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夜至子時，秋風寒涼。唐九郎所帶的千名守軍此時正靜靜的候在方陽谷的出口等待著敵軍自投羅網。

眾人匍匐在地，手中握著鋼刀用盾牌做墊子。如今快入冬的季節，這在這般寒冷的深夜等了近三個時辰，眾人此時也已經是被凍得瑟瑟發抖。

又等了近一個時辰，齊小年看了一眼那黑壓壓一片靜得連鬼都不曾來過的穀道，便是一臉懷疑的看向唐慎抱怨道：「這突厥蠻子要是不來，咱們也在這鬼地方乾等一宿？如果對方明早才發動進攻，咱們也人困馬乏的這仗還怎麼打？」

唐慎此時也是被凍得牙關打顫，見著齊小年抱怨便是狠狠瞪了對方一眼道：「就你他娘屁話多，之前怎麼答應老子的？乖乖給我等著，人一來就給老子用狠勁殺！」

唐慎這話音剛落，遠處一直地聽著谷中聲響的兄弟忽然起身朝唐慎招了招手。唐慎齊小年兩人見著信號，忙也將耳朵貼在地上，果不然便聽到了方陽谷中的響動。

「離咱們還有半里多路，大概有六百人，沒有騎馬都是步行前進。」齊小年一臉興奮的同唐慎說道。

見著齊小年靠著多年打仗的經驗，光是聽著腳步就判斷出了對方士兵的數量和位置。唐九郎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笑意，略帶著欣賞的目光朝著齊小年點了點頭道：「這次突厥學聰明了，知道多帶些人來探路了。」

「你打算怎麼辦？」齊小年下意識的已經握緊了鋼刀的刀柄，一臉躍躍欲試。

唐慎當即下令道：「全軍等我信號，先將這六百人全部放進來，聞響箭，咱們按原計劃分成五陣。一陣正面突襲，二陣斷掉對方後路，三四兩陣衝擊對方左右兩翼，五陣弓箭手點火箭引燃高草照明！」

消息通過互傳的方式很快便告知了全營，接下來要做的便是靜靜的等待敵軍進入包圍。

約半柱香后，方陽谷出口便摸出了三四個探路的突厥士兵。在四顧了一圈發現谷外只是一片高草平原並未任何一樣后，才開始招呼身後的大部隊繼續前進。

隨後不斷有突厥士兵緩緩的從谷中走出，見著細數一下果真同齊小年所估測的不差，大概在六百人左右。

唐慎見著對方大部隊已經盡數出谷，當即擰開火匣點燃了手中的響箭。隨著一條火龍衝天而上，在半空發出一聲清脆的爆鳴。

千名早已經在寒風中蓄勢待發的士兵提起手中的鋼刀便朝突厥殺來。

一時間殺聲震天，火光大作。

六百突厥頓時便明白自己遭到了伏擊，然後剛想轉身逃離，卻發現後路已然被漢人的士兵給截斷了。

黑燈瞎火下，突厥人哪裡清楚對方來了多少人。只是看見火矢在瞬間點燃宛若漫天星河朝著他們傾瀉而來，四周無不是漢人的喊殺聲，以及外圍同伴被殺時的哀嚎。

六百本該是來襲擊的突厥士兵，在此刻反倒變成了他人偷襲的對象。軍心在頃刻間瓦解，六百人再難抵抗無歸營的衝殺。

僅僅不到半個時辰，六百人被無歸營殲滅，只留下三四個被活捉的俘虜。

「對方人馬跟你預料的差不多，大致在五千人左右，目前在方陽谷對面駐紮。糧草方面因為是先遣部隊，所以只是隨身攜帶了六日的口糧，並沒有其他補給。」齊小年剛從俘虜口中問出了情報，便第一時間彙報給了唐慎。

唐慎微微點了點頭問道：「咱們這邊的傷亡情況呢？」

一說起這個，齊小年臉上那抹自豪的笑意便更濃重了。只見他拍了拍唐慎的肩膀道：「老子帶的兵那可都是鐵打的真傢伙！這一次就只有十幾個兄弟受了些輕傷，稍微包紮一下就能繼續上戰場了。」

聽到這裡唐慎的臉上才算露出了些許欣慰的笑容。當下戰局對方人數佔了極大的優勢，這一千人在此時個個都是寶貝疙瘩，不管是死了誰都是唐慎不願意看見的。

雖然唐慎心中自然不願己方的弟兄出現傷亡，然而戰爭之殘酷就在於你就算有著通天的謀略，也總歸會有人因此而犧牲喪命。

不仁者不可成王，婦仁者不可為將。

「對了，那幾個俘虜怎麼辦？」談話間齊小年指了指遠處那三個俘虜，臉上似乎露出了些許的為難。這兵頭在戰場上殺起突厥來那也是毫不留情，可如今這些人突厥已經成了手無寸鐵的俘虜，真要是讓齊小年殺了他們估計也有些下不去手。

只是如今戰局未定，自然不可能浪費人手扣押他們。殺又覺得勝之不武，無軍人之榮。可不殺這幾個俘虜又難以處理。一時間齊小年也是犯了難。

唐慎淡淡向著俘虜看了一眼，轉過頭來輕聲的向齊小年問道：「突厥進犯時留過咱們的弟兄嗎？」

此話一出，齊小年神色頓時肅穆了起來，極為鄭重的向唐慎點了點，提著鋼刀二話不說便轉身走向了那三人。

「阿虎把老子的話翻成突厥語給這三個人聽。」齊小年拍了拍阿虎肩膀，沖那三名被綁的俘虜說道：「老子名叫齊小年，是這無歸營一千個弟兄的頭頭，你們三個人的腦袋待會就是老子砍下來的，日後投胎想要報仇就把老子的名記住咯。」

阿虎將齊小年的話一字不漏的翻譯給了這三個人。三人一聽頓時哭著向齊小年求饒。

見著對方那一臉討饒的模樣，齊小年不為所動，舉起鋼刀毫不猶豫便是連斬三下，瞬間三顆人頭滾落在地。

齊小年用手一抹刀上的血漬向弟兄們吩咐道：「把這些突厥人葬了吧，人都死了不能咱總不能讓他們做鬼也這麼寒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