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回 神劍吾匹
()兩人言語間,行到一處大宅院,只見漆金大匾上刻著「秦府」兩字,門口兩個小廝見著秦叔穹問了聲安,連忙幫他開門。進了大門,是一條寬闊的甬道,甬道盡頭是個大堂,大堂正中懸挂著一塊更大的牌匾,上書「積善之家」下面還有贈送人的提書。此時的秦家火把、燭光稀稀落落,顯得有些幽暗。秦叔穹帶著墨言進入大堂,問一個小廝道:「他們人呢?」
小廝回道:「正在客廳中用餐。」秦叔穹點了點頭,徑直往左邊走廊行去。墨言止步道:「我在這邊等,你叫人把鹽給了我就好了。」
秦叔穹回頭看著墨言道:「不問問這家的主人,我怎麼拿東西給你。」
墨言聞言木然,想來他竟然不是這秦府之主。嘆了口氣,繼續跟他向前走去。盞茶的功夫,兩人就到了秦家內院客廳,相對於外院的幽暗,內院是燈火通明,有如白晝,只聞得客房內觥籌交錯甚是熱鬧。秦叔穹帶著墨言推門進入,一大桌子的人具是舉目望來,見到秦叔穹,眾人停下碗筷,連聲問好,一個中年男子站了起來,迎上來道:「大哥,你不是去遊歷了嗎?怎麼折回來了?」墨言識得,這人就是今天在粥蓬見到的秦剛,想不到他竟然是秦叔穹的親弟弟。
秦叔穹也不客氣,兀自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下人連忙給他倒了杯茶,秦叔穹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口,道:「路上出了點事情,就折回來了。」
秦剛自然早認出了墨言,笑著問道:「小兄弟怎麼跟我大哥在一起?」
墨言吶吶沒有作聲,等著秦叔穹先開口。秦叔穹望了一眼墨言,問秦剛道:「你倆認識?」
秦剛就笑著把白天的事情說了。
秦叔穹聽完,咦了一聲,道:「如此有骨氣,怎麼跑去吃霸王餐?」
眾人聞言,都驚奇地看著墨言,墨言無奈,沒有辯解。氣氛一下子有些尷尬,此時,秦剛笑著道:「其中定有誤會,來來,小兄弟要是不介意,就坐下一起吃點東西。」
墨言剛想推辭,秦叔穹拍了拍墨言的肩膀,道:「人道:不打不相識,既然有緣就坐下吃點東西。」
墨言推辭不過,只得坐下。下人給添了碗筷,倒了酒水。桌面上又開始有說有笑,暢飲起來。酒到三巡,秦叔穹忽然問道:「左工怎麼樣了?」
聽到秦叔穹這一問,秦家人具是面色怪異,秦剛嘆了口氣,道:「昨日我和夫人過去看了,情況不是很好,估計就這幾天了?」
秦叔穹聞言,也是嘆了口氣,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秦剛苦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把杯中的酒一口飲下。墨言聽到左工,心中一驚,問道:「你們所說的『左工』莫不是蜀中神劍左家家主左工?」
聽到墨言如此說,眾人具是低下了頭。墨言見狀,驚道:「真是他,傳聞武林第一神劍――吾匹就在他手中。不知道此事是不是真的?」
墨言此話一出,秦家人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了。
墨言卻沒發現,兀自說道:「傳言二十年前,左工持著神劍『吾匹』擊敗點倉、崆峒兩派掌門,繼而發戰貼,邀戰峨眉絕念師太,當時絕念身中蠱毒,力不能支,依然帶傷赴會。左工不忍落井下石,認輸棄戰,一時轟動武林。此後,左工四處遊歷,未嘗一敗。其事迹也被廣泛傳頌,成為武林佳話。可是高處不勝寒,最後他為了追求修武真諦,上了少林。敗於達摩院――赤風拳悟清手下,此戰後,就沒了左工的下落。想不到他竟然在小小的耒陽城。」
墨言說的興起,而秦家人具是搖頭嘆氣。這時,秦叔穹道:「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左工也不復當年神勇了。」
墨言道:「不對啊,若是推算起來,他最多也是知天命之齡,怎麼會如此說?」
