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回 虎鰍
()這日，艷陽高照，萬里無雲，蜀中的空氣散發著濃濃的泥土腥味。正當墨言對著遲遲不退的滔滔江水無可奈何之時，一個身軀佝僂的老人在菊兒的攙扶下來到了墨言身前。他是菊兒的太公，也是這個族的族長。墨言看到他過來，連忙讓出了自己坐著的青石。老人坐下，喘了幾口氣，道：「墨公子，不要著急，這江水遲早會退的。」
墨言嘆了口氣道：「除了等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老頭看著江面，問道：「公子可曾注意這幾日江水沒退反漲了？」
墨言聞言走到江邊，指著一塊巨大青石訝道：「還真是，前幾日這水還在這塊石頭腰處，今日怎麼快沒頂了？」
「想必是下游被堵了，今年的大雨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我曾聽我父親說過，他小時候也有一次，嘉陵江的水直漫到了那座山的半山腰，半年才退去。」說罷，老人指了指前面高聳的大山，臉色並不好看。
老人剛說罷，從遠處跑來一個男子，還沒到村寨就高聲喊道：「不好了，下游堵得厲害，水漸漸漫上來了。」村民聞言具是圍了過去，驚恐的臉色浮現在每一個人的臉上。老人和墨言也走了過去，只聽那人道：「龍口那裡堆積了大量的泥沙殘木，江水不得過，漸漸漫上來了，我們得搬到更高的地方去。」
眾人聞言具是一片驚呼。
這時墨言道：「你領我去看看。」那人聞言，知道墨言有通天的本事，連忙前面帶路，一眾村民跟了上來，破顱也遙遙跟著。
眾人沿著下遊走了三里路，登上了一座半高山峰，站在山峰往嘉陵江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嘉陵江泥水滾動，殘木堆積，呈緩坡狀，百里落差以達幾丈，江水推不動泥石，不得以漫到了兩邊，形成了無數的溝渠。見到此景，眾人具是驚慌失措，沒了主意。墨言鎖著眉頭，久久不語。
帶路的男子問墨言道：「恩公可有辦法？」
墨言搖頭，道：「若是墨兒在，那就好辦了，只要叫他進江里攪一攪，嘉陵江就通了，可是現在就算我武藝再高也劈不散這蔓延幾百里的泥沙。」
「那可如何是好？」眾人聞言，不由嘆道。
「我們先回去，問問族長有什麼主意。」墨言最後道。
眾人點了點頭，跟著墨言回到了村寨。此時，老族長正看著江面發獃，看到墨言過來，勉強笑了笑道：「公子是不是想問老朽有沒有辦法治這嘉陵江？」
墨言點了點頭。
老人嘆了口氣道：「公子太看得起老朽了。老朽也不知道怎麼去疏通這嘉陵江。」說罷，老人劇烈地咳了幾聲，繼續道：「為今之計只有先搬到高處去再說了。」
「難道當年您的父親就沒有告訴您，當年的江水是如何退去的嗎？」
「是虎鰍。」
「虎鰍？！」
「對，當年正是一條虎鰍誤闖入嘉陵江，疏通了堆積的淤泥。不然嘉陵江估計要改道了。」
「竟然還有這種神物。」
老人聞言笑笑，道：「虎鰍不是什麼神物，甚至連亞神獸都算不上，它只是一種生活在泥水裡的巨獸。」
墨言聞言，心中主意打定，問道：「蜀中哪裡有虎鰍？」
老人搖搖手道：「我知道公子本領通天，可是這虎鰍終日生活在泥水之中，以致連眼睛都沒了，而且膽子甚小，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鑽進泥地里，公子如何捉得。」
墨言笑道：「這個就不煩老族長擔心了，你只要告訴我哪裡有，我自有辦法趕它出來。」
老人見墨言自信滿滿，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希望，道：「相傳往西三十里的沼澤中就生活著虎鰍。」
「好。」墨言說罷就要轉身離去，老族長叫主了他，猶豫了一下，道：「沼澤中有瘴氣，老朽這裡有一顆木青神石，公子只要含在嘴裡，便會百毒不侵。」說罷，顫抖著從懷中取出一個木製錦盒，遞給墨言。
「還有這麼好用的東西。」墨言也不推辭，伸手接過。卻沒見到老族長枯瘦的手一直僵在那裡，眼中還隱隱含著熱淚，甚是捨不得。其他族人也把眼睛瞪了起來，欲言又止。
