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涼秦人,你倒是別賣關子了,趕緊跟老子說說突厥人的腦袋擺在那裡到底有什麼用啊。」齊小年著實是耐不住好奇,便是跟在唐慎的屁股後面一個勁的追問。
唐九郎被逼的實在沒辦法,只好同他解釋道:「這頭顱是用來嚇退突厥騎兵的。」
齊小年聽了唐慎的解釋,頓時嗤笑道:「那突厥人天生嗜血成性,你用這突厥士兵的頭顱非但不能嚇走他們,反而還會讓他們更加暴怒。」
唐九郎卻是白了齊小年一眼道:「你懂個屁!」
齊小年聽到這話,頓時就不服氣的辯駁道:「小白臉你如果要比謀划統籌,我老齊自認服你,剛剛那場小勝確實贏得乾淨利落。但是論起對突厥人的了解上,老子守了二十年邊境,他突厥人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他想拉什麼屎,在這方面小老弟你還是靠邊稍稍吧。」
唐慎見齊小年這般得意,便是挑眉說道:「那咱們就來打個賭如何?」
一說到要賭,齊小年眼睛一亮忙問道:「你想賭什麼?」
唐慎笑道:「咱們就賭這九十多顆突厥士兵的腦袋,到底能不能把對方的統帥給嚇跑。」
齊小年道:「你要是輸了如何?」
「我要是輸了,沽月樓地下三層酒窖里的酒任你搬。」唐九郎豪氣的擲出了自己的賭注。
要知道這沽月樓中的藏酒可是江湖聞名,也是唐慎結交江湖豪傑的大殺器。想當初多少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文人豪傑爭破了腦袋,就只為了進入這沽月樓,一品其中窖藏的美酒。
就算是洛陽二十幢豪宅都未必能換來一層藏酒,唐慎這一賭便是將三層酒窖的藏酒作為了賭注,可見其手筆之大。
不過齊小年這大老粗倒是並不清楚這酒窖的價值,單單隻是聽說有酒喝便也足以勾起他的慾望了。
齊小年問道:「那要是我輸了呢?」
「你輸了?」唐慎嘿嘿一笑說道:「你要是輸了,就給老子把小白臉這個稱呼去掉,這輩子只能喊老子唐公子。」
齊小年頓時嗤笑道:「呵!就你這鳥樣還唐公子。說出來不也怕被人笑掉大牙。」
「你賭不賭?」
「有酒喝為什麼不賭!老子還怕你不成。」
說罷,兩人擊掌,對賭成立!
就在兩人擊掌的同一時間,遠處的峽谷山頭上舉起了一桿黑旗朝著唐慎這面晃了晃。
唐九郎見狀頓時大喜道:「你輸了!」
「啊?」齊小年還未明白這事情是怎麼會是,就稀里糊塗的輸掉了?
唐慎笑道:「待在峽谷高處的兄弟不是已經亮黑旗了嘛。對方已經退兵了!」
「那突厥的五千騎兵真就被你那幾十個腦袋給嚇退了?」齊小年心存疑惑的同時也開始好奇,這本該凶性殘暴的突厥為什麼今日卻被區區幾十顆人頭嚇破了膽。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齊小年忍不住向唐慎發問。
結果唐九郎一臉賤笑道:「向我提問的時候,應該怎麼稱呼呀?」
齊小年一臉極不情願的敷衍道:「還請唐公子告知!」
「這就對了嘛。」眼見這心高氣傲的齊小年都已經低頭了,唐慎便也心滿意足的同他解釋道:「如果你是這五千騎兵的統帥,帶兵進入峽谷見到那幾十顆人頭的時候會有什麼感覺?」
「生氣!」齊小年不假思索道。
「沒錯,那你知道生氣後面的意義是什麼嗎?」唐九郎接著問道。
「是怕!」還不等齊小年回答,唐慎便是直接說出了答案:「這五千人從北方南下六百里,這一路上大漢的官兵只怕是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跟別談會有人膽敢在對方這樣的威勢下砍掉他們士兵的頭顱來挑釁。」
「疑兵之計,虛則實,實則虛。對方威勢越強,咱們就越要裝做有恃無恐,對方見狀定然會生疑退兵。」
齊小年雖說心中也是對唐慎的計謀讚嘆不已,可嘴上還是不饒人的說道:「哼,算你這小白臉還有點腦子。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唐慎沒有回答反倒將這個問題拋給了齊小年:「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齊小年也不愧是個帶兵打仗的好手,當即便回答道:「利用這峽谷的地勢打防守戰,咱們一千人拖住對方三天時間綽綽有餘!」
唐九郎便是點了點頭道:「那你覺得對方第一次進攻會在什麼時候。」
齊小年觀望了一下漸漸昏暗下來的天色,又稍稍思縝了一番后回答道:「依我的經驗來看,對方會在清晨發起進攻。」
「哦?為何?」唐九郎挑眉問道。
齊小年道:「對方已經行軍如此之久,想必也是人馬困頓需要修整。而且突厥人擅馬戰衝鋒和騎射,而夜間視野不好,定然不會在夜間茂然進攻。」
唐慎一臉佩服的拍著手叫好道:「不愧是齊大哥啊,這分析的頭頭是道的。」
眼見著唐慎竟然破天荒的誇讚自己,齊小年也是一臉得意的笑道:「哼,老子當初在北境帶兵的時候,你小子還在穿開襠褲呢。所以說你小子雖說是有點小聰明手段,不過跟老子比還是差了那麼些意思。」
「不過……」就在齊小年快要把自己給吹破天的時候,唐九郎卻話鋒一轉道:「你分析的確實很有道理,但是有一點東西卻被忽略了。」
齊小年騷了騷腦袋百思不得其解道:「什麼是老子沒有想到的?」
唐慎湊到了齊小年的耳邊說道:「對方也是這麼想的。」
齊小年一拍手道:「這不就對了嘛,所以對方明早才會發動進攻。老子分析的沒錯呀!」
唐慎賤笑道:「不!對方今夜就會進攻,而且是猛攻!」
「你是說他們今晚就會出擊?」齊小年瞪大了眼睛,彷彿是聽到了一件極其匪夷所思的事情:「這完全不符合突厥人打仗的方式啊。」
唐慎繼續解釋道:「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對方定然不會選擇夜戰突襲。然而現在的情況卻有些不同了。」
「哪裡不同?」
「對方等不起。」唐九郎微微一笑,似乎這那草原第一勇士的所有想法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而齊小年見著唐慎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便是滿臉不服氣的追問道:「他們十萬大軍還有三天就要抵達長安,他們有什麼等不起的。」
唐慎點了點頭:「正是因為他們的主力部隊還有三天就會抵達此地,所以如果你是先鋒會不會想著儘快剷除障礙呢?」
齊小年稍作思考,隨即不再言語只是默默的轉身離去,開始安排無歸營的弟兄加緊建造防禦工事。
夜將近,方陽谷內那狹長而幽黑的穀道內傳來陣陣谷風。好似是穀道中匍匐待發的野獸所發出的隱隱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