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昌府
莫非……真是張角遺下的佩劍？司馬師暗忖，傳說中天公將軍手揮長劍，便可入雲呼風喚雨，雖是誇張的杜撰傳說，但其劍確實有名。
隱藏好后他便也出門而去，打算什麼時候有機會，定要看看此天公劍的威力。
出得門外，只見昌如抱著那救出的女子哭泣，不停哀聲道：
「阿姊……阿姊……是我啊，如兒啊……」
她姐姐就坐在地上獃滯無神，魂不守舍，嘴裡囁嚅念叨著莫名胡言，還處在恐懼過度的精神失常狀態。
旁邊的橫幺說道：
「如姑娘，我看還是先去找地方，正經下榻休息，你好好給令姊安穩下來，才有益緩解她的癔症。」
昌如想了想，低泣中點頭稱是。
於是司馬師和橫幺各載一女，向湖外另一程方向，通往巨野縣城的大道縱馬奔去。
到達時已經是接近子時正中，他們在城外聚落尋了家館驛進去。
店家看他們倆個一身武人遊俠裝扮，凶氣昂然，還帶著兩個衣衫零落的女子，不禁面露慌色十分猶豫。
昌如這時走了上來，對其說道：
「主家莫憂慮，小女子路遇強人欺侮，幸得這二位壯士相救，才得脫險。因出事時已晚，才到此之遲，你儘管放心便是。」
店主見她品貌不俗，談吐淑婉，才露出笑臉，招呼他們安頓。
昌家姊妹被安排到二樓的廂房，司馬師和橫幺就在她們隔壁的窄間。店家侍者給她們送去熱水清潔，子元打賞了一百錢，並告知昌如歇息好后明一早就啟程去博縣。
要了一壺溫酒，和干餅小菜，司馬師他們倆個對著燭燈小酌，並探討商量。
在進店前，子元在存馬時，便將天公劍的皮包裹放入了鞍後行囊中，他不想讓橫幺看到以多生事。
橫幺退去外袍勁裝，呷了一口，問他：
「川兄弟，我看這些黃巾餘孽，也真是邪門……你覺得他們潛藏這麼多年，還保持這早已倒下的旗幟，所圖何為？」
司馬師略微想了想，回道：
「此次突襲洛陽的反叛青州兵，多年前回山東屯田時，本就是被大王招降的黃巾眾。我看他們間必有聯繫……當初許多人未必甘願歸附，回到地方上后逃進山林湖澤再立山頭，繼續奉行太平道行匪事，也是自然。」
橫幺點頭表示贊同，二人再對飲了幾杯，這一天折騰的乏勁就涌了上來。
他打著呵欠對子元說：
「我先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希望到了昌家，事情能順利些不要太過麻煩，哈……」
「但願如此……」司馬師也是一笑。
二人熄燈后很快入眠，一夜平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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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子元便睜眼起身，旁邊的橫幺也已開始清水凈面。稍微打理下后，二人到隔壁廂房前輕喚昌如。
裡面女子聲應了下，稍過片刻，昌如帶著她姐姐開門出來。
梳洗清潔完畢，活脫脫兩個美人胚子，只是還穿著臨時的遮身破衣，但已蓋不住她們的明艷。
昌家姐姐的神情這時基本如常人，還略有點傷怯，休息恢復后目中已有神采。
昌如在她耳邊低語幾句，昌姊聞言對司馬師他們倆深鞠下身。
「奴家昌嫿，恩謝二位何家壯士，心中無以言表……」
她的聲音還有點虛浮微顫，司馬師拱手回道：
「姑娘不必，此亂世之中，吾兄弟既遊俠於江湖，自當為義以道，不負士心。」
昌嫿再謝后垂首不言，昌如在一旁開口讚美子元，一雙美目瞧著他，其中生出慕賞之情。
他和橫幺下樓結了房資，為兩位女子再多購了些清水，便出門取馬上路。
司馬師和橫幺有命在身，本還沒有頭緒，卻沒成想，隨緣遇到這極好的結交昌姓之機會，只望速到博縣開始行事。
快馬再行了一日有半，在第二天過了午後時，便已進入以泰山為主體的群山之地西麓河谷。博縣地處泰山腹地的入口，緊靠於汶水之陽，山峻豐饒、水沃富麗。
四人沿著汶水河岸，抵達博縣城池之外，只見青巒疊嶂下，一片屋榭田舍連綿數里。
昌如對其一指，面露欣喜，向司馬師道：
「何川壯士，這便到了我昌氏鄉里。」
東漢地方豪強或由宗室演化，或由地主升級，或由鉅賈轉成，或由遊俠登堂。一路上聽昌如說，博縣昌氏祖上本由軍功封縣候，后因罪丟去爵位，但一代代的經營下已成為本地的大莊園主。
家中世代習武，後來也漸漸開始重視習經讀書、取士之道。不僅一直出名震江湖的遊俠好漢，也有一些先人被舉了地方官位。昌如姊妹雖沒有學習武藝，只讀書達禮，但從小耳濡目染，所以自也懂得看武行的門道。
當今家主昌暚，便是姐妹倆的親父，她們兩個皆為嫡女。除此之外還有一弟弟是未來家主繼承人，名曰昌述，只是今年才剛七歲，為父親的老來得子，還少不頂事。
其他還有不少叔伯堂親，同族從親，全都以昌暚馬首是瞻。
不到一刻，他們抵達昌家田莊，依山而建，白牆黑瓦縱橫百頃，十分氣派。
司馬師不禁暗嘆，自己司馬家雖是一流的世代官家豪族，門第比昌家這樣的單一地主豪強高出很多；但單論田宅財富，可能還真比不上這樣專事生產經營的武裝地主。
大宅牌樓前的家衛看到他們，趕忙迎了上來，正要亮出兵械查問，昌如已從子元的背後下馬上前招呼。
那幾個家兵看到她，驚呼二小姐，趕忙伏身行禮，昌如打發他們去告知家中自己已經回來。
不一時，打馬聲響，一群人縱馬急忙而來，穿過林立樓台直到牌樓門前。
領頭當先一人，約莫五十歲的年紀，長須美髯，目秀雄儀，大有猛將震懾之風。
他滿頭髮間已經半白，身著灰藍色襦衣勁裝，到得門前後匆匆下馬，小跑過來一把拉住昌如的衣袖。
「如兒！……你、你沒事……」
長者風度間，也難抑激動愛女之深情。
昌如也是忍不住眼睛一紅，抱扶住這人的胳臂，輕輕顫聲：
「女兒讓父親擔心了……」
這時那男人看到她一身的污破，頓時臉上一寒，眼裡似要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