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宮變(一)

第449章 宮變(一)

岳千燭本來的宗旨就是不做言語,看著眼前的大戲,由聖上來解決一切繁雜。可是她現在無法再沉默下去,她不可能因為自己的私事棄沐家而不顧。所以她站出來要與薛清平就眼前的證據對質一番,既然唐路不見了,現在能夠作為人證將薛清賓士罪的只有她了。

而她正是最有能力也最有慾望想要薛清平倒台的人!犯岳家的人,她一個都不能原諒!

岳千燭站出來,驚訝到了在場的所有人。

岳千煬也想要站出來與姐姐一起承擔,卻被蘇惟按住,低聲說:「你別忘了,你我的任務。」

「可是姐姐——」

「岳姐姐會看著辦的,沐王表哥在,他不會讓岳姐姐吃虧的。」蘇惟此時非常冷靜:「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一起裝死!」

岳千煬與蘇惟因為沒有飲酒所以並沒有中那可以鬆軟筋骨的葯,他們的體力和腦力都充沛的很,但是為了以防萬一,為了接下來的行動掩人耳目,他們現在也要裝作中藥的樣子,虛弱而動彈不得。

現在岳千煬要是站出去,不僅幫不上岳姐姐什麼忙,還會打草驚蛇影響後面的計劃,得不償失。

岳千煬被眼前的狀況沖昏了頭腦一時衝動,現在有蘇惟的提醒立刻冷靜下來。沒錯,他要做的是幫助姐夫一舉殲滅奸臣,現在還不是他暴露的時候。

目光回到殿前。

初仁皇帝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岳千燭的堅定,這是這一次,他明顯看到岳千燭眼中的怒火和殺氣!在她心裡,岳家二老的死和岳家的覆滅完全取自於唐路與薛清平的合作,是他們想要朝權卻選中了毫無關係的岳家。是他們改變了岳家所有人的命運,操控著他們的生死。

要問到底是誰想要致薛清平於死地,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及岳家姐弟的堅決。

岳千燭表明完自己的心跡,看向夏沐濋,示意讓他收手。

夏沐濋吃疑的看著岳千燭,說好的不會貿然出來參與今晚的宮宴,為何她還要站出來?

「沐濋。」岳千燭不想讓夏沐濋再在宮中做出違抗聖命的事,搖頭懇請道:「收手吧。」

夏沐濋沉默的收回劍,劍花一挽直接將劍插回拔出的劍鞘。他站在岳千燭的身後,保護著她,鷹一般的眼睛緊緊盯著薛清平的動作。

見到夏沐濋肯收手,岳千燭才能夠放心。她抬起頭繼續說:「臣女被魯朝廢太子綁架之時,親耳聽到唐路所言。他與薛國公早在很久之前便相識,他們利用我岳家製造通敵叛國案,唐路因此製造由州劫難,用黔地三座州府換他太子之位。薛清平則利用此案,換得一眾大臣的平步青雲。他們都是以我岳家為跳板完成他們的政治目的。」

岳千燭語氣堅定,就像是個局外人一樣並沒有往事而心疼動搖。但是,夏沐濋知道她很痛,只是,面對不能改變的事實,她早已經變得刀槍不入,她現在的目標只有一個,不過就是將真相徹底攤開在眾人面前,讓宵小之人得到該得到的懲罰。

「這些證據中有臣女寫的血書可當證詞。」岳千燭說:「相信聖上已經驗明真偽。」

只要聖上審問過唐路,便能證明岳千燭呈上的血書都是事實。岳千燭相信,聖上敢拿出這份證據,就說明這份證詞已經得到了驗證。那麼這份血書就是能夠捅向薛清平已經薛黨的利劍,一劍穿心。

夏恪群沖著岳千燭反對喊道:「不可能!你什麼時候被唐路綁架過?」

「父皇!」夏恪群抬頭對聖上懇求道:「沐王妃一直因為岳家案對舅舅懷恨在心,她的話很有可能是落井下石,不可信!」

「大殿下!若是我被綁架的消息天下皆知,我還能活著回來嗎?」岳千燭答覆他:「就算是我沒有死在唐路手裡,也會死在配合唐路綁架我的人的手裡!」

夏恪群咬牙低吼道:「休要亂語。這裡是上京城,天子腳下,誰敢與魯朝廢太子有關聯。」

「那就要問問大殿下了!」岳千燭步步緊逼:「你或是薛國公還與哪個魯朝細作有過聯繫!」

岳千燭聲音嘹亮,銳氣不減。她早就憋住一股怒氣無從發泄,唐路綁架自己同時威脅沐濋和唐佑兩個人,還真是打的一副如意算盤,要不是這兩人都是冷靜的人,恐怕早就中了別人的圈套,變成沐王爺與魯朝新任太子有關聯。

