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人行
「算是吧，我家住的遠，快要到湘省那邊了，這車好了。」
朱二牛低頭鼓搗一陣，抬頭笑出一口大白牙，不著痕迹的避開白顏目光。
「受累了兄弟，牛！」
章華很是驚訝的豎起大拇指，迫不及待的上了車，踩下離合板，轉動鑰匙，發動機就發出「嗡嗡」聲，他哈哈大笑一聲，從車窗探出頭去，先是招呼白顏上車，又朝朱二牛說道：「兄弟住哪？我帶你一程。」
這時白顏也回過神來，想起黃毛說的話語，面上不動聲色，實則打起十二分注意，只因為這朱二牛既然參加了昨天那場同學聚會，就不可能認不出他，現在表現的這麼陌生，是因為什麼？
要說朱二牛是故意出現，也不合情理，畢竟就連白顏自己，沒來之前都不肯定今晚會在東山村。
朱二牛聞言無奈一攤手，「我倒是無所謂，只要老闆你不嫌棄就行。」
章華這才看到朱二牛雙手都是油漬，忙從車裡拿出一條毛巾遞過去，叫道：「說的什麼話，上車。」
章華只覺得這朱二牛雖然是農村漢子，但真對人胃口，爽朗大氣，不做作，最難能可貴的是他對人的態度，不卑不亢，是個有心氣的，要是能收到麾下當員工……
朱二牛依言上車，和章華以及白顏各自報了遍姓名，算是正式認識下來。
白顏心中暗笑章華靠和人打交道為生這麼久，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面前這傻大個似的朱二牛，可是個正兒八經的大學生，腦瓜子活的很。
再次下坡，章華就穩當多了，愣是一步一頓，好端端一個麵包車，開的跟黃包車似的。
白顏也樂得如此，回過頭遞給朱二牛一根煙，笑道：「二牛，你們東山村栽的香瓜，最近長勢還可以吧？」
朱二牛說道：「再過兩個禮拜就熟了，到時候你們要是過來，我請你們吃。」
這時車輛安全下完陡坡，行駛在平穩道路上，偶爾上個山頭，也是那種被挖開建路的，倒是免去了顛簸之苦。
章華聞言輕鬆一笑，打趣道：「我這人自來熟，你這話我可當真了，到時候你不要嫌麻煩。」
朱二牛聳聳肩，無所謂道：「那玩意賣不太動，放久了還容易爛，我們村人都吃膩了。」
白顏抬眼，從後視鏡里觀察著朱二牛的表情，又問了他幾個問題，多是些東山水庫還在養魚沒，東山村後邊的沖子里通路沒，東山養雞場最近生意好不好之類朱二牛多少有些了解的事情。
朱二牛一一老實回答完，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樣子，也沒有表露出異樣來。
問完后，白顏會心一笑，略有些自得的揚起眉毛。
章華聽得樂了，叫道：「我說兄弟，問你啥你就回答啥，不怕我們是壞人啊哈哈。」
朱二牛聽到這話，表情有些不自然，張嘴要說話，就看到白顏扭過頭似笑非笑的望著他，頓時明白過來露餡了。
完全沒有異樣，恰恰就是他最大的破綻。
白顏問道：「二牛，你還在讀書吧？談吐不凡，有點大學生的樣子！」
聽在章華耳里，是客套話語，在朱二牛耳里，是肯定句。
朱二牛心裡明白，他要是敢胡咧咧，白顏就敢睜著眼睛說瞎話，說不定三言兩語的，他昨天同學聚會上就和白顏喝斷片過，這才忘了人，他還沒法否認。
「是啊，今年大二，在月亮城大學。」
朱二牛據實回答，臉色有些不好看，這一局，是他輸了。
白顏裝作一副驚喜模樣，怪叫道：「這麼說昨兒個同學聚會你也在了？」
章華呆了呆，想到東山村裡沒一個熟人，又感嘆這次巧遇朱二牛。十分放鬆的笑了，「兄弟，這東山村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你們到東山村，是幹什麼？」
意識到白顏是沖著他來的，朱二牛表現的很是光棍，一副你問我什麼我都回答，但我問你，你也不能裝啞巴的樣子。
民間扶貧聯盟的事，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在章華的印象里，農名老表應該把他當作政府派下來的扶貧工作隊一樣，不說好吃好喝的供著，起碼也是有問必答，能幫上的忙絕不說個不字，當即興緻沖沖的把扶貧聯盟跟朱二牛一說，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校友辦事，還是給你們村送溫暖來了，你得關照啊。末尾來一句，「二牛啊，你既然還在學校，應該聽過彭秀鵑吧，扶貧聯盟雖說是王載牽頭的，可具體落在實處，是彭秀鵑負責管理，你要是有什麼建議就說出來，明兒彭秀鵑在青沖縣擺桌，我去了后肯定給你傳話，同學之間，諒她多少要答應下來幾件。」
朱二牛不以為意的笑笑，相比起章華，他更對白顏好奇，要知道昨天像黃毛那樣到處要人聯繫方式，還說是攢人脈，一點不帶掩飾的行為，是有多蠢啊，蠢的精明無比，可都是面前這個眉心有三顆紅痣的年輕小伙指使的。
白顏對章華許諾般的話語有些意外，隨即反應過來，章華這是起了「愛才之心」，在拉攏朱二牛呢。
車輛經過東山水庫時，前面出現分路，白顏才意有所指的問了聲，「二牛，你走哪邊過啊？」
朱二牛指完路，白顏又道：「二牛，你們村上有住的地方么？我們可住不進村委會，你要是認識人，給人說說，我們五百塊錢租住一晚，對吧華哥？」
章華點點頭，「你不說我都忘了，是這個理。」
「我妹妹在學校沒回來，空了間房，你們就去我家住吧，不要錢。」
「不要錢」三個字，朱二牛咬的很重。
章華以為朱二牛把他們當有錢人過來遊玩了，忙叫道：「兄弟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就算不給錢，我開口了你也會給我安排住的地方，可我們兩人，說的不好聽點，在你們村那是外人，說是扶貧聯盟，空手過來也沒人信啊，這錢給你不為別的，就是我倆的住宿費，你要是過意不去，晚上整點酒陪老哥喝點。」
朱二牛臉色好看不少，沉聲道：「前面三岔路口，走最左邊一條，去我家，不用進村。」