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奶奶

手機的音樂聲一直持續不斷的響著，對方似乎打定了主意，一定打到手機的主人接聽電話為止。

被窩裡的人兒終於不堪其擾，動了動身子。

米小萱迷迷糊糊的張開了眼睛，困盹的眼瞼輕眨動了幾下，手探向一旁，摸了摸床頭柜上的手機。

咦？

她的手機呢？

手機鈴聲還在響著。

米小萱有點清醒的坐了起來，想了想。

喔，她想起來了，昨晚手機沒電，她放在了另一側的桌子上充電了。

誰那麼早給她來電，她看向窗，還是漆黑的。

她打著哈欠，掀開了被子下床，她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柜子前，拿起了手機。

赫！

竟是奶奶打來的電話。

她手指在屏幕上一劃，迅速的接通，放在耳旁。

「奶奶~」

帶點撒嬌的語氣喚道。

「您怎麼那麼早給我來電？」

「小萱，今晚你不要再走那條暗巷了。」

米彩虹在電話那頭像機關槍一樣噠噠的交待。

「暗巷？」

米小萱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有點混沌的腦袋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奶奶說的暗巷是她地鐵通往公寓的一路小路。

「為什麼不能走？」

米小萱輕輕地甩了甩頭，抬手揉了揉乏困的眼睛，眼睛的餘角瞥向小桌上的小鬧鐘。

現在才不過是清晨五點二十多分，一般只有在有急事的情況下，奶奶才會這麼早給她來電的。

可奶奶只是交待她不可以走暗巷，那條小暗巷，她幾乎每天都走的呀。

「別問那麼多，聽我的准沒錯。」

米彩虹蒼老的嗓音聽起來有點獨斷，不容反駁的感覺，也沒有對小萱解釋原由。

「喔，好吧。」

通常奶奶交待的話，米小萱從來都只有聽從的份。

反正不走暗巷也沒有關係，走另外一條比較寬敞的路也是可以通到她的公寓，就是得多走三四分鐘。

米小萱今年二十一歲，大學即將畢業，她已經開始計劃畢業后就馬上給自己找一份工作。

也許是從小到大，父母都不在身邊的緣故，她很小就學會了獨立，也很有自己的一套主見。

奶奶也沒有管教她特別嚴厲，只要自己不要做出過份的事情，都是可以被接受的。

過份的事情比如說逃學，輟學，做一些諸如離經叛道的事情，所以奶奶差不多是採取放養的方法，而她也很幸運的並沒有學壞，還是一個循規道矩的女孩。

她從高中開始離家寄宿，利用周末的時間去兼職輔導小朋友。平時的生活費，她自己都可以應付的來，也沒有覺得很吃力。

奶奶也會強塞一些零花錢給她，她也不是一個大手大腳之人，結果幾年下來，她的銀行卡戶頭上還有好幾萬的零花錢。這對於一個還是學生來說，她算是比較富有的了。

她五歲的時候就跟著奶奶一起生活。那年，她父母離異了，誰也不願意帶著她生活，她被推到了奶奶那裡，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奶奶。

她對奶奶的第一印象算不上好，也可以說是有點點糟糕。

因為第一眼見到她就被她犀利的眼神嚇住了。

而且當時奶奶見到他們時也沒有任何的笑容，冷著一張乾癟的臉，布滿了許多的皺褶，有點可怕。

懵懂的她，知道父母都不再喜歡她，她鬧過，也哭過，可是她的父母像似早已鐵了心，不要她了，要她將放到奶奶那裡。

她清晰的記得，奶奶在當下那雙銳利的眼睛注視著她以及她的父母，聽完父母說的話之後，也沒有發表太多的意見，父母把她放下之後沒過多久，轉頭就離開了。

那時候，她感覺自己被全世界給拋棄了，從小公主一下子變成了沒有人愛，沒有人疼的小可憐。

想哭又不敢哭，那裡的一切都陌生的可怕，屋子也好小，傢具好舊，地板還是水泥地板，連瓷磚都沒有，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可怕。