岳千燭敢這麼叫板就是知道聖上一直知曉自己被綁架的事。綁架一事在告一段落之後,岳千燭就私下拜託宮林去查誰偽裝了蘇侯府的人綁架自己,最後查到假扮蘇侯府馬夫的人正是京都衙門的人。

本來岳千燭還不明白京都衙門的人為何要冒險做此事,當夏沐濋告訴她馮恆就是魯朝的深扎在朝堂的細作后,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馮恆還是一直聽命於唐路,處處給唐路開道,接他入魯朝行宮,給他便捷的上京地圖,偽裝蘇侯府的人來接她,試圖配合唐路製造夏沐濋與唐佑私下會面的證據。

只是唐路被聖上所俘之後,馮恆見唐路大勢已去,便轉頭投奔信任太子唐佑,成為唐佑的走狗。可是馮恆沒有揣測好唐佑的心思,像這種不忠不義之人肯定不會得到他的重用,所以馮恆成為唐佑與齊越修好的契機,取得初仁皇帝的信任。

「你——你什麼意思?」夏恪群忽感直覺不好。

岳千燭只是瞟了一眼夏恪群,說:「我是什麼意思,大殿下不可能不清楚。這麼多年,難道大殿下就沒發現您的舅舅很是異常嗎?」

夏恪群頓時愣住。腦海里瞬間閃現的竟然是六年前舅舅讓沐妃向聖上請婚的那一幕。那一天,舅舅說了他想借岳家彌補虧空的計劃,也保證說他有一個姓唐的朋友會來相助。當時的夏恪群還是有一些疑慮的,只是他當時急著填補窟窿,沒有問這位姓唐的朋友是誰,現在回想起來,這位姓唐的朋友或許真的就是當時的魯朝皇子,唐路。

夏恪群的反應落在眾人眼裡,各有評說。

岳千燭在場面對聖上,字字鏗鏘:「臣女一家處在邊境之地,與朝中素無往來恩怨。家父一直忠君忠國,發展淮州府,剿滅黔地匪,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卻不曾想被他人利用陷入朝中爭鬥,甚至捲入魯朝內政。」

「臣女不知,我岳家到底何德何能能夠成為魯朝太子和薛氏國公的踏板?為什麼他們的仕途和政途要用我父母的鮮血?臣女感恩聖上能夠為臣女家族重申翻案,但是現在得知我岳家遭此劫難的背後竟然有這番暗箱操作,臣女不服!」岳千燭俯身叩頭:「請聖上為臣女做主!」

夏沐濋挑起衣擺,跪在岳千燭的旁邊,請求聖上:「請父皇還黔地淮州府岳侯故去侯爺岳凌及夫人公道清白。」

沐王與沐王妃齊齊下跪為一樁舊案請命。這樁舊案不僅涉及到沐王妃的家仇,更是將薛清平置於死地,而這正好符合了聖上所求。

夏恪勤看明白臉色,站起身拱手道:「父皇。故去的岳侯爺雖然地處邊境,但是得天下學子之心。岳侯當年被叛國罪定案之時,就有多人不信。岳家案被重申翻案之後,京中輿論四起,學子紛紛讚揚父皇的清白名目。現在人證物證都可證明岳家案另有隱情,還請父皇以民心為主,給天下一個交代。」

夏恪勤一站出來,殿中的二皇子一黨紛紛應援。雖然他們都是有氣無力很是虛弱,不過正是因為如此,他們的附和中反而多了一份真摯的請求。只不過是證明清白是假,給與薛黨重擊事真。他們都能夠看出來,這一次的薛清平翻身無望了。

殿中的局勢一直都是聖上佔主,隨著岳千燭的對質與沐王爺的一跪,可是將現場的氛圍推向了高潮。

薛素美早已經被嚇的六神無主,她的力氣全無即便是想跪過去請求聖上也是有心無力,開不了口,只能期盼著哥哥有辦法扭轉局勢。可是他們還能有什麼辦法,難道要做出那個最無能為力的選擇嗎?可是那個選擇是背水一戰,成了便是薛家的天下,輸了可就永無翻身之地了。

殿上沉默片刻。

薛清平算是明白了,他無論說什麼都已經廢話。人證物證懼在,沐王府施壓,二皇子附和,現在無論他說什麼都是狡辯。

「聖上今日拿出這些東西來,就是認定老臣通敵叛國陷害岳侯府了。」薛清平的語氣鎮定,不做任何抵抗:「也對,就算是其中證據有假,就算老臣因為不知而受到誣陷,聖上都不會認為老臣無罪!」

薛清平看著旁邊的岳千燭,哼聲道:「因為沐王爺與沐王妃還會老臣萬劫不復!」

岳千燭沒有回答,她撐著夏沐濋的手掌站起身來,走到一側。對於殺害父母的仇人,她沒有任何話要說,有的只有憤怒,可等著殺他的快感!