秦叔穹看了眼墨言,又轉頭看了看秦剛,道:「當年左工與悟清一戰,悟清打斷了左工八條氣脈,能保住一條命算是不錯了。」
墨言聞言一驚,他自然知道習武之人氣脈被打斷意味著什麼,道:「下手竟然如此重?」
「金剛之軀豈是兒戲?」
墨言沉默了一下,問道:「如今左工前輩怎麼樣了?」
「能捱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墨言嘆了口氣,道:「武林又將少去一個傳說。」
眾人聞言,具是有些傷感。這時,一個下人跑了進來,對秦剛道:「門口有個少年,自稱是老爺您未來的女婿?」
秦剛聞言臉色更是怪異,道:「你去請他進來。」
下人猶豫了一下道:「他,他穿著一身麻衣,似是剛死了至親。」
秦家人一驚,最後秦剛道:「叫他進來。」這時,他夫人急道:「老爺,你真打算把天心嫁給左家啊?我們可只有這麼一個女兒。」
秦剛呵斥了他的夫人,對猶豫不決的下人道:「還不快去。」
下人走後,氣氛就變得異常沉悶,秦剛一直喝著酒,沒有說話。
不多時,下人領著一個披麻戴孝的少年走了進來。少年十六七歲的樣貌,四方臉,身姿筆挺,目中含淚,背上背著一把裹著白布的長劍,見到秦剛,跪下道:「左羊拜見未來岳父大人。」全場的人都把目光定在了這個少年身上,墨言也不例外,看著少年滿目悲傷,卻依然氣定若閑的神態,墨言心中讚賞不已,至少自己在他這個年齡時,沒有他的豪氣,虎父無犬子,果不虛然!
秦剛打量了一下左羊,悲傷地嘆了口氣,上前扶起左羊,道:「世侄,快快起身。你的父親?」
左羊眼中的淚水不自覺落下,哽咽道:「父親大人今日凌晨已經過世了。」
秦剛聞言,拍了拍左羊的肩膀,道:「孩子,節哀順變。你父親的身後事有什麼需要儘管跟秦叔叔說。」
「父親的喪事,家裡的鄰舍已經幫我處理好了。」
「節哀。」秦剛無言以對,這個少年異乎尋常的老成。
左羊見眾人都沉默了下來,猶豫了一會,道:「此次,小婿前來是想讓天心小姐早點過門,可以給我父親磕個頭,以完成我父親的遺願。」
此話一出,秦家人的臉色就不怎麼好了,秦剛的大夫人立馬拒絕道:「不行。」秦剛有些為難,道:「孩子,此事可否容后再說。」秦叔穹哼了一聲,撇過頭不再說話。
左羊見到眾人反應,單膝跪地道:「岳父大人,我與天心的婚事是當年您與我父親親口定下的,如今父親剛剛去世,您可不能反悔啊。」
左羊話一出,秦家很多人就不高興了,秦叔穹更是一拍桌子道:「你什麼身份,敢指責秦家人。」
左羊低下頭道:「望您們能成全我的一點孝心。」
秦剛剛想說話,秦家大夫人攔住了秦剛,走到左羊面前道:「好,既然你想早日贏取我家天心,那就要明媒正娶,該有的禮數就不能缺,當年你的父親也是答應過我們的。」
左羊聞言頓時有些為難,道:「如今我父親剛剛去世,家裡餘下的錢都用去辦了喪事,聘禮的錢,我實在。不過你們放心,我左羊發誓斷然不會虧待小姐的。」
「說得好聽,那等你下了聘再來。」秦家大夫人說道。其餘眾人雖然心中不忍,但是也沒有說話。左羊僵在那裡沒有說話,秦剛心中不忍,走了過去道:「孩子,你先回去,等辦完了你父親的事情再說。」
左羊慢慢站了起來,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慢慢往外面走去,秦家人跟在了後面,每個人的心中都存著愧疚。墨言作為外人,別人的家事自然不好說什麼。
到了外院大堂,左羊瞥了一眼巨大的牌匾,冷笑道:「積善之家,積善之家。」數聲冷哼,頓時把秦叔穹惹怒了,他指著左羊氣道:「臭小子,你敢侮辱秦家?」
左羊轉過身看著眾人,淡然道:「出爾反爾,恃強凌弱,難道就該是君子所為嗎?」
眾人被問得啞口無言,秦叔穹惱羞成怒,飛身抓向左羊的肩膀,喝道:「今天不教訓你,我就不姓秦。」
眾人見秦叔穹突然出手,一時驚呆。左羊倒是絲毫不見慌亂,腳步側移,躲開了秦叔穹的攻擊。秦叔穹一招不成,欺身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