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莫語打開窗戶，「小米。」她喊。

小米抬起頭，「出什麼事了？」

「你熟悉電腦嗎？」

「電腦？」

「你會修電腦嗎？」莫語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問，畢竟男人都比較喜歡電子器械一類的。

小米想了想，「現在—暫時—還不太會。」

「暫時？」

「我正在學習三級計算機技術課，但還沒有畢業。」

「沒關係，可以進來幫我看看這台電腦嗎？」

小米猶豫了一下，「門是鎖的嗎？」

「沒有，直接進來吧。」

「您應該把門鎖上的。」

小米進了房間，看見桌上的台式電腦，一臉的不可置信，「哇，這是什麼？」

「電腦。」

小米蹲在電腦前，桌上的電話響了，莫語拿起電話，「你好？」

「我是劉惠，我收到你的留言了。」

莫語看了一下小米，他正在檢查電腦後面，她向過道走去，「謝謝你回我電話。」

「你說很著急。」

「安娜死了，庄義文殺了她。」

電話那頭沉默了。

「他現在正在潛逃。」

電話那邊還是沒有聲音，就在莫語以為她不會說話的時候，電話里傳來：「這是警告。」

「警告？」莫語疑惑，「你是說他下一個目標是我。」

「不知道，也可能是我。」

「劉惠，我需要和你談談，你能——」她正想請劉惠過來，但又看巡邏邊車停在下面，而且小米還在這裡，「我們能在什麼地方見個面嗎？」

電話里又是沉默。

莫語大腦在迅速的運轉著，她必須打破沉默，可有什麼樣的理由可以讓她回心轉意呢？在她還在這樣思考的時候，電話里傳來劉惠的聲音：

「不計後果嗎？」

這次換是莫語沉默，她感到一陣恐怖，原來恐怖也是一種真實存在的感受，只是藏在她的身體里，就在胸口和胃之間的位置。

但有些事情她必須知道，如果她不知道，她無法想象今後的生活會是怎樣的，因此，答案只有一個：「是。」

「好吧，希望你不要後悔。」

莫語在庄義文那裡也聽過這話，「沒有後悔。」

劉惠在電話里的笑聲，聽到莫語的耳朵里，有點像嗤之以鼻的嘲諷，「你知道我住的地方嗎？」

莫語掛了電話，回頭看見小米已經打開了機箱的后蓋，正在朝裡面瞧著，「小米，」

沒有回答，她走近了兩步，「小米？」

「啊！」小米迅速抬起頭，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這是過於專註某件事情，被突然打斷時的表情，「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有點累了，想去躺一會兒。」

「好的，」小米用手擦了擦臉上的灰，「您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吧。」

莫語點點頭，「辛苦你了。」

然後，她沿著過道向前走，打開卧室的門又關上，她故意把聲音弄行很大，然後，她繼續往樓下走，從廚房的出口去了車庫，坐上她的車，按下車庫搖控器，把車倒出來，又按下車庫搖控器，她把車開到大路上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書房窗戶，沒有看到小米，就開車走了。

莫語知道劉惠的住處，她在劉惠家樓下停下車，然後仔細的回憶著，她家應該在幾樓？

她抬起頭，剛好就看見劉惠正在樓上沖著她搖手。

莫語笑著點頭，然後快步走向樓里，當她到地方的時候，劉惠已經打開房門，在那裡站著，她穿著連衣裙，顏色和她家的裝飾非常相襯，她應該是有打扮過自己，比上次見到她時，她看上去沒有那麼憔悴了。

「請進。」她說。

莫語進了房子，這是她第一次到劉惠家，家裡一塵不染，很舒服，光線有點暗，劉惠帶她來到客廳，傢具是棕色的，牆上是黑色照片，都是龍捲風之前南蒼的景色。

「我喜歡這些照片。」莫語說。

「王康拍的。」

「王康拍的？」

「這是他的愛好。」

莫語表示不知道，王康還有這愛好。司徒好像並沒有說過這些。

照片真的很漂亮，照片中，有一個身穿禮服裙，看上去若有所思的女孩正在上台階，這張照片已經可以和博物館的收藏品相媲美了，只是，可惜照片里的背景廣場，在這場災難中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