墨言打開錦盒，從裡面取出一顆指甲蓋大小的青色扁平石頭，隨意在衣袖上擦了擦，含進了嘴裡。頓時墨言只覺得一股清涼的氣息直衝丹田，激得體內氣息滾滾流動，神識六覺一下子變得敏感無比，倍感神清氣爽。墨言心中大訝：「真是好東西啊！」
眾人見墨言含入木青神石之後甚是享受，心中不由肉痛：我們的鎮族之寶啊！
墨言卻是不知，本來他還想問他們多要幾顆，可是又覺太唐突了，只得作罷。墨言簡單地跟破顱交代了幾句，就隻身上路了。
三十里的路程對墨言來說不消片刻就到了，看著茫茫無際的沼澤地，淡青色瀰漫的瘴氣，墨言微微一笑，縱身而入。開始的時候墨言還不敢吸入瘴氣，憋住了氣息，後來嘗試吸了幾口瘴氣進去，含了木青神石後果真一點毒發的感覺都沒有，就放心地呼吸了。心中不由再次對木青神石一陣褒獎。
到了沼澤中心，墨言拿出了紫心短笛，放在嘴邊緩緩吹奏起來。頓時，紫心笛的笛音在浩渺無際的沼澤地中蕩漾開來，片刻之後三股異樣的聲嘯從地下傳了出來。
墨言連忙止住，訝道：「竟然還有神獸生存在這裡。不過那氣息最弱的兩條應該就是虎鰍了。」墨言不想惹麻煩，往東行了二十里進了虎鰍的領地。然後壓制住笛音，吹了起來。不多時，地下兩股氣息變得狂躁不安起來，墨言能清楚地感覺到它們在地下不斷亂竄。另外一股強大的氣息也受到了影響，竟然搶先衝出了地面，打算解決掉這個不速之客。墨言轉身一看，竟然是一條灰色的龍。它修長的身軀不斷拍打著沼澤，濺起丈高的泥漿，沖著米粒大的墨言不斷歷嘯威嚇，巨大的聲勢讓人側目。
墨言放下笛子，對著灰龍自嘲道：「恃強凌弱真是萬獸本性，你還真把自己當成這沼澤的主人了。」灰色巨龍見墨言動也不動，張口噴出巨大的泥水柱。墨言依然矗立不動，腳下一朵青色的一丈來方的睡蓮膨脹開來，蓮花葉瓣尖尖似有若無，呈半開狀，勁氣像水波一樣，湧起時變成蓮花葉瓣，落地時散進了地里。墨言三重《青蓮訣》戰技――睡蓮之域已然啟動。水柱碰到睡蓮，當即被擊碎，巨龍見水柱無效張開大口就是一口濃黑的龍息，墨言腳步一側躲開了龍息。紫心短笛放在嘴邊吹了起來，鎮神笛音裊裊吹響。只見原本平靜的沼澤地出現了無數個青色的氣泡，氣泡彷彿是從地上冒出來的，十分詭異，氣泡漸漸膨大，顏色也越來越深，灰龍似乎感覺到了危機，不斷低吼著，變得有些暴躁。氣泡脹大到兩人多高時停了下來，只是顏色越變越深。突然，一個東西從青色的氣泡中抽身而出，氣泡也隨之破裂，那是一個身穿鎧甲的高大士兵，士兵持著長矛，騎著高頭大馬，渾身散發著氤氳之氣，臉上隱隱約約看不清五官。青色氣泡一個接著一個破裂，只是片刻，寬闊的沼澤上就出現了無數個身披甲胄的士兵，他們雖然沒有實體，但是軍容肅整，殺氣騰騰。笛音到了**處，那些士兵突然朝著灰龍飛沖而去，個個悍不畏死，一往無前！灰龍大驚，感覺到身上的護罡漸漸稀薄，一時無從招架。看著不斷在沼澤地顛簸的灰龍，墨言放下短笛，止住了笛音。
「灰龍在神獸之中，只算得下品，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我不殺你。」墨言冷聲道，灰龍停下掙扎，看著青色睡蓮之中的墨言，宛若神明，悲呼一聲，鑽入地下。灰龍落敗，在地下坐觀其斗的兩條虎鰍更加不安了，不斷往沼澤邊緣鑽去。這正是墨言想要的，這兩條虎鰍已經被墨言嚇破了膽，剩下墨言要做的就是把它們趕進嘉陵江。墨言舉起冰魄連鞘擊打著沼澤地，巨大的聲響一直傳入了地下。虎鰍受驚，連忙掉轉了方向。
「哈哈，看你們還往哪裡跑。」墨言一邊疾走驅趕，一邊哈哈大笑道。
到沼澤邊緣時，兩條虎鰍慌不擇路下竟然縱出了泥沼潭，只見其身型如梭子，體形巨大，全身暗灰色，背部有黑色條紋，虎鰍之名由此而來。墨言被這突然竄出的兩條虎鰍驚了一下，隨即笑道：「這不就是兩條大泥鰍嗎？嗨，還真沒有眼睛。」果然，虎鰍的頭頂除了兩根長長的觸角，並沒有長眼睛。
兩條虎鰍一上岸就在原地絕望地扭動哀嚎，壓毀了大片的樹木灌叢，看上去甚是可憐。
上了地面，事情就輕而易舉了。只見墨言啪地一聲打出一道勁氣，打在虎鰍身上。虎鰍吃痛，只得往前遊走而去。
直到傍晚時分，墨言才把兩條虎鰍順利趕進了嘉陵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