奶奶盯著看的樣子也好可怕。

她只有抱著小狗縮在一個角落裡。

「你叫什麼名字？」

「米小萱。」

她乖巧的回答。

「好，小萱，以後你就跟奶奶住在一起了。」

「爸爸和媽媽是不是不要小萱了？」

她帶著哭音問道。

讓她意外的是，奶奶回了一句。

「不是。」

也沒有和她解釋。

從那之後，她就一直和奶奶住在一起了。

回憶就像一道長河，在她幼小的心靈的里留下了一道深深淺淺的溝壑。

「米小萱，你在聽嗎？」

奶奶蒼老的聲音連名帶姓的喚她，再度從電話那頭傳進米小萱的耳朵里。

「奶奶，我在聽。」

「記住奶奶的話，知道嗎？」

米彩虹不厭其煩地提醒。

米小萱很認真地應道，「奶奶，我會記住的。」

「重複一遍。」

「奶奶，今晚我不會走那條暗巷。」

「好了，沒事了。」

不等米小萱反應過來，電話那端咔嚓一聲直接掛斷。

「奶奶的動作也太神速了吧？」

小萱有些微微的咋舌。

她聽著電話嘟嘟的聲音，才收起了手機。

她的奶奶性格就是如此，不熟悉她的人，總會被她的表象嚇到。奶奶長得一張非常嚴厲的臉，臉型有點長，眼睛看人很犀利，鄉下人都管她一聲「老虎婆」。

她最初被送到鄉下時，也是非常的害怕的，不敢在她的面前哭，也不敢在她的面前鬧。

五歲的年齡懵懵懂懂，唯一的感覺就是自己被父母拋棄了，奶奶打從她有記憶起，就不曾出現過，所以奶奶在她的印象里是全然陌生的。

要她與一個陌生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她真的很害怕。

她很難過，很傷心，卻不敢發泄出來，只怕到時候，她連奶奶這個地方都沒辦法呆了。

相處一些日子之後，奶奶依然很寡言，基本不會與她說太多的話，而且她也很忙，有一份她到現在都認為非常神聖的工作。

神婆。

是的，她奶奶在鄉下也算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神婆。專門替人看風水，家宅，個人運勢，還替小孩子「喊驚」......

奶奶不輕易替人算命，因為按她的說法，是會折壽自己的。

小的時候，自己也不了解，總會看見有不同的人來到他們家裡，門前每天都停放了不少的車子，奶奶就在那間小屋子裡。

她偷偷的進去過幾次，都被奶奶給轟了出來。之後，她就算是再好奇也不敢再進去了。

平心而論，奶奶對她不算嚴厲，每天見奶奶的時間也不太長，只有在早餐，中餐和晚餐的時間裡，兩人才會坐在一起吃飯。

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吃飯，多吃一點，吃完了快去做功課。

用完餐之後，她們就各忙各的。

平時的時間裡，奶奶幾乎都呆在她的小屋子裡，那裡設有神位，也是接見客人的地方。

她們這樣的相處模式一直持續了兩三年。直到她上了小學之後，有別的小朋友不知道打哪裡知道她奶奶是神婆，就開始在她的背後說她的壞話。

她從那時候開始有了情緒，奶奶知道之後也沒有說什麼，後來一件事情徹底改變了她的想法。

什麼神棍，騙子，也通通的因為那件事情改變了她的想法。

儘管到了今天，她依然覺得很不可思議，也無法理解，為何奶奶如此厲害？

事情要從10多年前的某一天說起.......

一對夫婦領著小朋友來到他奶奶的小屋子裡，那位小朋友非常可愛，她記得他大概就三四歲的模樣。

而她當時從另一次側的屋子裡走出來，正巧瞧見他獨自一人在草坪上玩耍，她也過去與他玩了一會兒。

一個月之後，她又見到那對夫婦過來了，手上還提了好幾箱的禮品。

他們對奶奶千恩萬謝，於是她好奇地走了過去偷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

原來他們是過來道謝的，因為奶奶一個月前對他們夫妻提醒，讓他們的小朋友忌水，盡量不要帶他去有水的地方遊戲，即使要去，也要加多注意，莫要讓他一人獨自玩水，不然可能會有災。

當時他們聽過之後，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過了一些天，因為天氣炎熱，正適合玩水的季節，夫妻倆帶著他們的兒子一同去了海邊游泳。

女人在抹防晒的時候，突然想前了神婆的提醒，她去尋兒子時卻不知蹤影，於是找了幾人一同找，才在一處的水中看見自己的兒子正在水裡浮浮沉沉，還好當時救的及時，小朋友只是嗆了一些水。

回到家之後還心有餘悸，又想起他們當時拜訪神婆的時候，神婆與她們說的那番話，所以他們特地抽時間過來，再次過來拜訪神婆。

不過奶奶似乎並沒有開心的樣子，反而對他們說，以後不要再去找她了，將她們夫婦送走了第二天，奶奶即生了一場大病。

這一病可把小萱給嚇慘了，她當時只不過是一個七歲的小朋友。根本不懂得照顧人，也不懂得弄吃的，想著煲了一鍋白粥也是焦黑的底，還好沒有將整個廚房給燒了。

奶奶生病了也不懂得去求助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