巴掌道：「這不就得了嘛。這送到咱們嘴邊的肉，不吃白不吃。」
可齊小年卻眉頭緊皺搖了搖頭道：「為了吃這一百人的部隊，卻暴露了咱們的行蹤，得不償失啊。」
結果唐九郎卻哈哈大笑道：「老子為的就是要暴露自己的行蹤。」
「什麼意思？」
唐慎沒有同齊小年解釋，反而是向對方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道。
「對方知道咱們埋伏的兵力嗎？」
「不知。」
「對方知道這方陽谷外面是什麼情況嗎？」
「不知。」
「咱們知道對方的兵力嗎？」
「知道。」
「咱們知道方陽谷的地形嗎？」
「知道。」
「那你覺得兩軍將戰之時，誰應該更加害怕？」
齊小年頓時愣住，在聽唐慎解釋之前他的心思一直都是放了如何能夠成功的埋伏到敵人上。全然忘了考慮敵人的想法，情況確實如唐慎所說，雙方交戰之時，咱們佔得了先機。因此在對方還未探明咱們兵力的情況下，害怕的應該是對方。
在對方探路的部隊走出方陽谷的瞬間，派兵將其圍殲。這樣一來，不但可以明擺著告訴對方老子在這片峽谷埋伏了人手。而且還不讓對方看清自己手上的兵力。
依靠這一招，對方就算真的要強行進攻，這一千人也能依靠方陽谷狹隘的地勢拖住對方至少三天。而且最關鍵的是，這個辦法能極大的減少傷亡。
待齊小年想明白了這些后，看著唐慎的時候雙目中便是有了些許欽佩的神情。
而正當這位兵頭打算開口誇讚唐慎的時候，派遣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已經快馬趕回。
「報！三十里處出現騎兵。」
「數量。」
「估摸有五千人左右。」
唐慎一拍手激動道：「他娘的，終於來了！」
唐九郎看了一眼齊小年，後者會心一笑起身沖著那千餘人喊道：「兄弟們！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