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你我夫妻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你我夫妻

余嬌心口一顫,朝雲霄求證道:「他被帶走的時候,醒了嗎?」

雲霄點頭,「那啞仆背著他要走的時候,程督公醒了,命啞仆在桌上留了字。」

余嬌垂眸又看向桌上的字,喃喃道「醒了便好。」鼻子卻有些酸澀,師哥醒了,卻跟人離開了,還要她莫要再尋他,這是再也不願與她相見了嗎?

可是天下之大,哪裡還有他的容身之處?

細川是他為自己留的最後一條退路,也已經被剷平了,他要去往哪兒呢?

余嬌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見雲霄還跪著,喚了他起身。

「屬下要去一趟府衙,姑爺交待過要屬下盯緊程英,卻不想還是出事了。」雲霄道。

余嬌輕輕地應了一聲:「你去與他說一聲也好。」

雲霄離開后,余嬌獨自在房中呆了許久,失神地望著桌上的兩個大字,她不清楚師哥留下的這一句莫尋,是不是意味著此後山高路遠,再不相見。

師哥大抵是刻意避開她,否則他又怎會醒來后連見她一面都不肯,就離去了?

便是要走,也該等傷養好了之後,否則路途奔波,傷勢再加重又該如何是好?何況她還未來得及將母蠱一事告知於他……

還有那老啞仆又是什麼人?

余嬌只能往好的地方去想,猜測那人應當是師哥信得過的人,否則師哥又怎會跟他走呢?

只是一想到山水迢迢,以後便是天各一方,再相見不知是何時,余嬌心裡便有些難受

余啟蟄傍晚才回來,蒹葭守在門外,輕聲道:「大人,夫人讓廚房留了飯菜,說是有些疲憊,先歇息了。」

余啟蟄低聲道:「不用伺候了,你先下去吧。」他又喚住蒹葭問道,「她晚間可用了飯?」蒹葭搖了搖頭,余啟蟄進了房。

屋內燃著豆大的燈盞,有些昏暗,余嬌背著身躺在床榻上,像是已經睡熟了。

余啟蟄脫下外袍,走到床榻旁,見她閉著雙眼,他靜靜看了片刻,幫她掖了掖被角,輕聲道:「他的命已經保住了,若是回了京城便是皇帝不殺他,但日子應當也不會太好過。」

余嬌身子沒動,睜開了眼睛。

見她眸子紅通通的,余啟蟄繼續說道:「他往日得罪的人太多了,身上又背著挾持明正帝意圖號令群臣禍亂朝政的奸宦罪名,即使皇帝留他一命,也難逃群臣口誅筆伐,落井下石,而今於他已是最好的結果。」

余嬌不是沒想到這些,師哥骨子裡是有自傲在的,大抵是不願叫她瞧見他的落魄,也不願徒增尷尬。

只是她虧欠師哥的,只怕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補償了。

余啟蟄見她眼角有淚光,起身離開了床榻,片刻后將一方打濕的帕子覆在了余嬌的微腫的眼皮上。

帕子遮下來后,余嬌後背輕輕抖動,有了余啟蟄的默許,她好似有了遮掩,無聲流淚。

余啟蟄默了默,手掌貼上了她的後背,靜靜安撫。

余嬌哭了一會兒,感受

到後背那隻大掌的溫熱,往他懷中縮了縮,輕不可聞的問道:「我以後是不是沒有師哥了?」

余啟蟄抱了抱她,低頭在她鬢邊落下一個輕吻,答非所問,低聲哄她:「他還活著,憑他的本事,在哪都會活的很好的,嬌嬌。」

「倘若有一日,他願意來見你,我絕不攔著。」余啟蟄許諾道。

她挪開能擰出水的帕子,紅著眼去看余啟蟄,她本來已經不流淚了,可因為他的這幾句話,忽然又有了熱淚盈眶的感覺。

他怎麼就那麼懂她呢,她希望師哥以後能夠過得好一些,至少要比認識她這幾十年要好,好好地去愛自己,不要再毫無保留的將愛傾注在不該、不值得的人身上。

余啟蟄便剛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寬慰她。

「余啟蟄,謝謝你。」她遇見了一個很好的男人,這個人願意包容她的全部,也在嘗試著在接受她的過去。

余啟蟄揉了揉她的頭,在她紅腫的眼皮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你我夫妻,何談謝謝二字?往後不許再說了。」

余嬌窩在他溫熱的懷中,應了一聲。

見她情緒平復,他溫聲道:「陪我用些晚膳。」

余嬌聽他還未曾用晚膳,坐起身陪著余啟蟄去了外間。

余啟蟄叫下人送來膳食,為余嬌盛了一盅木樨糕子湯,見她用了半碗,又吃了兩個夾糖餅,才安心許多。

用過飯後,哄著余嬌睡下,余啟蟄又回了府衙。

出於太晏並無海師

的考量,他與顧韞商議要啟用宋素來攻打南灣島的細川餘孽,一來宋素熟悉海上地形擅長海戰,二來他曾是細川的頭目對南灣島的布防再熟悉不過,那些細川餘孽見到昔日頭領效忠朝廷,必然人心潰散,這一仗勝算會大上很多。

