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天連續打贏了兩場小戰。如果說前一次那一百人的葬送對這五千人的先鋒騎兵來說不疼不癢。那麼第二次六百人的折損便足夠讓阿史那齊產生惶恐了。

作為先鋒統帥的他如今根本沒有能力探清這方陽谷對面的漢人軍隊的情況。阿史那齊自然也不敢再繼續茂然進攻了，如果這五千人的部隊就這樣葬送在方陽谷，只怕他日後在其他突厥將軍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因此為了穩妥，阿史那齊便決定將部隊駐紮在方陽穀穀口，每日只派少量的部隊進行試探性的進攻，等大部隊趕來后再做決定。

此後的兩日方陽谷內不斷的有小股突厥騎兵試圖偷襲。但是在唐慎所安排的崗哨提前預警，以及齊小年優秀的統兵抵禦之下，每一次都讓阿史那齊的部隊鎩羽而歸。

雙方兩日便是在方陽穀穀口處交鋒，雙方互有傷亡。阿史那齊原本的五千人銳減近千，如今大概只剩下四千不到的兵力。而唐九郎無歸營的一千名弟兄，雖然依託可靠的地形防守，但是由於缺少大型的防禦輜重還是折損了近五十人，傷了近一百五十人。也就是說兩日時間，唐九郎當下可用的兵力已經不足八百。

不過讓人奇怪的是，每一次打掃戰場后。唐九郎總是會讓人扒下突厥士兵的衣服和武器，短短三天時間，無歸營就已經埋了近千具突厥士兵的屍體，也攢了近千套突厥的衣物。

第十六次交鋒結束。阿史那齊的突厥騎兵潰散逃回營地，而無歸營也在以最快的速度進行修整。因為他們不清楚下一次的進攻會是在什麼時候，也不清楚下一次對方騎兵的衝鋒會不會比這一次更加猛烈。

唐慎看了眼西陲如血的殘日，同齊小年吩咐道：「傳令下去，所有人抓緊時間休息，順便讓谷上預警的弟兄也全部撤下來。今日全員換上突厥衣物和武器，胳膊纏上布條作為標記。」

一聽說唐慎要撤下谷上的崗哨，齊小年忙驚問道：「小白臉，這仗還沒打完你就把崗哨給撤了，這不是自瞎雙目嗎？還有，你讓咱們弟兄穿上突厥人的衣服做什麼？」

唐慎笑道：「這一仗今晚就要打完了，與其浪費人手刺探對方的動向，還不如讓他們下來多添幾個能殺敵的人。至於穿上突厥的衣服嘛……」

齊小年一聽頓時大驚道：「你是說突厥打算決戰？」

「不。」唐九郎順著那長長的穀道看了一眼淡然道：「是我們今晚打算決戰。」

齊小年連忙搖頭道：「這是不是太冒險了一些。突厥那十萬大軍應該明晚就會抵達此處，咱們只要撐過今晚就可以撤退了，為何還要同這群突厥拚命？」

「這場決戰有三個必須打的理由！」唐慎轉身沖齊小年舉起了三根手指道。

「第一，這幾日的交鋒下來對方已經探清了咱們的底細，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一早這支先鋒部隊就會發起最強烈的一次猛攻。咱們就算守住了，也最多只是慘勝。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反客為主。」

「第二，十六次交鋒下來，咱們是防守方突厥是進攻方，這種思想已經暗自在敵人的心底里扎了根。因此這樣的一次反擊定然會打得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第三，突厥此次南下進犯長安，一路勢如破竹氣勢洶洶。無論是咱們還是長安的守軍都急需要一場大勝提升士氣，有著這一場勝利，我才能有籌碼去和朝廷里的那群飯桶講價，保住長安那三十萬百姓！」

讓手底下的僅剩的八百人反攻突厥的大本營，這種瘋子似的想法便是讓齊小年聽了也不經咽了一口唾沫。他盯著唐慎看了許久，確認這公子哥不似在看玩笑，於是便開口向唐慎問道：「八百打四千，你有把握嗎？」

唐慎嗤笑道：「沒把握。」

齊小年皺眉道：「你要知道如果沒有把握，這就等於是將我們八百人往火坑裡推！」

唐九郎盯著齊小年的眼睛輕聲道：「信我不？」

齊小年不語。

唐慎也不語。

緊接著那虯髯大漢噗哧一笑道：「你這些騙娘們話留著回長安同你的相好說去吧。」

見著齊小年一笑，唐慎也綳不住的大笑了起來。

……

是夜丑時末，無歸營八百精兵佩著突厥的圓刀穿著氈帽胡衣悄無聲息的從方陽谷近入。在狹長的穀道中緩緩輕渡，花了近半個時辰才將這短短穀道走完。行至谷口處，唐慎抬手示意眾人停步噤聲。

隨即派出三名夜視最好的兄弟出谷查看。

三人回來后便向唐慎報告道：「對方大營設在谷外百步處，營外設有七八個崗哨，全部是對著方陽谷的位置。」

齊小年皺眉道：「這突厥人倒也不傻，還知道防範咱們出谷。對方的崗哨全設在正前方，咱們這麼多人就算隱蔽的再好也會被對方發現的。」

唐九郎沉吟片刻后決定道：「不用隱蔽，大大咧咧的走出去就好了。」

「什麼！」

看見齊小年那激動的樣子，唐慎輕笑的解釋道：「你他娘安靜些，別忘了咱們現在也是突厥人啊。」唐慎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唐九郎說著便拍了拍身旁阿虎的肩膀，對其說道：「阿虎，你是咱們這突厥語說的最好的人了。待會咱們就這樣正大光明的走出去，對方的哨兵雖然會懷疑但是看見咱們身上的衣服不會第一時間發出警報。到時候你就用突厥話拖住哨兵，能拖多久是多久。」

唐慎將命令傳遞了下去，剛想起身帶領無歸營出谷。卻被齊小年給攔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唐慎一臉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