「喝點什麼，茶，咖啡？」劉惠問。

「不了，謝謝。」

劉惠點點頭，莫語後知後覺的後悔了，自己拒絕了一個好的聊天開始的話題。

劉惠像是沒有發現莫語的難堪，她帶著她坐下來，斜對著對方。

「你在電話里說，安娜死了？」

「是的。」

「我剛看了新聞，他們什麼也沒有說。」

「沒有那麼快，不過我想，或許暫時不會公開，警察需要搜捕到庄義文。」

劉惠的眼睛凝視著莫語身後的什麼方，她說：「這一次，他是真正的兇手嗎？」

「我幾乎是親眼看到的，」接下來，莫語又重新複述了一遍發生的事情。

在她說的時候，劉惠的目光稍微的移動了一下，和莫語的目光的碰到一起。

莫語講完后，劉惠說：「很高興你沒有受到傷害，這是萬幸。」

「我本來是要和她一起吃午飯的，我想，她正打算告訴我，你對她說的事情。」

「你為什麼覺得會是這件事呢？」

「我為什麼會覺得她會告訴我，是嗎？」

劉惠點點頭，動作很慢，甚至有占莊重，這個女人身上有一種深沉的力量，讓她接受違背她意願的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

莫語說：「我從她的聲音里感受到的，」劉惠仍然是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她好像認為是我倆在會館的短暫的見面，對你和她的談話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她說和你談話很有收穫，意思是對我表示很感激。」

她仍然是緩慢的點著頭。

「所以，不管你對說了什麼關於錄像帶的事情，我也想聽。」

「錄像帶？」

「它怎麼會在王康的儲物櫃里，整個故事的開始。」

「說實話，我隻字未提錄像帶的事情，更何況，我對這件事根本沒有什麼可說的。」

「那你們談了什麼？」

「我告訴他，王康的死是意外事故。」

「當然是意外事故，他是救孩子的時候死了，這個大家都知道。」莫語說，「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

劉惠點點頭，「可是，我沒有，為了驗證我的想法，我專門請了私家偵探。」

莫語驚訝，「請私家偵探做什麼？」

「我想搞清楚，王康死亡的真實原因。」她沉默了，眼睛有點潮濕，面部表情也發生了變化，莫語為看到一絲不耐煩的神情，然後，淚水幹了，她繼續說，「為了確定王康真的是像他們說的那樣死的。」

「這件事，報紙上不是登過了嗎？」莫語問。

劉惠指著牆上的照片，「過去，照片是為了記錄真實事件的存在，現在，」她聳聳肩：「什麼樣的照片做不出來，王康教過我。」

現在，某一時刻，房間里好像沒有空氣了，每樣東西的邊沿都變成了黃色，莫語試圖弄明的她剛才聽到的話中暗含的意思。

「安娜更相信王康是有可能被謀殺的。」

「她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

莫語很想反駁她，但是，她沒有，此刻她需要做的是，比她更加深沉，「那個私家偵探發現了什麼？」

「沒有謀殺的跡象。」劉惠說，「這個結果讓我死心。」

「那個，如果不麻煩的話，我現在想喝點東西，我想喝點水。」莫語說，她需要仔細的整理一下思路。

「不麻煩，」劉惠站起身，離開房間，對於個身材高大的女人來說，她的動作非常利落。

莫語也跟著站起來，做了一個深呼吸，她走進廚房，循聲望去，劉惠在水槽旁往水壺裡接水，「你相信王康有可能是被人謀殺的，這是不是意味著，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有動機，對嗎？」

劉惠緊握水壺的手一下子鬆掉了，是因為莫語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嗎？還是因為她說的話？

水還在流，劉惠站著沒有動。

「誰？」莫語追問：「誰有動機？」

劉惠依然沒有吭聲。

「這和錄像帶有關，對吧？」

劉惠好像定格在那裡，她的手死死的握著，身體也有了輕微的顫抖。

「安娜死了，庄義文在逃，警方正在搜捕，在沒有抓到他之前，我們所有和錄像帶有關的人都將受到生命的危脅，所以，在那之前，我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的。」

「永遠不會。」劉惠說，「永遠不會有答案。」

莫語愣住了，司徒好像也這樣和她說過，並且以此為理由阻止她查清事情件的真相。

劉惠關掉水龍頭，廚房裡陷入詭秘般的安靜。

「你可以把它當成是你的借口，但我不會，」莫語說：「又或者，你不想的說事情，其實是在為王康掩蓋什麼……壞事情。」莫語本想說見不得人的事情，但她到底是說不出口。

「他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情，」劉惠快速的轉向莫語，動作迅速，好像下一步就要對莫語出手一樣，「王康沒有做過任何見不得光的事情，沒有。」

莫語退後一步，「那是誰做的？」

劉惠的頭悲憤的往後一仰，莫語立馬知道了答案。

「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