唯一要提防的便是宋素假意順從,到了南灣島會突然倒戈,不過只要盯緊宋素,令他無計可施,便不足為懼,這點顧韞便可擔保萬全。

定下此計策后,他們便準備儘快實施,好打南灣島細川餘孽一個措手不及。

蕩平南灣島后,順勢便可將另外兩股海盜剿滅。

次日,余嬌醒來,身邊已經空無一人,一旁的被褥冰冷,不像是有人睡過,她叫來蒹葭一問才知昨夜在她睡下后,余啟蟄便去了府衙。

余嬌昨夜疏忽沒顧得上幫余啟蟄胸前的傷口換藥,她心裡有些放心不下,用過飯後,換了衣裙,帶著傷葯去了府衙。

卻沒想到竟撲了個空,府衙之中除卻顧韞留下的一些府兵之外,再不見旁人。

好在守衛府衙的士兵知曉余嬌的身份,請了鎮守嘉興府的嶺南軍副將過來。

副將起初還想遮掩,只說顧小侯爺和余大人有要事要辦,暫時出城去了。

但余嬌哪裡是這般好騙的,五萬嶺南軍城內而今只留了一成,在她的逼問之下,副將只得說出實情。

余嬌得知他們竟是出海剿匪去了,心下不免擔心,她知道昨夜余啟蟄不曾提起

,便是不想讓她擔心。

余嬌心裡有些隱秘鈍痛,余啟蟄百忙之中都會抽出空回去陪她,寬慰她,可她在他出海剿匪前卻什麼都沒能幫上他。

「陸同知可有消息傳回來?」余嬌收斂心神,朝副將又問道。

副將道:「未曾有消息傳回來,夫人莫要擔心,昨日余大人已經派了五人去往臨江府打探情況。」

余嬌帶著蒹葭離開府衙后,去了藥鋪。

路上見蒹葭神思不屬,余嬌寬慰她道:「以白露身手自保不成問題,恐怕是被絆住了腳,陸同知武功更是不凡,不會有事的。」

蒹葭點點頭,抿唇勉強笑道:「夫人說的是,可遲遲不見她回來,這心裡總是有些不踏實。」

余嬌拍了拍她的手,她認同蒹葭的話,心裡也有同樣的擔憂,更多安慰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

兩人在藥鋪中採買了大量藥材,情緒低迷地回了小院,除卻用飯之外,便沉浸在製藥之中,做了許多跌打損傷和去腐生肌的藥包。

到了晚間突然有人敲門,蒹葭打開門一瞧,頓時滿臉喜意,一臉高興地朝屋內喊道:「姑娘,陸同知和白露回來了!」

又見白露竟是被陸瑾攙著走進來,著急問道:「受傷了?」

白露扯了扯唇:「沒什麼大礙。」

余嬌聽到聲音,從屋內走了出來,上下環視一遍,眸光落在白露的腿上,「傷到腿了?快進屋。」

蒹葭從陸瑾手中接過白露,攙著她進了房。

余嬌

看了看白露腿上的傷,似是被什麼兵器刺到沒及時救治,傷口已經有些發炎潰爛了。

她忙取出烈酒為白露去腐清創,對她道:「有些痛,忍著些。」

白露看了眼屋外,低聲道:「陸同知身上也有傷。」

見她還挂念著陸瑾,余嬌對蒹葭道:「帶陸同知去正堂稍坐片刻,待我給白露處理好傷口,再去給他看傷。」

余嬌清創后,往白露的傷口處灑了藥粉,擰眉道:「怕是要落疤了。」

白露淡然一笑:「我自幼習武,又是暗衛出身,身上其實留了許多疤,姑娘不必為我心疼。」

余嬌知她性子堅韌,與尋常女子不大相同,便道:「你不在意便無妨,以後我多尋幾味珍奇藥材制祛疤膏,用后雖不能令肌膚恢復如初,但能淡化疤痕至肉眼看不太分明。」

「多謝姑娘。」白露話少,心中雖暖,卻不知怎麼表達。

余嬌將傷口包紮好,道:「臨江府那邊出了什麼事?你有餘啟蟄的令牌和手書,他們竟還敢傷你?」

白露道:「我攜大人的書信和令牌到了臨江府後,臨江衛鎮撫以衛所軍正在巡防一時難以集結為由拖延,我在臨江府等了一日後,臨江衛鎮撫便不肯再見我,我攜書信令牌去見臨江府知府,臨江府知府大倒苦水,言『衛所軍在外娶妻生子,住成家業,通同軍戶,窩藏不回。』臨江衛鎮撫也是無力召集兵力,這才避而不見。」

余嬌蹙眉

,「那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白露接著道:「眼見臨江府無法借調兵力,我便欲返回嘉興府告知大人,好讓大人另做準備,卻不想還未出臨江府便被人追殺,那些人手中所持的軍中步兵才有的雁翅刀,我孤身難敵,不慎受傷,那些人蹲守在城門處想要捉拿我,致使我無法出城,拖延到前日陸同知尋了過去,才得以從臨江府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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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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