薛清平起身,向後看了看,回頭說:「如果老臣沒有猜錯的話,今日到場的人應該都是聖上精心挑選的吧。」

初仁皇帝不可置否:「還是薛國公了解朕。」

今日到場的除了零星的大臣,其餘的都是薛黨的黨羽和二皇子的擁護者。只是大家都沉迷於年宴的喜悅,沒有想到相熟的彼此和敵對的雙方是聖上有意的安排。初仁皇帝手裡薛黨所有官員以及二皇子一黨所有官員的名單。他只需要藉助年宴將所有人請到這裡來,命賀寒生包圍流芳殿,就會讓所有人留下看這場好戲。

薛清平知道大勢要倒,他已經隱約感覺到這種時候的到來,確實沒想到如此猝不及防。現在場上的除了聖上要清理的自己的黨羽,剩下的人的存在就不言而喻了。

「聖上可是心裡已經有了儲君的決定?」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皆是屏息凝神,尤其是與儲君之位最近的兩位皇子都不自覺的緊張起來。所有人都向沐王爺,他們都忽略了沐王爺也是儲君之位的候選人啊。

初仁皇帝到底是見過大風浪的人,從頭到尾他都是一直鎮定,即便涉及到江山問題,他也絲毫不見慌亂。而是說:「薛愛卿覺得,朕的儲君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

平地一聲雷,就算是再面上裝作平靜的眾人,也跟著心提到了嗓子眼。所有人都在等著薛清平的回答,似乎他的回答就能夠引出聖上的最後結論。

薛清平呵呵笑出聲,沒有作答,只是說:「聖上現在著急將臣治罪,莫不是因為時間不多了。」

「大膽!」呵斥的聲音來在最近的夏恪勤:「你敢詛咒父皇!」

夏沐濋一直扶手岳千燭,本來他沒有在意薛清平的話,忽然他感覺手掌一動,岳千燭的身體突然開始緊繃,似乎陷入了無盡的緊張,而她的緊張只是因為薛清平的這句話。

夏沐濋皺起眉頭,將岳千燭半攬在懷裡,眉頭緊皺的看向聖上。

「住手。」初仁皇帝讓夏恪勤退後,上前走了兩步與薛清平面對面:「薛愛卿,你與朕交往多年。從年少到中年,從一腔熱血到現在滿腹算計,朕了解你,你也了解朕。你應該知道朕的江山要什麼,朕的儲君要什麼!」

江山不想流血,朝政不可外戚,這是初仁皇帝的原則!

「你說朕是著急將你治罪!你可曾想過,是你著急先動的朕的底線!」初仁皇帝終於說出了自己的野心。他就是要當場治理薛清平以及他的一眾黨羽,他要棄了夏恪群,儲君之位不是薛黨的天下,將來的帝王更不能被薛黨挾持。

「聖上!」薛素美大叫出來。她感應到了,她的薛家,她的群兒已經在在聖上心裡判了死刑了!

「德妃!」初仁皇帝回頭指著薛素美說:「你與朕雖不是結髮之妻,但與朕相濡以沫多年!你就應該知道,朕對你尚有感情,絕對不會虧待於你!可是你,太讓朕失望了!」

初仁皇帝在沐映芝去世之後消沉多年,等他漸漸恢復過來之後還記得後宮還以為可以稱得上結髮之妻的女人。他試圖與薛素美琴瑟和鳴,來彌補這麼多年的對她的愧疚。可是換來的確實她與死去的皇后爭風吃醋,她與薛清平的多年合謀,注重的只剩下那個儲君之位了。

「聖——上——」薛素美怔在原地。不是的,一定不是這樣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聖上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初仁皇帝轉頭對薛清平說:「薛愛卿!你是朕的國公!朕了解你的手段!」

「這裡!」初仁皇帝指著對面緊閉的大門:「已經被朕包圍了!拿出你的手段!讓朕看到你薛清平當年隨朕吞併河山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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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摘梨花與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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